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方旗就这样听着于含清的呼吸声到八点，期间还去刷了个牙。
差不多八点十几分的时候，手机里传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和掀开被子的声音。
“醒了？”
方旗开口。
对面安静了一瞬，开口。
“你没挂电话啊。”
“没。我一直醒着。”
“那今天还要去自习吗？你应该没睡几个小时。”
“没问题的，睡的够了。”
“那就九点见。挂了哈。”
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旗也收拾收拾出去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方旗下楼和于含清一起去了咖啡厅。
“你看你这个黑眼圈，真的不要紧吗？”
于含清皱着眉比划了一下。
“没事，我经常熬夜。”
于含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方旗一直跟着于含清自习。作业也是在几天熬夜下的紧赶慢赶中完成了。
开学那天，于含清笑嘻嘻地对方旗说。
“我说吧，你靠自己也能写完。”
方旗把书包放下，没理他。
“你们作业都写完了？”
徐城浩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
“你们这也太神速了！”
“叫你不好好写。”
于含清推了他一把。
“别聊天了，写作业去。”
徐城浩嘟嘟囔囔地转过了身。
“方旗，你是不是昨天熬夜了？”
于含清凑到方旗面前去，皱了皱眉。
“这不挺明显的吗，我这个黑眼圈。”
“你干什么了？写作业？”
方旗笑了一声。
“那不然呢？打游戏啊？”
于含清“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韩平进来了。先是让课代表收了作业，又开始讲一些励志发言。
主题大概就围绕在“高三学子们的学习生涯”这个点上。
唠叨的大家都昏昏欲睡了，他才开始说正儿八经的事情。
“我们从这个学期开始举行月考和周考，同学们要做好准备。”
“还有就是，下个礼拜一学校打算组织高三学生们去进行野炊，食材什么都自备。自己分组，一组3-5个人。”
韩平话音刚落，班上就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了起来。
“我们五个一组，方旗，怎么样？”
于含清推了一下方旗。
“无所谓。”
徐城浩回过头来。
“于哥，我们五个一组呗。”
“那肯定的啊！”
于含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安静！安静！还有五天呢你们着急什么！”
韩平拍了拍讲台。
“这周末回去把食材都准备好，然后学习也要搞好！下周开始周考。”
他说完就整了整东西出去了。
“你说学校怎么会在这种节点搞活动呢？”
于含清转过脸来问方旗。
“你问学校去，问我干什么。”
方旗觉得有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你打算做什么菜？”
方旗想到自己做的菜，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头。
“我…再说吧。”
“我打算做青椒炒肉，因为我估计那边没有蒸笼。”
于含清顿了顿。
“你有忌口吗？比如不吃太甜的之类的。”
“喂，于哥，你怎么就不问我？”
徐城浩不满地转过脸来。
“滚。”
于含清把他推回去。
“我不吃青椒，不吃太咸的，不吃煮熟的水果和黄瓜。”
方旗想了想。
“没了，就这些。”
“你不吃青椒啊，那我换个菜烧。”
于含清点点头。
“于哥，你偏…”
“滚。”
于含清打断徐城浩的话，让他转过去。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方旗偶尔在副课上打两把游戏，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专心听讲的。
“走吧，吃午饭去。”
午饭的铃声一响，于含清就拽着方旗想要冲出去。
哪知方旗对吃饭不怎么上心，慢吞吞地把手机收起来才起身。
教室里的人已经跑的没剩几个了，只有那几个励志减肥不吃午饭的女生还在教室。
“你快点！再不走饭都被剩下两个年级的抢光了！”
于含清皱着眉催促。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最晚一个放学的年级啊。”
“我又不饿，不吃就不吃呗。”
“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于含清点了点他的脑门。
“你这个胃哪里还经得起折腾啊。”
“哎哟行行行，走吧走吧。”
方旗把他的手推开。
“你真是个老妈子。”
两人赶到食堂，果然是人满为患。
于含清看着蜿蜒曲折都快排到食堂外面来的队伍，叹了口气。
“要不去小卖部吧。”
“也只能这样了。”
于含清把手搭在方旗的肩膀上走了。
小卖部人也不少，两人挑挑拣拣才拼凑出一顿饭来。
外面的椅子都被坐满了，两人只能站着吃。
“你实在是动作太慢了。都没饭吃了。”
“都怪我，行了吧。”
方旗也没想到升了一级吃饭会这么艰难。
“我们晚饭还是出学校吃吧。”
“我都可以。”
下午的课比上午的无聊很多，方旗听的差一点睡着。
晚饭时间，两个人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了东西，从后门大爷那里溜出去吃晚饭。
“去哪儿吃？”于含清问。
“随便。”方旗答。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于含清突然回过头来。
“给我拍一张照吧！上学期也是在这里，也是开学第一天，也是出来吃完饭。”
