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长夜漫漫睡不着,寻你暍酒
祁辞一个激灵,挣了边重华的手指,重新拉起被子裹住身子。
“嗯?”边重华慢悠悠地收回手,问道,“怎么了?疼吗?”
祁辞干咽两下,摇摇头:“不疼,没事,别担心,我我就是觉得有些冷了”
边重华心里觉得有些遗憾,表面上笑了笑:“嗯,不疼就好,看起来确实没伤。”
两人正说着话,药婆婆拿着借来的衣物走进木屋,祁辞见总算不用裹着棉被遮羞,不由地松了口气,接过衣服后,对着药婆婆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药婆婆盯着他,突然道:“孩子,换好衣服我给你号个脉吧。”
祁辞应了一声,点点头,起身去别的屋子换衣服。
药婆婆走到外室,搬了条木椅坐下,还觉得有些精神恍惚。
那时候她明明看见祁辞已经
为什么
药婆婆百思不得其解,轻轻嘟囔:“难道那孩子真的不是人吗”
她正陷入迷茫中,祁辞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药婆婆回过神,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唤祁辞坐下,祁辞乖乖在她对面坐下,撩起袖子将手臂递给药婆婆。
药婆婆随便找了块巾布折叠好垫在祁辞手腕下,三指按在腕处,只见脉象平稳,不浮不沉,根本与常人无异,不由地陷入沉思中,慢慢蹙起眉。
祁辞瞧她这副神色,问:“婆婆,怎么了?”
“你”药婆婆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祁辞摇摇头。
“那有没有觉得哪里古怪?”
“古怪?”祁辞迷惑不解,“什么古怪?”
“没什么。”药婆婆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嘟囔道:“算了,命由天定,无事就好。”
祁辞还想再问,被药婆婆几句话揶揄了过去,然而祁辞自己却猛地想起了什么,几步走进房间,急急地问卧榻上的边重华道:“你之前瞧我后背和后颈,什么伤和疤痕都没有吗?”
见边重华笃定地摇了摇头,祁辞也愣了。
“怎么了?”边重华问道。
“我后颈上应该有块疤才对,之前被抓进青楼后烙上的。”祁辞边说着边拉开衣服的前襟一看,却见胸前那块红色胎记仍在。
刺目扎眼,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前尘往事。
听完祁辞的话,边重华也蹙了蹙眉。
之前两人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脑袋,如今细想起来,哪哪都是怪异。
若两人是一起坠崖的,那为什么祁辞七天后才清醒?又怎能毫发无损?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相顾无言,屋外突然传来药婆婆的惊呼声。
祁辞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冲了屋子:“婆婆怎么了?!”
只见药婆婆站在屋外,手指发抖地指向埋龙湖。
祁辞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并惊呆了。
湖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湖水干涸,再不见一滴水,乱石碎木杂草铺在满是黄土的坑底,一眼寻不见生机。
药婆婆瞧见了那日她推下去的棺材。
棺材板被打开,里面只剩那本被泡烂的画册。
没有尸骨。
边重华因为行动不便,最后一个走出木屋,见到眼前的奇景,不由地怔愣半晌,然后蹙起眉。
“这这”药婆婆磕巴半天,说不出别的词,“这是怎么回事?”
问话随风飘散,无人可给答案。
最初的震惊过后,只剩下困惑和不解,药婆婆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让边重华和祁辞回屋,自己匆匆往村里去。
边重华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对祁辞道:“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京城吧。”
祁辞啊了一声:“这么突然。”
边重华说:“护送你的这一路上碰到的诡奇妖物,比我之前一年执行任务的所见所闻还要多,再不回去,担心还会出什么么蛾子,不过我也纳闷了,你这身上是有宝吗?”
说着双手按在祁辞的肩膀上,转左转右地看。
祁辞任由边重华摆弄自己,问:“你的身体,扛得住舟车劳顿吗?”
边重华故意低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哎,说起我这伤啊”
祁辞立刻紧张起来。
边重华用余光偷瞥祁辞,见他面露不安,忍不住嘴角轻轻勾了勾,然后连忙压下,继续满脸伤心,语气哀痛:“我这伤啊哎哎呀”
祁辞慌得不行:“你的伤到底怎么了?”
边重华目光空洞,生无可恋地看向远方:“我身上的伤估计没几天就能痊愈,回京后就没法继续偷懒歇息了,哎!”
祁辞:“……”
第二日,两人背上行囊,依依不舍地和药婆婆道别,药婆婆将‘遗物’还给祁辞,祁辞极其爱惜地收好,感激地朝药婆婆道谢。
药婆婆终是没有将祁辞死过一次的事说出来,只是长吁短叹地叮嘱他一路小心。
两人就这样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期间,边重华试着运气调息,仍感到浑身疼痛,用劲不能,只得作罢,打算回京后寻求李国师的帮忙。
回京路途遥远,光靠走路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两人寻到一城镇,打算歇息一晚,第二日买两匹马再继续赶路。
之前一村人畜全惨死在沟壑里的事情被传了出来,弄得人心惶惶,客栈里的老板和小二,都一副人人自危的模样,街道更是早早便空无一人。
两人要了两间房,各自安顿歇息,祁辞打来一盆热水,拿出药婆婆早上给自己的令牌和铜钱,仔细地洗去上面的血迹,又小心地擦干收好。
做完这些事,祁辞想起药婆婆还给了自己一件物什,于是翻了翻行李,拿出一木盒。
这是边重华之前奋战饕餮时丢给自己保管的。
祁辞瞧见那木盒上也有些血迹,于是将里面的香拿出来放在桌上,拭干净木盒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铺开的香,打算重新放回去,结果一不小心掉了一根在地上。
祁辞连忙弯腰去捡,却见那根香上有一行蝇头小字,祁辞好奇,拿着香凑近烛火看,谁知那香极易燃,明明距离烛火还有段距离,竟突然燃了起来!
祁辞吓了一跳,连忙甩灭明火,可为时已晚__香被点着了。
祁辞无奈,只得将香插在房间角落的石砖缝隙里,打算等等去给边重华赔个不是。
然而他插好香后刚站起身,便听见了敲门声。
“谁?”祁辞疑惑地问道。
“我。”帯笑熟悉的声音传来,惹得祁辞心跳漏了一拍。
祁辞连忙上前去开门,见边重华拎着两坛酒站在门外,笑意盈盈:“长夜漫漫睡不着,寻你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