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啥都不缺,就缺个共度春宵的美人
转眼日渐昏黄,街上的行人变少,冷清了起来,边重华开始慢腾腾地收摊子。
一直在一旁干等着的祁辞问:“你要回去复命了吗?”
边重华笑道:“是啊,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祁辞望着远处将落未落的残阳,轻声说:“我想去京城。”
“去京城做什么?”
“我之前被人陷害卖进青楼,家当全部被掳走,里面有我娘的遗物,我去要回我的东西。”
话说的是轻巧,可是京城那么大,祁辞又该去哪里找人?
然而边重华并没有质疑祁辞,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说:“嗯,顺路,可以一起走。”
祁辞上前,帮边重华将摊子的重木架折起收好:“顺路不了,我没有路费,我得攒攒钱再去京城。”
边重华将今天卖符的银子交给祁辞:“来,这些给你,够你路费了。”
祁辞攥着银子,木楞了好半天,开口道:“谢谢……我……我会报答你的。”
边重华笑出声:“怎么报答?金钱我不缺,权重我不稀罕,就差个共度春宵的美人儿,你能报答吗?”
祁辞涨红脸,哽了半天说:“我……我……你要是想……”
边重华打断他:“不,我不想。”
不知为何,祁辞的心突然紧了紧。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见边重华一脸风轻云淡的神情,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想乘人之危,对了,去京城前,你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事?”
“我想去祭拜下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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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城郊山脚的一处破旧木屋前,木屋后种了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月影斑驳,飒飒作响。
小破木屋里落满了灰尘,瓶瓶罐罐的砸了一地,祁辞点燃桌上灯芯短得几乎见底的蜡烛,环视屋子,轻轻嘟囔了一声:“我就知道钱财都被拿完了……”
边重华瞥见墙角躺着一只破旧的风车,捡起问:“这是你的?”
祁辞摇摇头:“不是,是阿篱的。”
“阿篱是谁?”
祁辞垂落在两侧的双手慢慢攥成拳。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多,但祁辞仍然记得那天,夕阳西斜,小镇炊烟四起,那年祁辞十六岁,母亲已离世四年,靠着邻里的帮忙资助,祁辞独自一人生活。
那日他替东城刘大爷写了十几封家书,收了些碎银,路过镇上医馆的时候,听见一阵吵闹。
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被医馆里的人给哄了出来:“滚,没钱看什么病?你都欠了多少了,还借呢?”
那少年跪地磕头,哭喊着:“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那声音撕心裂肺,从街头传到了街尾。
祁辞拉起少年,用刚得的碎银买了药,将少年和他妹妹带回家,替他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妹妹煎药。
少年名叫许润,女孩名叫许篱,他们在祁辞家一住就是三年。
许润告诉祁辞,他们来自京城郊外,家里人被劫匪杀害,他和妹妹逃了出来,两人一路逃亡来到了这里。
许篱是个病秧子,身子极差,天天咳嗽吃药,却极其乖巧懂事,不但不给两位哥哥增加负担,还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许润为了治好妹妹的病,去地主家当长工,没日没夜拼命地干活,几次累倒,缓过来后又继续拼命,祁辞怎么劝都没用。
三人从陌路到同归,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知心知意,亲如手足。
听完祁辞的讲述,边重华挑了挑眉:“后来呢?”
“后来……”祁辞将目光落在边重华手中的破旧风车上,风车的木柄被红发带缠绕,红发带落满灰尘,早已褪色黯淡,像那些在融融暖阳下述尽衷肠的曾经,如今却全是不堪入目。
后来,许篱突然病重,咳血之后昏迷不醒,镇上的大夫说救不了,得去京城找名医。
三人根本没那么多钱,许润在绝望崩溃中熬了三日,然后夺走了祁辞母亲的遗物,又将他迷晕,卖进了青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