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快回去，不然会连累到你的
那婴儿爬得极快，一路往西侧别院去，边重华轻轻哎呀一声：“怎么会在西侧别院，惊扰了那个假王爷休息可就麻烦了。”
祁辞问：“你打算做什么？西侧别院不是很多暗侍吗？他们应该看得见这名婴儿吧？”
边重华还未回答，那婴儿忽然停了下来，咿咿呀呀喊着。
边重华顿了顿，沉声呵斥：“出来。”
一名暗侍从夜空掠出，抱拳跪在边重华跟前：“边大人！你怎么来了？此处并无异常！”
婴儿突然高声哭了起来，声音尖锐喊声悲伤，震得祁辞耳朵嗡鸣作响。
可那暗侍却像看不见听不见一般，跪了一会，疑惑地问：“边大人，你身上好像有点鬼气。”
边重华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话音刚落，婴儿身躯渐渐变透明，随即化成点点银光慢慢消散在空中。
“退后。”边重华说。
暗侍动了动，边重华声音突然提高：“不是说你。”
暗侍一怔，只得重新跪好。
边重华朝祁辞偏偏头：“你站一旁去。”
祁辞福灵心至，忽然想到什么，看着那名暗侍，小声问：“难道他就是强·暴那位姑娘的人？你要做什么？”
边重华简言意骇：“揍他。”
祁辞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握拳，咬牙切齿地说：“替我多揍一拳！”
边重华轻轻笑出声，点点头。
祁辞同边重华对视一眼，退到一边，不再影响他。
边重华重新看向暗侍，脸上已经再看不见一丝笑意，眼里的滔天怒火被淬炼成利箭，又藏在极深的寒冰里，他说：“你站起来，把刀拔出来。”
暗侍不解，但感到一阵阵不安，他抱拳低头：“边大人，我……”
“我只给你三秒，三……”
“大人！属下做错了何事？你总得……”
“二。”
“总得先告诉属下啊，为何突然发难？”
“一。”
声音掷地的一瞬间，带着寒光的银刃从边重华的衣袖里飞出，边重华一把伸手握住，瞬间已在暗侍面前。
暗侍被吓一跳，慌乱抽刀，拼尽全力，这才勉勉强强挡住了一击，他大声喊叫，看似在劝边重华，其实是想吸引西侧别院里他人的注意：“边大人，暗侍门同门内斗殴，是会被李国师重罚的！！！”
说话间，边重华左肩泛起腥红光芒，极亮的光芒透出衣裳，呈现出一只栩栩如生张着血盆大口的蛟龙图案。
祁辞惊得上前一步，隐隐约约地想起上次在青楼，边重华与老鼠精钱老爷斗争的时候，左肩也这样发光过，正因为如此，那钱老爷才认出边重华是鬼煞使。
暗侍原先已经慌了，见到边重华左肩的蛟龙，欣喜毫不掩饰地露在脸上：“住手！李国师已经知道了！快住手！！”
边重华瞬间笑出了声。
不是温润的笑，不是爽朗的笑，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带着最本意的挑衅和厌恶，那藏在眼眸深处的利箭，在边重华笑出声的一瞬，已经破冰而出。
暗侍的脸色跟着那笑声一下变得惨白。
下一秒，边重华手持银色小刀挥出了第二下，速度极快，旁人根本无法看清刀光！暗侍再无力躲闪，光影交错之际，下腹已经被割开。
暗侍仓皇倒地，捂住受伤的腹部疯了一般往后挪，血色之中隐隐有带着褶皱的肉色溢出伤口，他恐惧地大喊大叫，连声音都变了调。
“疼吗？”边重华把玩着小刀，踩着暗侍一路蜿蜒的血迹，亦趋亦步地跟着暗侍，笑道：“我猜测那姑娘吞下香灰，堕下孩子的时候，应该也这般疼吧。”
暗侍蓦地明白过来了，声音因为恐慌变得尖锐刺耳：“边重华，你没资格杀我！你不能杀我！我罪不该死！我罪不该死！！”
闹出这么大动静，早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几名丫鬟小厮远远看见，吓得叫出了声，附近巡逻的暗侍也纷纷赶来，见到眼前场景，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边重华无视着周围的喧闹，悠哉地看着倒地的暗侍，泛着银光的小刀在指尖翻转着。
“边大人！”有其他的暗侍反应了过来，大喊道，“不可以啊！您会被重罚的！”
倒地的暗侍还在为自己洗罪：“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我又没害死她！我是暗侍！边重华！我斩过妖除过魔的！”
边重华充耳不闻，银刀猛地从他指尖飞出，贯穿那暗侍胸口，将他钉在地上，那暗侍连喊都没机会喊，双眼瞪圆成了一具尸体。
天地间一瞬寂静。
祁辞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他当真没想到边重华会下杀手。
他忽而想起，之前秦易沧和自己形容过的边重华：他啊，爱憎分明，随心随性，虽说温润的时候讨趣不断，但是狠戾的时候出手也相当毒辣。
那时候祁辞不懂，什么叫狠戾和毒辣，什么叫爱憎分明？
边重华对他，从来都是体贴又谦和，笑似三月春。
如今，没有一丝废话，毫不犹豫地用银刀刺穿那暗侍胸膛的边重华让祁辞感到陌生。
震惊过后，祁辞忽然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欣喜，这阵欣喜太不合时宜，连祁辞自己都费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自己在兴奋什么。
他在兴奋自己发现了边重华的另一面，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闻，而是亲眼见到了，边重华的一切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遥远了，那模糊的、不可知的，在一点点变得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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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边重华左肩的蛟龙不但未停止发光，反而光芒愈加猩红，他弯腰拔出暗侍胸口的小刀，然后转过身。
祁辞看着边重华向自己走来。
万里长空无纤尘，皓月孤寂，边重华手染鲜血垂眸走着，玄衣衣袂翻飞，掠过人群，踏着春寒与草霜，就这么一步步走向祁辞。
然后又在距离祁辞一米处停下。
边重华将染血的手往后藏了藏，笑道：“你快回去，不然等等连累到你，而且闹出这么大动静，王爷肯定也会来，万一他看到你，我担心……”
边重华的话戛然而止。
祁辞几步上前，握住边重华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背后拉出，攥着自己的衣袖一下一下仔细地将边重华手上的鲜血擦去，擦净了边重华的双手不够，祁辞还拿过边重华手里的银色小刀，将它刃上的血迹都抹去，然后小心地放回边重华手心里。
“你……”边重华眼眸闪烁，里面全是惊诧，他轻声说了一个你字，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于是仓惶地停顿住，显得无比突兀。
边重华斟酌着语言，但是左肩突然涌起的一阵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索。
边重华的左肩迸发出灼眼的血光，他疼得呻吟一声，眉头紧紧皱起，膝盖一弯跪了下去，紧接着红光从左肩溢出变成绳索牢牢地束缚住边重华，使他再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