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江封就这么陪着叶漫晃晃悠悠的往上走，将近一千阶台阶走了得有一个时辰。走在一旁也晃晃悠悠的，丝毫没有不耐烦。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三十岁的人这么走路有没有什么不妥，看表情还有些怡然自得在里面。
叶漫的视线漫无目的在四周飘荡，最后落在江封身上，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这是一种审视的目光。
审视这个男人究竟哪儿来的自信，敢坚持不懈求娶素云絮这样命中注定要飞升的天之骄子。叶漫光顾着对人家嗤之以鼻，完全没想到除了她自己以外，就算是素云絮都不知道自己注定飞升神界。
大概是叶漫的目光停留的太久，江封想无视都不行，终于在自己脸被目光烧出两个窟窿之前说话了：“少主怎么一直盯着我，是早上吃饭菜粘上去了吗？”
叶漫这才意识到自己盯了人家半天，不过江封会开玩笑也属实是自己没想到的。她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抛开自己说出去会惹麻烦的念头随便找了个话题：“师兄好像和我师姐相熟，不过从未见过师姐和旁人有亲近，故有些好奇。”
这个话题虽说是随便找的，但是目的性可一点也不随便，叶漫自己都没发现心里有一种微妙的不平衡。自己每天都和素云絮呆在一起，她怎么就不知道素云絮和江封有这么熟，这小子深藏不露的。
江封倒是没意识到叶漫问这个问题的险恶用心，语气自然答到：“相熟自然是没有，素师妹在宗门里是出了名的难相处，我哪有例外。只不过这样的天才旁人多些关注也是正常的，何况少主和素师妹形影不离，想必关系极其亲近，今日突然落单有些好奇。”
这个理由还算说的过去，叶漫哦了一声，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心说你们真是被假象迷惑了双眼。她和素云絮的关系和亲近两个字毫无关系，如果硬要说，就是紫薇星和她的护法。
想到护法这个身份的时候叶漫突然有一种苍凉，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了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着江封的话往下接：“师姐确实是天纵奇才，比我这种惫懒人强多了，若不是师姐每天督促着，可能现在还没到筑基呢。”
江封没把叶漫这句话当真，五行体四年突破筑基，就算是有太阴女体天生灵脉的加成也非常难得了。顺着她的话开了个玩笑：“少主这要是惫懒，那还有几个勤快人。”
这种勤奋好少主的形象真是全靠素云絮，但凡没有素云絮别人可能都要觉得灵教完了。听到这句话叶漫在心里双手合十，谢谢师姐，挽救灵教未来于水火。
灵殿后面的竹屋江封也是第一次见，穿过的时候视线多在侧屋上停留了一会。这一会就被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叶漫发现了，果然都觉的自己才是住正屋的那个人。她抬手指了指正屋：“师姐住这里，我做师妹的住侧屋就行。”
这确实是让江封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叶漫这个身高观察江封其实有些累，她实在是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去研究了，忒费脖子。估摸了一下时辰：“师兄不早了，今日要练剑，还劳烦师兄帮我指点二三。”
研究一下实力吧，万一是个绣花枕头呢。
——
西北素家。
世家的实力不如这些庞然大物的宗教，可宗教之内不乏世家子弟，尤其是嫡出。嫡出进入的宗教往往也就意味着结盟，素云絮虽说不是嫡出，却也是家主的孩子。
素家的嫡长子进入了天问教，若是素家能借着素云絮再和灵教搭上，那几乎可以位列九大家族之首。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常年占据九大家族之首的云家并非是靠着和宗派结盟，而是云家自己的实力就足够和一个巨型宗教相媲美。
素云絮原本住在素家内宅最偏僻的地方，几乎就要到外宅了，和母亲两个人在素家能吃饱饭都算是不错的。
叶城书带着素云絮来到素家门口的时候，素家家主，也就是素云絮的亲生父亲，亲自在门口迎接。素云絮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变，叶城书拍了拍她后背。
早在灵教的时候叶城书就曾询问过素云絮家中的事情，当时的素云絮对此并不愿多谈，在提议带她回家的时候也并不怎么愿意，只不过思考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素家家主素晨年纪和叶城书相仿，相貌和素云絮六分相似，却没有素云絮容貌的精致和清冷。他见叶城书亲自带着素云絮，就知道素云絮在灵教得到的重视绝对非同小可。
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素云絮就讲自己的身世告知了叶城书。她的母亲是一个凡人，原是在艺馆卖唱为生，后被素晨看上养在了外面。她母亲原不知素晨有家室，只当自己出身不好进不了大户人家的门。结果等到怀上了素云絮，素晨在外面的事情暴露，加上素云絮生出来之后天赋绝佳，素家当时的家主一锤定音，让素晨把她带回了家。