少年笑容灿烂，方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还没到晚霞出来的时候，背后的背景只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焦糖色的天空。
方旗掏出手机，把时间定格在了这一瞬。
“我看看我看看。”
于含清抓着方旗的手扒手机往自己这里带。
他看了一下，“啧啧啧”了几声。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发给你了。”
方旗打开于含清的对话框，把照片发给了他。
“那就还是去那个做鸡蛋灌饼的阿姨那里吃吧，怎么样？”
“我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还很热的缘故，热呼呼的鸡蛋灌饼好像不怎么吸引人。老板娘这里罕见的人很少。
“哟，你来啦。”
老板娘热络地跟于含清打招呼。
“你这个朋友也在啊。”
“两份鸡蛋灌饼。”
于含清笑眯眯地说。
“好嘞。”
阿姨在抹布上抹了两下手，进厨房做饭去了。
两个人这次挑的是店门口的摊位，凳子是塑料的，拖在石板路上会“咯啦咯啦”地响。
边上各个铺子散发出来的香气都融合在一起，往两人鼻子里钻。
方旗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
于含清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很饿啊？”
“没，没有！”
方旗羞恼的脸都红了。
“没什么的，你中午吃的还没我吃得多。还有，你怎么老是脸红。”
方旗把头别过去，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两份鸡蛋灌饼就上来了。两人慢慢悠悠地吃，一直吃到五点半才吃完。
付完钱，两人就这样晃荡着回学校。
方旗想起上个学期他和于含清这样出来吃饭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是一个讨人厌的话痨。
他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边上正在吹口哨的于含清。
完全不一样了啊，对对方的看法也好，心思也好。
“诶！小心！”
“什…”
方旗抬头，下一秒就撞上了电线杆。
不过还好，于含清的手帮他挡住了额头，没有很痛。
“啊，谢了。”
方旗绕开电线杆，冲他笑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这么投入。撞电线杆了都没注意到。
“没什么，就一些事情。”
于含清也不再多问，就这样跟着他走着。
回了学校，晚自习还没开始，徐城浩又开始叨叨了。
“你怎么又陪方旗出去？你们两个也太二人世界了吧！”
徐城浩的大嗓门惹得不少人回头。
方旗听到他这种描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开始咳嗽起来。
“耗子你什么用词。”
于含清皱着眉给方旗顺背。
“我说真的！不认识你们两的八成以为你们两个是情侣。”
徐城浩不依不饶地说。
方旗咳嗽的更厉害了，耳尖也有点泛红。
于含清抿了抿嘴，没说话，为方旗拍着背。
“干什么啊你们两个，都这样一副表情。难不成你俩真有什么啊？”
“你他妈，咳咳，你他妈闭嘴有，咳，有这么难吗？”
方旗恼了，一边咳嗽一边说。
“行行行，我闭嘴我闭嘴。”
徐城浩做投降姿势，转过身去了。
于含清又给方旗拍了好一会儿背才好。
“你别生气，耗子就是说话不太注意。”
于含清冲他笑笑。
“我说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很…唔唔唔？”
徐城浩刚想再说什么，就被于含清捂住了嘴。
“你能不能别说话？”
于含清笑眯眯地看着他。
徐城浩比了个“ok”的手势，转了过去。
“我没生气。只是…”
方旗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很惊讶，你跟我看上去像情侣？
方旗摇了摇头。
这种话说出口也太奇怪了。
“没什么。”
于含清看了他两眼，也没继续说下去。
晚自习管班的是历史老师，管理并不严格，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作业不多，方旗写了两个小时左右就写完了，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你不预习一下吗？”
于含清见方旗趴下了，开口。
“高三的课业很紧的。”
“我累了。这两天都没睡好觉。”
“好吧。”
于含清无可奈何。
方旗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于含清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给方旗编辫子。
既然这个念头冒出来了，那一定是要实施的。
于含清先是推了两下方旗，确定他没醒，就开始解他的辫子。
方旗的头发垂下来大概到腰间吧，跟瀑布一样。而且发质很好，几乎不打结，乌黑的，有那种古典美。
于含清稍微把玩了一下他的头发，就开始给他扎辫子。
可能是因为经常给隔壁家妹妹扎辫子的缘故，于含清三下五除二就编好了一条麻花辫。
于含清抓着麻花辫“啧啧啧”了一阵，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他拍了张照片留念，又开始捣鼓其他的发型。
双马尾啦，单个丸子头啦，双麻花辫啦，奇奇怪怪的盘发啦，等等等等。
于含清从裤兜里摸出一根新的皮筋，打算给方旗盘一个双丸子头。
他盘好之后，绕到正面看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把徐城浩惹来了。
“于哥，你笑…”
