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于含清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了。
方旗提着行李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想到方兰说的许宏明天要回来就心烦不已。
又免不了一场吵架。方旗开了家门，叹了口气。
“小旗回来啦，快来吃月饼。你大伯送的。”
方旗对月饼什么的没什么兴趣，敷衍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姑，姑夫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三点钟左右，怎么了？”
“没什么。”
方旗把东西放下就进了屋。他点了根烟，刚抽了两口，手机就响了。
他打开一看，是李然发来的消息。
【社长李然：下周二到周五你都要去摄影节。】
【社长李然：你的作品我收到了，还不错。】
【社长李然：每天早上八点会有专门的车到学校来接你们，不要忘记。】
【社长李然：差不多下午四点半回学校，课程什么的自己解决一下。】
要缺这么多天的课？
方旗皱了皱眉。
那得拜托于含清了。
他回了个“行”，就去给于含清发消息。
他简单地讲了一下他下周将要缺很多课这个事实，没想到于含清很快就回过来了。
【yhq：没问题啊，我给你补课。】
【yhq：就是可能要晚点睡了，因为休息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够。】
方旗回个了“好”，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继续给他发消息。
【是方不是圆：你明天和后天有空吗？】
【是方不是圆：能出来自习吗？大概九点钟。】
【yhq：可以啊。】
【yhq：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方不是圆：我姑父要回来。】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最后只是回过来一个“行”。
方旗写了一会儿作业，简单地预习了一下下周的课程，就去吃饭了。
许晓飞好像对方兰做的菜没什么兴趣，一个劲儿地吃月饼，被方兰训了好一通。
方旗吃完饭，就回房间预习去了。
要缺这么多天课，这也太…
方旗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算了，先预习再说。
第二天，方旗早早地起了床，下楼等于含清。
两人去了咖啡厅。因为高三作业很多，秦琴也没有继续在这里打工了。
“秦琴不在，感觉自习都没那么有意思了。”
于含清转着笔说。
“自习什么时候有意思过了？”
方旗笑了一声。
两人写作业到中午，下午就专心地开始帮方旗预习。
于含清帮方旗把他昨天预习的知识点都捋了一遍，讲了一下他不懂的地方，然后开始预习新的。
一个下午下来，四天的课程也摸了个大概，作业也有个六成可以做了。
“你晚上还能出来吗？”
分别之前，方旗问。
“没问题啊，几点？”
“我也不清楚。到时候我跟你说吧。”
于含清点了点头，两人就各自回家了。
方旗上了楼，打开了家门，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不能生气。
“怎么还有人中秋节这种节日也要待在我们家啊。”
果不其然，见到方旗，许宏就立马开腔了。
“不知道这是一个家庭团圆的节日吗？”
方旗沉住气，没有理他。
“许宏！你说什么呢！小旗也是我们家的孩子！”
方兰皱着眉冲许宏说。
“他跟你是有血缘关系，跟我呢？没有。所以说，他对我来说就是外人。”
“你能不能别老是针对小旗？小旗也很辛苦！这个家不止有你一个人很辛苦！”
许宏冷笑了一声。
“什么叫我针对他？他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人！”
“你总是这么说！你…”
见这场战争即将变成父母之间的，方旗连忙拉着许晓飞把菜都端出来，在桌边坐下。
“姑，吃饭了。”
方旗拽了一下方兰。
方兰抹了抹眼泪，坐了下来。
许宏翻了个白眼，也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方旗飞速地吃完晚饭，把碗洗了，跟方兰说了一声要出门就下楼了。
“嘁，外人就是外人。”
关门前，他听到许宏这么嘟囔着。
妈的，早晚要离开这个家。
他到了小区门口，给于含清发了条消息。
【是方不是圆：我在楼下了。】
于含清几乎是秒回了一个“等我一下”。
方旗等了五六分钟，于含清也下来了。
“走吧，去哪？”
于含清搂住他的肩膀。
“无所谓。”
“那就去江边吧，散步最好的地方。”
方旗没什么意见，就跟着他走了。
走了差不多两三公里路，方旗觉得有点累，就跟于含清一起在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两人没什么话好讲，就这样静默着。
方旗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抽了起来。
“你怎么老抽烟。”
于含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含着。
“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没办法，没有别的解压方式了。”
“吃糖啊！吃糖可以让你心情变好。”
于含清抢过方旗手上的烟，剥了一颗棒棒糖塞到他嘴里。
方旗“啧”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你下周都不在学校啊。那就只能占用睡觉的时间给你补习了。”
“你说过了。”
方旗被嘴里的糖甜到皱眉。
“我们要么早起吧！早起还能看日出。就像前几天我脚扭了一样。”
“随便吧。”
“我们走吧，快八点半了。”
于含清看了眼手表，起身。
“再不回去来不及了。”
“嗯。”
方旗跟着他起身。
“明天也要出来自习的对吧？”
方旗点了点头。
“那我们…诶！”
于含清话说到一半，突然重心不稳向前倒去，要不是方旗拉住了他的后衣领，他就要表演一个平地摔了。
