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赤司屿教了黑子哲也很多基础的篮球技巧,她发现虽然黑子哲也的体质并不优越,但头脑相当不错,肯努力且信念坚定。
“或许有一天,你这神出鬼没的存在感会成为你的武器。”
临走之前,赤司屿脑袋里模糊的出现了些想法,不完善,漏洞百出,但可以操作。
如果她是篮球部的教练,会愿意试一试。
但她毕竟只是个来参观的外来者,过多的指手画脚只会让彼此都不舒服。
所以她只能当做是提醒:“不要用自己的短板进攻别人的长处,想想你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将它放大,它就会是你独一无二的武器。”
回去的路上,赤司屿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手机,然后发现信息和未接来电已经突破99+……
她想起来她忘记什么了——
她忘了请假!
先给乌养老师回电话,被骂了半个小时后又回给天坂崇、月岛明光……
“天坂学长一整天都没笑过。”
宇内天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不赞同的味道:“突然消失真的吓死人了。”
“抱歉啦……实在是突发情况……”赤司屿讪讪一笑。
确实是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给她敲懵了。
——
“总之就是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赤司屿对着众人低头大声道歉。
“人没事就好啦……”真正见到人后大家也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训练一直在继续,运动社团就是这样,赛场上的每一分钟背后都是持之以恒的努力。
而空井宗也终于和赤司家达成协议——自己解决赤司屿的情绪问题,并远离赤司爱子。
只一看便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赤司爱子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确实是被女儿坐轮椅的样子吓住了。
也许她被唤醒了爱女之心,以至于连恋爱脑都被挤在一边,一切以赤司屿的意愿为主。
于是拿到了赤司屿住址的空井宗来到了宫城县。
“哥,若利上几年级来着?”空井宗看着眼前的白鸟泽学园,对着电话问道。
既然来了,就替兄长看一下儿子吧!
“……国一。”
“好多年没回来,白鸟泽真是大变样啊——”空井宗提前和学校沟通过,此时也只需要登个记就能去看望他许久没见的侄子了。
“屿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空井崇对他这个思维跳跃的弟弟无奈。
当初一言不合就私奔的是他,生了孩子扔给赤司家的是他,没办法放弃排球而离婚的也是他。
想一出是一出,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屿不肯跟我出国。”他在兄长面前还是那个闯祸后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的孩子:“你没看到,屿她坐在轮椅上——她——”
“我知道你很难过。”
“哥,我真的后悔了。”
年少时对美丽柔弱的大姐姐无限憧憬,自以为做下了世界上最浪漫的决定,也是最不负责任的决定。
人一旦逃避一次,逃避将永无止境。
他当然还爱着赤司爱子,他们的爱情曾经冲破过他对梦想的坚持,但没能敌过岁月渐长后成熟理智的亏欠。
他亏欠他的家人,他的孩子,和曾经发誓要打到不能动为止的排球。
“好好去弥补吧,不要奢求她的原谅。”空井崇不得不事先打击一下弟弟:“虽然我没见过那孩子,但她一定生活得很辛苦。”
“我知道了。”
顺着记忆寻找,体育馆不知道翻新过多少次,好在位置没变。
“牛岛,你叔叔找你。”
正在练习发球的牛岛若利扭头,端正严肃的脸和他那兄长如出一辙。
空井宗友好的笑笑:“好久不见,若利。”
牛岛若利想了很久,才从童年的记忆中翻出这个男人是谁:“叔叔。”
两人找了个角落闲聊。
“最近怎么样?听我哥说你打排球天赋很好。”空井宗双手插兜,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俊美的脸上依旧能看出少年意气:“幸好当初没有改掉你的左撇子。”
“左利手啊,天生的王牌呢。”
他笑笑,拍了拍牛岛若利的肩膀。
“嗯。”
牛岛若利点头。
“……”空井宗有些头疼:“太像你父亲也不太好。”
总是一脸严肃得好像要去砍人一样的。
“……嗯。”
“……”
叔侄二人面面相觑,空井宗有点心梗。
牛岛若利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把话聊死了,一脸郑重的问道:“叔叔这次回国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空井宗道:“我回国是想把你堂姐带走,但是她……好像不太愿意,所以我打算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说动她。”
“堂姐在宫城县?”牛岛若利倒是知道他有个堂姐,只是从来没见过,也很少听父母提起。
“嗯,在乌野读高一。”空井宗叹气:“一年前出了车祸,现在只能依靠轮椅行动,想带她出国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治疗。”
牛岛若利突然想起之前白鸟泽高中排球部和乌野似乎打过一场训练赛,乌野的经理就是坐着轮椅,红发……
“婶婶她是红发吧?”牛岛若利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见过那个婶婶,红发红眸,是相当美丽的女人。
“是啊。”空井宗反应过来:“你见过屿?”