徐城浩说到一半，看到方旗头上的丸子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于，于哥，你弄的？”
于含清捂着嘴点头，掏出手机给方旗拍照。
没想到，方旗正好醒来了，和于含清四目相对。
“你干什么拍照？”
方旗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重。
他摸了一下脑袋，发现了自己头上的两个丸子头，脸一下子红了。
“于含清！你他妈有病啊！”
他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揪着于含清的领子喊。
这一喊，把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不少人憋笑憋的肩膀发抖，也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
妈的，完了。
这是方旗的第一反应。
“吵什么！吵什么！你们…”
老师抬起头刚想训斥，就看见了扎着丸子头的方旗，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
老师一开头，班上的同学都憋不住了，全部开始大笑起来。有几个跟方旗关系还不错的还冲他吹口哨。
更别说徐城浩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于含清，我操/你妈。”
方旗通红着脸跌坐在座位上，用手捂住脸。
于含清一边憋笑一边帮他把辫子解开，还帮他梳了梳头发。
“好了好了，别笑了！”
历史老师叫停。
“好好自习。”
班上的吵闹声才稍微小下去了点。
“于含清，你他妈死定了。”
方旗的脸红得发烫。
“对不起嘛，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扎不同发型是什么样子。”
于含清拖着凳子跟他坐的更近了一点，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生气了。”
“于哥，你们真的很像情侣，吵架方式也很…”
“你学会闭嘴，ok吗？”
于含清给了徐城浩后脑勺一巴掌。
徐城浩吃痛地“哎呦”了一声，嘟囔着转过去了。
方旗依旧捂着脸，没理他。
“方旗，别生气了，我错了。”
于含清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你说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
“你真的让我很丢脸。”
“我知道，所以说你提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我都满足你。真的。”
“真的？”
方旗把手挪开，看着他的眼睛。
“真的。”
于含清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
“你说吧。”
说什么呢？说让他当我男朋友？啧，不可能。让他吻我？我靠，方旗你想什么呢。
方旗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那就…
方旗深呼吸一口气，开口。
“你到底喜欢谁，告诉我。”
于含清僵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这个…”
“哟，于哥有喜欢的人了？”
徐城浩八卦地回过头来。
“谁啊？怎么都没跟我们说。”
然而两人都有点自顾不暇，并没有人搭理他。
“说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确实没有见不得人，但见不得你。
于含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真的不能说。你换一个，其他的都可以。”
“你说出来我还能够帮你推波助澜一下。”
方旗一只手架在椅背上看他。
啊…什么啊…喜欢上自己朋友真的是很惊险的一件事。
于含清揉了揉眉心。
“真的不能告诉你。”
于含清艰难地冲他笑笑。
“换一个吧，方旗。”
真的不肯跟我说啊。
方旗在心里暗自苦笑。
算了，那就这样吧。
“给我一颗糖。”
“就这么简单？”
于含清惊讶地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糖递给方旗。
方旗点头。
“还有，不要再动我的头发。”
“明白了。”
于含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啧，你们两个这就没意思了。”
徐城浩看热闹不嫌事大。
“于哥到底喜欢谁啊，这么不能说？”
“好好写作业，晚自习马上下课了。”
于含清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下课了。
回到宿舍，方旗洗澡完出来，看着于含清对着手机发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方旗走过去，坐在自己床上。
“没什么。”
于含清慌乱地按灭了手机屏幕。耳尖有点发红。
方旗精确地捕捉到了这一个小细节，心里有些发酸。
“你喜欢的人啊？”
于含清打了个哈哈，想把这个话题掩饰过去。
“没事，不想跟我说就算了。你去洗吧，我好了。”
于含清“唔”了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他刚刚在看自己的屏保，刚换的。是今天晚自习拍的丸子头方旗。
他按下快门的时候刚刚好方旗睁眼，眼神有些朦胧地看向镜头，脸因为闷热而有点发红。丸子头和垂着的两缕头发在他脸上毫不违和，反而有几分可爱。
真是疯了。
于含清躲进浴室，又开了手机屏看了一眼。
他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