方旗也被他带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方旗等于含清站稳了才松开他的衣领。
“你这样挺吓人的。”
于含清尴尬地笑笑，把手给了方旗。
“你姑父每次回来都要跟你吵架吗？”
方旗没说话，算是默认。
“啊…那你也挺辛苦的。你下次跟他吵架就给我打电话好了。”
“你也有事，哪里能天天给你打电话。而且他一般周三回来，不遇上节假日我们也碰不上面。”
“这样啊，那你也可以跟我说说一些事情，如果你跟他又吵架的话。”
于含清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方旗在心里对自己说。
虽然还要方旗扶着，但于含清的走路速度和普通人别无二致。花了四十几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明天早上见！”
于含清冲他挥挥手。
“晚安。”
“晚安。”
连说“晚安”在方旗这里都成了平常事。
和他成为朋友之后我改变了好多啊。
回到家里，方旗本来准备好迎接许宏的一通嘲讽，没想到许宏居然只是翻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小旗啊，回来啦。”
方兰从房间里走出来，握住方旗的手。
“你姑父说话不太好听，你别在意。”
许宏在背后冷哼了一声。
“没事儿的，我没放在心上。”
方旗冲她笑笑。
“姑，我先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好，好。”
方旗进了房间，洗完澡，听了一会儿歌，正打算睡觉，突然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于含清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于含清在家门口就听见家里很吵闹，有摔砸东西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果然是陈慧敏哭喊着在砸东西。顾桦在背后抱着她，不让她伤害自己。
陈慧敏经常会这样，如果受到了一点关于过去事情的刺激就会开始发疯，幻想出一个正在殴打她的于冬，然后冲着他扔东西。
“于冬！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陈慧敏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是不会让你碰含清的！”
于含清很害怕砸东西的声音，但还是抖着腿上前去。
“妈，我在这儿，我没事，我…”
陈慧敏以为他是于冬，一个盘子砸了上来。
钝痛和陈慧敏的尖叫声让于含清不可抑制地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里，脸色发白地捂住耳朵，额角还在流血。
陈慧敏好像也回过神质来了，脸上泪还未干，扑上去抱住于含清。
“含清？含清你没事吧？妈妈的错，妈妈又这样了，妈妈对不起你…”
她颤抖着把于含清抱在怀里，眼神里带着止不住的惊恐。
顾桦在边上也偷偷湿了眼眶。
于含清挣脱开陈慧敏的怀抱，抖着手推开她。
“妈，我现在…我现在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他说完，就踩着满地狼藉进了房间。
陈慧敏在外面捂着脸痛哭。
于含清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真的这辈子都要这样了吗？被于冬带来的痛苦回忆所折磨。
他摸了一下额角，血已经干涸了。脸上还有一些擦伤。
他扶着墙，颤抖着去卫生间里处理伤口。
外面传来碎片碰撞的声音，估计是顾桦在扫地。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满脸泪痕，脸上还布满创可贴和纱布的自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脸上这么多伤口，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他想着，去摸了摸额角上的纱布。
于含清去洗了澡，出来之后躺在床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好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跟我讲讲话啊。
手已经率先拨通了方旗的电话。
“喂？”
电话一下子就被接起来了。
于含清含糊地“嗯”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眼眶有点发酸。
“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含清都能够想象到方旗的神情了。
“没有。”
话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想说的随时跟我说，我一直在。”
方旗不怎么擅长煽情，说话说的很僵硬，但于含清确实安心了不少。
于含清擦了一下眼泪，开口。
“我妈妈又发疯了，不小心砸伤了我。”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没多大事。”
“你这样听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就是单纯的想给你打个电话。”
对面笑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你没事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啊，忘记了，跟我打电话的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方旗。
于含清想着，也笑了。
“你今天晚上能够不挂电话吗？”
于含清带着浓厚的鼻音问。
对面愣了一下。
“行啊。”
“那我睡觉了，你不许挂。”
于含清很擅长撒娇耍赖，说完就关了灯睡觉了。
电话那头，方旗无奈地笑了一声，也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