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二天一早，乔明辉从睡梦中醒来时，乔父和乔母已经去上班了，家里静悄悄的。
乔明辉揭开饭锅，锅里的红薯稀饭还冒着一点热气，正是好入口的时候。
去橱柜拿了碗筷盛好稀饭，乔明辉坐上饭桌。
他看了看碗里简单的早饭，又看了看饭桌上那碗咸萝卜干，忍不住哀叹一声：“好朴素的早饭，可以当减肥餐了。”
这饭菜平时吃着觉得还不错，但和昨晚蹭的那顿饭一对比，输得惨烈。
乔明辉抱着侥幸心里，跑去掏他亲妈的宝贝咸鸭蛋坛子。
伸手往坛子里一摸，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咸鸭蛋加餐，有点不甘心。
乔明辉转战厨房的角落，掀开一个带盖子的竹篮，竹篮又是空的，昨天还填满竹篮的皮蛋也消不见了。
得了，肯定是他亲妈把咸鸭蛋和皮蛋都放进大姐和二姐的包裹里了。
一个蛋也没给他和他爸留，够偏心的。
这就是远香近臭啊
乔明辉摇头感叹了片刻，便捧起饭碗喝了一口红薯稀饭，夹了一筷子咸萝卜干送进嘴里慢慢吃着。
建国前战火纷飞，那时候他爸乔远川在战场上拼命，他妈雷晓竹在队伍里做后勤补给员，夫妻俩经常站在战场的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他的两个姐姐从小生活在部队大后方，和很多的小朋友一样，很少能跟父母团聚。
她们小小年纪就跟着部队四处转移，等到他出生了，他两个姐姐还得帮着爸妈带他这个奶娃子。
那段日子里，他大姐乔文璇和二姐乔文瑶吃了不少苦头。
他爸妈觉得愧对她们，就想着多贴补两个女儿。
现在她们都在部队里工作，嫁的也是军人，
爸妈就更心疼她们了。
吃完早饭，乔明辉去隔壁邻居蔡嫂子家借了一辆自行车，给他大姐和二姐邮寄包裹去。
乔家有两辆自行车，平时都是乔父和乔母使用，乔明辉想要用车的时候，需要提前跟乔母打报告。
今天乔母把自行车骑走了，乔明辉只能去邻居家借一辆，晚上还车的时候他得送人家一点小东西，好方便以后他经常借车。
到了邮局，需要办理业务的人还不少。
乔明辉只得排队，等轮到他了，他将两个包裹放进柜台，让工作人员检查。
工作人员李巧芳抬头一看，见是乔明辉，乐了：“哟，乔明辉，是你啊。”
乔明辉：
突然被点名，有点没反应过来。
几个月没见，没想到这位高中同学竟然进邮局工作了。
乔明辉笑：“是啊，我来邮寄两个包裹。”
“我检查检查。”李巧芳见后面排队的人有些好奇地看过来，就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手上的活计：
“检查过了，可以邮寄，但你这些咸鸭蛋和皮蛋在邮寄到地方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磕裂磕坏的，这你得知道。”
乔明辉点头：“这我知道，有米糠裹着，坏了也没办法。”
李巧芳递给乔明辉两张单据，然后转身去给包裹称重，重新包装。
乔明辉在单据上填好地址，重新递进柜台，等李巧芳算好钱后赶紧付账。
趁着递给乔明辉单据副联的机会，李巧芳凑近柜台，低声说道：“东阳去乡下送信了，晚上大概六点左右到家，到时候你去家里，有好东西给你。”
闻言，乔明辉眼睛一亮，明白了：“行，多谢了。”
林东阳作为邮递员，经常要下乡送信，时常会趁机买些鸡鸭蛋什么的回来。
而李巧芳嫁给了林东阳，她自然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自己丈夫会给家里添置东西。
正好，乔明辉还没想好要给何母送什么回礼，现在他不用愁了。
乔明辉笑着和李巧芳告别，骑着自行车去市公安总局。
乔明辉笑着跟岗亭里的值班公安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进了市公安总局大门。
建国初期，百废待兴。
全国各地地方政府领导层缺失，为了尽快恢复秩序，国家号召部队里的有识之士转业进入地方政府工作。
那时候乔父乔远川伤病发作，身体也不允许他长时间在部队里进行高负荷的工作，所以就因伤病退伍，转业到了老家宁市的市公安总局。
根据乔父退伍前的职级和他上级的关照，乔父直接空降成了宁市公安局副局长，随后乔母也转到了宁市的妇联工作。
乔家的三个孩子第一次正式踏进老家宁市。
刑侦大队的办公楼层在三楼，乔明辉熟门熟路地走上楼梯，和遇上的几个住在同一栋家属楼里的公安干警聊了几句，半点不见拘束。
来到三楼，乔明辉抬脚就要去检验科，正好撞上了从拐角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乔父乔远川。
乔远川皱眉：“你来这里干嘛，有事找我？有事等我回家再说，你少来这里。”
臭小子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可以偶尔带他过来开开眼界的时候了，老在办公区晃荡总归不妥当，还是少来的好。
乔明辉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镇定地说：“爸，我没找你啊，我要是有事，昨晚我就给你留纸条了。”
“我来找我张亮张哥。他在不在办公室？我找他有点事儿。”