“啊,如果没猜错的话,乌野和白鸟泽打练习赛时,有一个红发坐着轮椅的女孩,作为经理参与。”
这时想来,那个女孩确实和叔叔长得很像。
至于为什么能记住她……练习赛时一直被她打量,直到离开都不忘惋惜的看他一眼,而且坐着轮椅还能成为运动社团的经理……很难不让人记住。
她离开时那个眼神恨不得把他一起揣走,他没开玩笑。
“排球部的经理吗……”空井宗微微有些恍惚,半晌才苦笑道:“我只听说她没出车祸前很喜欢打篮球,还真不知道她也对排球感兴趣。”
连女儿的爱好都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到底是一个多失败的父亲?
“她应该过得挺好的。”
牛岛若利有些僵硬的安慰道:“那次练习赛主要是她执教,很——很活泼。”
声音响彻云霄,嘴又损又毒,偏偏一针见血,给当时的他留下不少心理阴影。
空井宗听信了牛岛若利的话,松了口气:“那就好。”
和侄子艰难沟通过后(之后又变成嗯对好式对话了),空井宗在赤司屿家附近租了个房子。
赤司屿手握高额生活费,自然也不愿意为难自己,租了一栋大约50多平米的一户建,独门独栋也方便她出行。
她的隔壁刚好招租,空井宗的那点资产虽然完全没办法和赤司家相提并论,但也是能养的起赤司大小姐的有钱人,租个房子称不上什么大开销。
所以当赤司屿看见校门口笑得拘谨的男人,又听他说他已经成为她的邻居时,赤司屿崩溃了。
“阴魂不散是吧?”她气得想笑,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我绝对不会跟你去国外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空井宗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迟到的父爱。
赤司屿见状更是火上心头,操控轮椅绕过他就想走人。
“等等,屿,我送你回……”
“空井先生!”
还没跑出去几米,赤司屿的轮椅就被空井宗拽住,她顾忌着安全不敢再强行前进,只能回头喝道:“别在我身后!”
“屿!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和医生沟通过的空井宗也急了:“你现在年纪小,如果手术加上复健,还是有希望重新站起来的,如果你再这么固执——”
“那我就坐一辈子轮椅,连累不到你!”
她气得手抖,一直以来压抑的种种情绪突然爆发,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指着空井宗,抬到一半又恨恨放下:
“到底还要怎么样?作为一个孩子究竟得按照你们何等的期望走下去才能让你们满意?”
“扔的时候决绝,事后想起来了就又拿起父母的范儿了?”
“你们连赤司先生都不如,他还按月给我打生活费呢!”
“我真不明白你们回来干什么,一块儿在国外锁死做神仙眷侣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为了展示你们无处安放的良心吗!”
她想起了当年她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亲生母亲找到她。
那女人事业有成了,单身多年,找到她时哭湿了自己昂贵的西装袖口。
“妈妈真的很爱你,当年不得已才丢下你。”
所以呢,要她如何?
跟她一起抱头痛哭,说妈妈我爱你?
“没人问过我是不是想降生在你们的血脉里,生下我是你们的选择不是我的!”
“我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与你无关,就算是坐一辈子轮椅我也认命。”
赤司屿深吸一口气,那个女人的脸仿佛和空井宗重合,带着如出一辙的痛心与哀恸。
她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的坂之下商店门开。
“喂我说,在别人家商店门口吵架不太合适吧?”
乌养系心身穿写着坂之下的围裙,嘴里还叼着没点燃的烟,推开门走向他们。
“抱歉,我——”虽然在国外生活多年,但骨子里霓虹人的道歉基因还是异常强大:“我和我女儿……喂,你要把我女儿带哪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像混混一样的年轻人推起赤司屿就跑,速度飞快。
“混蛋!把我女儿还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