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那日为什么亲我?
祁辞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眸里全是陌生的场景,简单、毫无装饰的床榻顶端横梁,不熟悉的被褥和枕头,空中弥漫着的,不是青楼里熏人挠心的暖香,而是包子那令人饥肠辘辘的香气。
祁辞一转头,看见边重华在吃包子,后者见祁辞醒了,毫不犹豫地将手里拿着的最后一只包子囫囵吞下,然后迅速用手捂住鼓囊囊的腮帮子。
祁辞:“……”
边重华嚼完咽下,然后说:“别这么看我,你饿我等等再去买,我也还没吃饱。”
祁辞抬起手,看了看手掌上的白纱布,伤口被上了药,隐隐酥麻又稍稍疼痛,像有人在用锐利的刀刃轻轻地划手掌,祁辞身上淤青的地方全被涂上了活血药,微微发热,带着薄荷干姜的气味。
祁辞看向边重华,刚要开口道谢,被边重华抢先说:“不用谢,你我有缘,说不定是前世修来的。”
祁辞顿了顿,倔强地道了谢,然后想起身坐好,谁知右手刚撑在床榻上,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祁辞疼得眉头一皱,起了半身又跌回床榻上。
边重华走到床榻边,扶祁辞坐起,又按了按祁辞右手手腕的骨头,然后肯定地说:“脱臼了。”
祁辞心里亮堂,这是之前在柳树上,被那小倌推下来后摔伤的。
“来来来。”边重华坐在床榻一侧,握住祁辞的手腕,笑意满满,“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正骨疗伤大法,童叟无欺!保证治成瘫痪!治不残不收钱!要是治好了我还给你倒贴钱!”
祁辞:“啥玩意儿???”
话音刚落,手腕上传来轻轻地‘咔嚓’声。
一声惨嚎震彻云霄,客栈外边晒太阳边喝茶的老大爷手一抖,把茶全泼自个儿身上了。
祁辞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甩甩手发现竟真的不疼了,他手往边重华眼前一伸:“你治好了!给钱!!”
边重华爽朗大笑,眼眸温润似水,随手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递给祁辞。
一枚铜板什么也买不了。
祁辞接过那枚铜板,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贴身放好,然后抬起头问:“你把我从青楼里带出来,会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边重华笑出声,他偏头看向窗外,然后答非所问地说,“说到青楼,我还是好人做到底吧,迟两日再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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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如戏,城中那夜夜笙歌、日日奢靡的青楼,竟一夜之间起了大火,火焰舔舐了整座坊,原本繁华如梦的地方,突然只剩下一地漆黑残骸和唏嘘。
正当大家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青楼的残骸旁突然支起了一个小摊子。
摊主是个明目朗星,气势不凡的青年。
只是那摊主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位大哥,解蛊吗?什么蛊都能解,一两银子,童叟无欺!”
摊子支了大半天,终于有人来询问,是个蒙着面纱的姑娘,低着头,声音极轻地问:“媚毒蛊能解吗?”
边重华笑道:“能啊!”
一旁的祁辞突然明白过来,边重华那句好人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蓦地又想起那日边重华给自己解蛊的场景,瞪大双眼,目光在边重华和那姑娘身上来回转悠。
然而边重华并未做出什么不妥的动作,只是拿出怀里的银刀,将刀化作毛笔,沾了朱砂,在黄色符纸上写写画画,然后笑着递给面纱姑娘:“烧成灰就水喝下,吐出污血,就解蛊成功了。”
姑娘低头道谢,给了银两拿走纸符,匆匆离去。
边重华回过头,见祁辞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问:“怎么?看到鬼了?”
祁辞反问:“你明明有这种解蛊的方式,那日为什么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