第14章 工程掘金(1)我有物资
一阵阵土豆的香气飘起在空气中,隋二军、柳三和余生三个闷头干活的男人,耳朵里听着地头两个女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夹杂着口齿不清晰的玩笑,能想到的情况就是:她俩把埋在火堆里的土豆扒出来吃了。
隋二军是第一个丢下柳条篮子冲去地头的,然后柳三紧跟到位。
余生侧耳听听,终究没好意思跟过去一起胡闹。人家是同学,有情有义混在一起三年的初中同学,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搭伙者。
唐娟和苏音,用粗树枝挑开刚才烧成灰烬的树枝下面的泥土,扒拉出两个像纺锤那么大的土豆。
烧焦的土豆皮黑乎乎的,柳三拎起一个,烫的左手倒右手,也舍不得丢下。
“啊——这土豆感觉比在家烤的还好吃。”
隋二军一大口咬下去小半个烧土豆,边吃边赞。
“可不是,有种西瓜叫啥?沙瓤,对,我看咱今儿吃的几个土豆都是沙瓤的,不糊嘴还甜还面。”
柳三说了几句不说了,生怕吃晚了有人抢。
“那能一样吗?这可是刚出土的土豆,土壤赋予的鲜灵味儿还没散开,就让咱们又埋回土里。
上面烧的也不是隔年的烧柴,还带着绿叶的树枝;你想这沙土、这树枝、这空气都是纯绿色的,这是来自大自然的味道。”
“妈呀,苏音你说的这是土豆吗?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是龙蛋呢。”
“不愧是学霸,一张嘴就是散文,瞧瞧用词——这空气都是纯绿色的,这是来自大自然的味道儿——啧啧。”
柳三又开始习惯性的熏苏音。
苏音才不理他,自有人收拾他。
“苏音上学时作文就好,你、你、你俩都抄过苏音的作文吧,”唐娟挥着手里半截焦黑的树枝,指完隋二军又指向柳三。
“就你还把名字改了,男的他和女的她没改,让语文老师挂黑板报上爆嗮一个月,哈哈哈哈——。”
唐娟记得初中的故事真多,连苏音都羡慕。
在唐娟的心里那应该是一段非常美好、温馨、有情有义的时光,那是一笔岁月赋予她的财富啊。
苏音自己的初中记忆都是上不完的课外辅导班、做不完的各类模拟卷,还有月考、中考、一模二模三模……
也有过类似于老师暴晒谁的试卷,可那时候哪有心思笑,谁被暴晒就等于有可能考不上理想的大学。
柳三和二军虽然记得少,每次唐娟叫出一件事也都能联想到,三个人有着同样的回忆这是莫大的幸福。
火堆里扒拉出来最后一个大土豆,当然就是余生的。那家伙还在遛地垄里劫后余生的土豆,看样子不少,拎着的筐挺沉。
等余生的烧土豆凉一凉,稍微能拿住,苏音找上一个大片的树叶垫在手里,捧着香气四溢的土豆来找余生。
“余医生、余医生,”这么久了,苏音也不知道该叫他啥,想想还是以职业为称呼吧,尊重不特别亲密。
“给,先趁热把土豆吃了,这沙土里种植的土豆就比我们家那的好吃。”
“你们家?你们家那不是沙土,是什么土?”
苏音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又在余生面前漏了,要提高警惕了。
“你遛出这么多土豆,这块地咱们遛完拿不动了吧。”
苏音没回答,蹲下去翻看余生脚下柳条篮子里的带着泥的新土豆。
“不一定,土豆地都是人工收获的,有的人勤快,就遛不出多少;有的走一步一个大的,再走一步还有大的,……”
“那这个就是个懒人。”
“你脚下就是懒人收得地,你挖几下看看。”
苏音听话的拿起小铁铲,第一铲只是想把土拨开,结果比自己手还大的土豆静静的卧在土里,浑身的眼睛都在说:翻我、翻我、翻我。
把它从沙土里揪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细土,举着大土豆,苏音坐到余生身边。
书上记载:土豆属于耐旱型作物,适合多地种植,尤其是西北的沙土地,结出的土豆个大、甜、面。
“看过的书还不少。给你吃一半……”
毫不客气自己动手,苏音从余生手中的熟土豆上撕下一小半;
刚才一个大土豆真吃饱了,可是闻见这香气,禁不住还想吃。
“这就是人控制不住的欲望,尤其是吃的欲望。”
“你是禁欲者还是崇拜禁欲者?”