他确实是有事才来这里的。
乔远川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儿子，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半响才说：“张亮在二队那里，你在这里等一等，他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说完，他不轻不重地乎了一巴掌乔明辉的后脑勺，警告道：“别给我惹事啊，我这段时间可没空给你收拾乱摊子。”
这小子从小就胆子大，三不五时悄悄地干点坏事儿，还有本事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要不是他亲爹，他还没有机会抓到他的把柄。
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了，但有点桀骜不驯，不给他紧一紧皮，他就飘了。
“你回去之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要知道你要搞什么鬼。”
乔明辉深深呼出一口气，无语望天：“您就不能对我多点信任了？我真有正事！隐私！隐私！你懂不懂？”
乔远川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似笑非笑地说：“行吧，那我不问了，尊重你的隐私。”
要是有问题，张亮也不会瞒着他这个当爹的。
父子两正聊着呢，张亮就办完事回来了。
乔明辉看见张亮，赶紧拉住他，直接拖着张亮就往检验科走。
张亮被弄得有点懵，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好对着盯着他俩的顶头上级干笑两声，用以表示自己的无辜。
进了检验科外间，乔明辉很守规矩地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没有胡乱东张西望。
张亮关上房门，对上变得正经了不少的乔明辉呵呵笑了两声，也跟着坐到一旁。
乔明辉没有多废话，直接从上衣衣兜里掏出那包进口香烟。
打开烟盒，拿出那支特意倒着放置的香烟，然后齐齐放到桌面上：“张哥，麻烦你帮我检验一下这包烟，特别是这一支拿出来的香烟。”
乔明辉特意指指那支方世杰亲手递给他的香烟了。
看着眼前这包有点少见的高级香烟，张亮笑了笑，大概猜到一点事端了。
这烟肯定是别人给乔明辉的，乔明辉这小子疑心病又犯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拿进去把烟拆开看看，做个初步检查。”
张亮一手拿着那盒烟，一手拿着那支被特意交代的香烟，在乔明辉的注视下走进了内室。
不到半个钟头，张亮就黑着脸，端着两个托盘走了出来。
他把托盘放在桌上，让乔明辉仔细看托盘里的东西。
“香烟一共8支，都被动了手脚。你单独拿出来的那支烟，烟丝里面掺的东西最多。这些香烟表面上看不出来有问题，拆开了才看到里面掺了东西。动手的人应该是用镊子一点点地把烟丝钳出来，然后再把掺了料的烟丝小心装回去。”
乔明辉凑上前，见着那玩意儿还觉得有点惊奇。
“哟！”
“这烟还真被掺了料啊，我就那么一猜，竟然被猜着了。”
也不知道方世杰是不是脑子有病，竟然玩这样的手段，太低级了。
两个的托盘里的丝状物都分成了两部分，多的那部分一看就是烟丝，少量的那部分看着和烟丝很像，颜色也是烟黄色，但比香烟的烟丝颜色要深一些。
乔明辉啧啧两声，越看那玩意儿越佩服自己的谨慎。
张亮没好气地瞪了乔明辉一眼：“你还笑呢，这事有多严重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赶紧跟我说，是谁把这掺了东西的香烟给你的。”
乔明辉没回答他，胆肥地凑近那一小撮不明叶丝，使劲嗅嗅，闻到一点儿茶叶味，那股味道很淡，他差点没闻出来。
他指着那东西，问张亮：“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叶子吗？吸它有什么作用？”
张亮摇头：“我现在看不出来它是什么，得再做个仔细的检查才行。科里的试剂有限，以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我不一定能够查出来。”
乔明辉不在意地说：“能查得出来就查，查不出来就算了，只要你想办法检验出这东西有没什么作用就行。”
“他有胆子直接给我抽这种烟，说明他不怕被人发现里面的东西。我估计这东西大问题应该没有，有的只是小问题。要不然他不会冒那么大风险直接给我，而是设个局，通过别人的手送到我手上更稳妥。”
张亮被乔明辉的话噎住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小子了：“既然你觉得问题不大，那你干嘛不直接在家把烟拆开，自己检查算了，还来找我干嘛？”
乔明辉耸耸肩：“你是法医，你权威啊，有你当人证，好给我老爹留一个底。”
张亮无语了，合着要他当一个工具人啊。
他摆摆手，让乔明辉赶紧走人，过两天再过来看实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