原本纳妾并非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素晨的正室妻子是天问教掌教嫡女，是素晨咬定了自己一生绝无二心之后才嫁了进来。结果嫁进来没三年，素晨就在外面养了人，风兰也是天之骄女，在素晨发誓绝不再见她们母女二人，只是给一个栖息之所之后才勉强忍了下来。
这也就导致素云絮空有万里挑一的天赋，却没能得到及时的栽培。八岁进入灵教之前都是自己摸索着修炼，直到进入灵教才算是彻底没有浪费她的天赋。若不是遇到灵教招生，恐怕此等天赋就要被埋没了。
素云絮并未细讲八岁之前在素家的日子是如何难过，但叶城书想起第一次见到素云絮，她被灵教负责考核的长老带到自己面前，八岁的小女孩，虽说个子不矮气质不俗，可却极其瘦弱。此一联想，对素家的印象可谓断崖式下跌。
对于这个徒弟，叶城书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完全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女儿来看待。素家如此对待他的心肝徒弟，原想的给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念头也直接烟消云散。
叶城书看着面前的素晨，勉强挤出一个还算规矩的笑容，两人客套寒暄几句素晨就将两人引了进去。
素家的正厅就是典型的世家风格，所用之物都是看似普通实则奢华。椅子是千年的老木，摆在桌子上的盆栽都是聚拢灵气的仙草。
叶城书去过宁家，宁家其实朴素很多，都没有在这些面子上做工程。他坐下一摸木头就知道价值不菲，再看看盆栽，心里对素家的印象又扣一分。
素晨落座后目光落在了叶城书旁边的素云絮身上。他其实几乎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女儿的容貌，如果不是素云絮和自己的大儿子相貌六分相似，恐怕都认不不出来。
素云絮端端正正坐在叶城书身侧，垂着眼，目不斜视，全当这一屋子的人都是空气。没人能看到她的眼睛，也就没人看得到她眼里彻骨的冷。
她已经知道自己母亲因为染了重病过世了，素家这样的家族有什么凡人的重病是治不好的，无非就是不想治。
前世年幼被素家的说辞骗了过去，当真以为他们尽心治过，这一家人也真是拿她当傻子糊弄。
母亲的死一直是素云絮心里的一根刺，但是她无能为力，因为她连母亲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这家人连真实的时间都没告诉自己。
这屋子里主位坐着素晨，旁边是风兰。风兰和叶城书也算是旧相识，天问教和灵教的关系算是比较近的，两人年纪又相仿，虽说多年不见但是也该出来相迎。
不然以风兰的性格，决计不可能出来见素云絮的。
叶城书的视线扫过风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在心里骂：天问教的家教真是稀碎，素晨负了你你有本事把素晨休了，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我呸。
说来也有点意思。天问教当初的意思是想和灵教结亲，只可惜叶城书对宁婉一见钟情，苦苦追求八年才将佳人追到手，当然不可能答应。
风兰这会看着叶城书，再想想自己旁边这个空有皮囊的男人，简直恨的牙痒痒。她压下心中对素晨多年累积的不满，抬头笑吟吟的看了看素云絮又转向叶城书：“叶兄看来是当真喜欢我家这个女儿，掌教亲自陪着回家也是头一份了。”
我家这个女儿。叶城书听见这个词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实在是被恶心的够呛。假笑一声，开口夹枪带棒的：“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叶城书也就这一个宝贝徒弟，说是我大女儿都不过分。况且絮儿来了灵教这么多年，家里人连封信都没有，我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
由此可见叶漫的阴阳怪气着实是遗传，叶城书自幼说话就刻薄，是年岁见长还做了掌教不得不斟酌自己的用词。风兰听完眼皮跳了跳，在心里怒骂：好你个姓叶的，阴阳怪气到老娘头上了。只可惜也是理亏，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吞。
在风兰说那句话的时候，素云絮的睫毛抖了抖，等叶城书说完话她才缓缓抬起头，一双寒霜带雪的眸子落进风兰眼里。
论容貌素云絮和素晨相似更多，可是论气质和细节，确实更像她的母亲。风兰也是见过她母亲的，确确实实是万里挑一的佳人。她和素云絮对上目光，心跳都顿了一下。
实在是太像了，这双眼睛就像是从她母亲眼里缘分不动的刻下来的一样，就连眼神都没有半分偏差。
素云絮坐在这里，就像是蒋筱坐在这里一样，两人身影几乎重叠起来，逼着风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往过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