“我崇拜大自然,他是最善良的,也是残酷的。”
“嗯,所以我说你不去读大学可惜了。要不,你给大学去封信,保留一年学籍,攒点钱明年去。”
这已经不是余生第一次劝她继续学业了,若在前几天,苏音恐怕会误解他想方设法赶走自己。
“录取通知书都烧了,不能报道,入不了学籍的。”
苏音并没有多少感伤,因为她在大学校园生活了七年,现在没有遗憾。不过这些不能跟余生说。
正如余生说的,这一片还有几条垄遛得土豆个大还多;再换一片地,都是小土豆,走上三步没有、四步一个半个。
几个人也没了上午的昂扬劲,中午又吃的烧土豆,不饿。于是打道回府,跟着苏音去零工市场瞧瞧走走。
零工市场位于红卫农场主街的南头,那里有各种木材厂、门窗厂、炼制废铁的小工厂;
街边除了一伙儿又一伙儿的打零工的汉子婆姨,就是排列整齐的三轮砖车,都是农场下面那些村村屯屯的小砖窑烧出的砖。
转了一圈,就是没看到水泥和钢材。
这两样是计划内物资,要批条子才能买到。在八十年代初期已经很抢手,但还没有达到八十年代中期的炙热程度。
“3d基建系统”里面的水泥和钢材肯定不能直接拿出来蹲市场销售。
来路不明再被告个盗窃;即使有出处,计划内的物资拿出来卖,就是投机倒把,这罪名也不小。
走了一下午,苏音也没琢磨出来怎么合法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把基建仓储库里面的物资快速卖掉,收拢资金。
收拢资金干啥,她还没想好,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就要长远打算。
“哎,你们这些打零工的听好,我这边需要三个瓦匠、四五个小工。”
一个身穿劣质西服,脖子上还挂个红领带的中年汉子,踩到高处挥着手找人。
“我”!
“我”!
“我”!
中年人站得那块地瞬时成了焦点。所有人等了一天,就盼着来个人,还要四五个小工,一看就是大工程,好干钱少不了。
“别挤、别挤、听我说。”
中年男人挥手安住一片喧哗声,等着人群静了下去,才继续说:
“有几个要求,我说完,觉得行的去那边那辆车里报名。明天上工,一天八小时、管三餐管住、工期是七天,早干完也按七天给钱。”
“老板,这么好,你不是诓我们吧。”经常在这等零工的人根本不相信,
泥瓦匠还有标准八小时,不都是早上到半夜,中午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诓你们干啥,俺闲得蛋疼来诓你们。不是工地急着要人要物资,俺和俺老板才不会快黑了来市场找。”
这话说的在理,一半零工市场都是早上来请工人的多,到下午都是零星的、家里换个门啊、砌烟囱啊才来找。
苏音的注意点在中年汉子说的“要物资”三个字上。
就在刚才中年汉子手指的地方,确实停着一辆类似五菱的厢车,双排座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白发的老婆婆。
苏音准备去找白发老婆婆聊聊物资,万一有门呢。
“听好了,我的要求是,第一要自备物资。”
“啥——”下面哗然,不在是平心静气的听讲话,甚至有人骂出了声:
“这他m哪是请人工啊,这就是找物资来了。”
“就是,这年月谁手里有物资,还跑着蹲着。”
“别说物资啦,就是有个条子,都牛逼的站三层红楼那当祖宗。”
鼎沸的人声淹没了中年人下面的话。
行了,不管他接下来说什么,苏音断定能接他这活的,这一群人里面也就自己一个。
当然,那几个瓦匠和小工自己可以外找,不缺的是人,缺的是物资。
不过,不知道她们要找的物资都有啥?
“你下来。”苏音挤过去,其实也不算挤了,很多人都走了。天也快黑了,有的直接就回家了。
中年汉子看见叫自己的是个小姑娘,没怎么在意,但也没瞧不起,指着下面一个小伙子,示意苏音找他沟通。
“你们都要什么物资,明细有吗我看看?”
小伙子不知苏音底细,看上去十八九岁,细皮嫩肉也许是哪个高干家庭的。
这年月就这些大院弟子手里批条多。
“明细没有,现在工地就缺两样,都快停工了。”小伙子年纪小,嘴巴不牢;也可能看到苏音比自己还小,没了戒心。
“啰里啰嗦,你说你缺啥?”跟在苏音后面的几个人着急了。
“缺水泥二十吨、钢筋十吨,就这两样。”
靠着小伙子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苏音。
是呀,这年月批条有水泥的,不一定能弄来钢筋;有钢筋的不一定能批来水泥,这两不是一个口上的。
“几天备齐?”苏音话一出口,她身边和小伙子身边看热闹的、议论的人群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