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拾秋糊口（7）流言蜚语
门是敞开的，王云特殊的嗓音捂着耳朵都知道是她。
苏音没理会，余生装没听见。
“先把砖上的旧水泥块清理掉。”苏音去厨房拿来菜刀，余生拦住她，接过菜刀蹲下去清理旧砖。
苏音又找了把螺丝刀，嘴里哼着自己组合的小曲，蹲在余生身边帮忙。
两个人默契配合，余生专心的清理旧砖上大块水泥，苏音接过来进行二次清扫和分类。
菜刀和砖面摩擦的“嚓嚓”声、就像给小曲的配的背景音乐，缠绵、婉约还有些躁动。
门外聚集了一伙儿人，对着屋里两人的背影，议论一番散去；不一会儿又聚拢一伙儿人，再议论再散去。
聚聚散散始终有一个人守在中心不退场。
“哟，他王姨，这都快中午了，你不回家做饭，给余医生家站岗呢？！”
“站岗？我哪敢啊，万一哪天抓破鞋问到我，还得担责任。我就是路过，看看风景。”
王云刚才回家，拿来织一半的毛衣，站到门口水泥袋子旁，织几针往旁边看看有没有人可搭讪；再织几针，往屋里喵喵，看俩人干啥。
只要苏音和余生有靠近，王云在门外不是密集的咳嗽就是大声搭讪过往的邻居，一直到了中午下班时间，本来人多的门前街道，变得冷冷清清。
能走前面巷子的走前面绕行，前后不顺路的拐弯从大路绕过去，在进到巷子里回家。
都是医院同事，平时和余医生再不接触，一个单位人品、作风谁心里都有一杆秤。
况且也有不少人看见王小琴前前后后去了王云家不下三次，每次大包小裹的好东西不说，王云自己就承认王小琴给她辛苦费三百块钱。
“干嘛？就是让我保护余医生，别被兔子精勾了魂，忘了我们家小琴。”
“哎，我说王云，你叫‘小琴’叫的那个亲热，平时咋都没听你叫你男人这么亲热呢。”
女厕所里有不怕味儿的、便秘的、还有像王云这样可以找场合编排苏音的，这些人一俱全，就着味儿能唠上一顿屎的时间。
“得了吧，老范，你那是没听过被窝里，王云娇着呢，不然人家七哥平时能那么听话。”
“哈哈哈——”
“屁屁屁——少说屁话，哎我跟你们说，那兔子精她妈都说她不是好东西，还把她胳膊打折过呢。”
“真的呀？哎，不会吧，那小姑娘看上去挺本分的。”
“本分？哼——本分就不会在手术台上勾引余医生。”
“呵呵，王云，你咋啥都知道，你去手术室上班啦？”
“我是听医院人说的，就是她妈打折她胳膊那次，住到医院动手术，和余医生勾搭上的。不然，余医生早就娶我们家小琴啦。”
“王云，我看骚的是王小琴吧，余医生赔光了钱，她又惦记上还处男身子，啧啧，恐怕你家小琴现在夜里都睡不成觉吧。”
“咵——”一盆水从门里泼出，正好倒在王云脚前面，溅起的水点，沾染了尘土，纷纷落在王云看不出颜色的布鞋上。
“小兔子精，你干啥玩意往我脚上泼水？”
王云毛衣也不织了，干瞪着眼，冲着门里笑盈盈的苏音发火。
“替你刷刷鞋，你看你那鞋不光破，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啧啧，怎么不找你主子给你买一双。”
怀里抱着坛子的唐娟，身后停着一辆自行车；车把上还搭着一床棉被；车后架上是一卷炕席，里面还卷着一床褥子。
屋里的苏音听见唐娟的声音急忙出来迎接，看到自行车和棉被就知道那两个又隐身干“坏事”去了。
“唐娟，你来了，别理她进屋。”苏音接过坛子，去拉唐娟进屋。
在场部食堂干过活的唐娟，练就了一副好牙口，专门对付哪些挑三拣四、想吃便宜菜还要有肉的职工。
“小妖精，又来一个小妖精，大家快来看，余医生屋里都成妖精洞了。”
“咋啦，看着眼红啊，癞□□精。你想混个洞都没地方留你，又癞又丑的老妖精。”
“哎——王云，你家猪跑了，你家猪跑了。”
听见猪跑了，王云再没心思候着这里打嘴炮，扭着胖胖的屁股往自家跑，不小心还绊了一脚，呛个狗吃屎。
路边闪出手里拿着小石块的柳三，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哎，回来、回来！”隋二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站到唐娟身边招手柳三回来。
“猪是你放出来的吧？”
“哎，别提了，那老娘们也不收拾猪圈啊，那猪屎老厚了，熏死我啦。唐娟，下回这事找柳三我不去了。”
“行了、行了，不许有下回了。跟王云那样的费心思费力气不值得、浪费。”苏音接过隋二军的棉被抱进屋里。
“就是，我就说别理她，越招惹越上脸。”柳三解下自行车后架子上的炕席和褥子，隋二军帮着拿进屋里。
“不管，让她天天站门口胡说八道啊！切，小爷下次找两个人抹她一院子屎，看她还招摇不招摇。”
“不行啊，二军，进人家院里是犯法的，咱不能干啊。”
苏音把几人让进屋里，到了热水，放桌子上。
余生在烧水，准备搅拌水泥和沙子，整理好的砖一层层码在墙根。
“我知道你们都是替我不平，就她那几套手腕，没意思，甭理她，过一阵自动就消停了。”苏音再次规劝柳三和二军。
“苏音，你们在干嘛？”唐娟看到墙角的砖。
“嗯，准备砌堵墙，把房间隔成两个。”
三个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笑脸。
虽然他们三个不希望苏音住在余生这里，可是谁家都没地方安置苏音。
早上三个人一商量，不如来余生家，给苏音另外搭个床。
但是这样需要给苏音准备一套行李。
唐娟打头，三个人加上何一帆，每个人出了点钱，去劳保厂购置了一套行李。
劳保厂的行李便宜厚实，就是不好看。
昨天唐娟看到床上一副行李，走出门后跟何一帆念叨要给苏音弄床被子。
何一帆掏出自己兜里所有的钱，给了唐娟：
“唐娟你告诉苏音，我会尽快想办法给她找个住的地方。”
“找住的地方，还不如让你爸给苏音找个工作，啥都好办了。”
唐娟复述了昨天的事，搂着苏音的胳膊笑嘻嘻的讨人情：
“我说的对吧？”
“你为啥不让何一帆给你找个工作？”
“大姐，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何一帆只有对你才有求必应。”
“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
唐娟：“……”，张了张嘴，没想到苏音忽然变得这么大方不扭捏。
不是苏音没有女孩子的矜持，粉碎流言蜚语的最有效途径就是及时挑明立场。
这个道理她还是从王小琴身上学到的。
你看她不出场泼了她和余生一身污水，只要她出来，余生跟他直接了当挑明关系，就不会无风起浪了。
她就算好这点，就是躲在王云身后，等着苏音自己卷铺盖走人。
“苏音，你说这余医生还能干这力气活，真不赖。不过，你可别被她骗了，万一他还想……”
“还想干什么，骗我跟他睡觉吗？”
隋二军和柳三，站门外跟着余医生搅拌水泥，唐娟和苏音坐在桌边说悄悄话。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我说提醒你注意他这个人。”
晚上点灯时分，在柳三同学和隋二军同学的帮助下，房间的隔墙加火墙终于完工；
唐娟又帮着苏音把厨房的架子挪到进门的墙边，几个碗一口锅，两双筷子一个饭勺，就是全部餐具。
看出他们的学霸苏音同学，真的是借住这里，那三个人也就没前几天那么伤心。
忙到最后，唐娟他们三个帮着苏音，把余生那天拿回来的几张临时床板和椅子拿进西侧的房间，椅子和火墙面对面摆好，床板铺在椅子上，上面铺上他们带来的褥子和棉被。
唐娟笑着说：
“还不错，学霸这样你就更方便多了。”
“何止是不错，是非常好。我……”
“哎哎，你可别说谢谢，那样我们以后有事找你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柳三的话是在给苏音解围，就现在的苏音能帮上他们什么忙呢。只有同学的情谊才能真诚到此。
苏音想留三个同学吃饭，唐娟拦住她：
“这顿饭留着啊，将来你和余医生谁赚大钱谁请。”边说边给苏音递眼色。
余生不是没看见唐娟的小动作，也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装傻装没听见。
三人临走时，约了明天继续拾秋。
何一帆中午传信过来，他们今天收割的麦地旁有个地块在收土豆。
那块地很大，估计明天还要一上午才能收完，他们几个要去拾秋就要赶在明天中午之前到哪。
“我们要不要早上就是去圈地？”听说是土豆地，苏音的眼睛亮成几百瓦的灯泡。
想要砌堵墙，水泥来了了；想要存秋菜，土豆他就来了。运气也没那么差。
“占地倒不用，那里离得远，走路要一个小时，少有人去那么远拾秋。而且很多人拾秋对土豆没多大兴趣，家家后院子都种土豆。”
柳三介绍的情况让苏音觉得他们三是不是也没必要去了，缺土豆的就自己。
“柳权、二军、唐娟，你们不缺土豆就不用去了，我和余医生去吧。”
“苏音，你是不是怕我们跟你抢土豆啊。
“就是，还没去呢，就嫌弃我们，不行啊苏音。”
“老人家教导我们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得得得，别耍嘴皮子了，咱们回，让苏音早点休息，她胳膊还没好利索呢。”
唐娟说胳膊的时候，又盯了余生两眼。
余生真真的不想接受来自唐娟的厚待。
嵌了铁皮的火墙很快把屋里哄得热热乎乎，苏音搬了椅子坐在火墙近处，享受着热空气包裹的舒畅。
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琢磨怎么把基建物资储备仓库里的水泥、钢筋拿出来换钱。
——基建系统，基建系统、有了它自己可以干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