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彻底妥协
去miss上班之前，高原带着何青去参加了一个聚会，聚会的成员有几位高校的校长。
何青本科专业是汉语言，因为王秀霞听说这个专业以后不管是报考老师还是报考公务员都很合适，便直接拍板报名了。
可何青现在什么都没考出来，年纪却不小了，对未来就业方向越发茫然了起来。
当高原轻描淡写的告诉何青，一会要好好表现，跟几位校长做下自我介绍，他会托关系给她安排一份老师工作时。
他们已经挽着手进入了酒会，正一步步朝着正在寒暄的几个中年男人走去。
何青大脑嗡的一下就空了，木偶一样被高原拉着来到了人前。
高原简单的招呼了几句，便介绍起了何青。
他满含期待的注视着何青，等着她的侃侃而谈，自我推销。
这短短的几分钟，何青连临时抱佛脚的机会都没有，盯着几位陌生人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话的时候因为紧张嗓子都发干。
“你们好，我叫何青，去年毕业于沈阳师范大学，本科是汉语言专业。”
何青说完这句话，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能微微点头尴尬的笑了笑。
她干巴巴的自我介绍只得到了几个居高临下的眼神，连句话都没有。
高原出来打圆场，几人便直接越过她跟高原继续聊天。
何青站在一边微低着头，她脚下踩着的是红色绣花厚地毯，她觉得她好像变成了一根刺，一根不合时宜的扎在地毯上的刺。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这场聊天结束。
她颤颤巍巍的想跟高原说句话，但高原只是瞥了她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厌恶与失望。
何青愣在当场，高原叹了口气，再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模样，口气中略含责备。
“我特地带你来的，唉……怎么，怎么会表现成这样，这样我怎么跟人家张口让人家给你份工作呢？”
“我没有准备，要是早一点……”
“准备？宝宝，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道理你不懂吗？在外面讨生活，机会是要靠自己抓住的，谁会每一次都给你机会准备好啊？”
“我……对不起……”
“唉……也怪我，怪我忘了你这个性格了，本想着都教过你那么多东西了，想试试你有没有变化，没想到……你这样要怎么去社会上生存啊，宝宝，我真的很担心你。”
一句话一句话的砸下来，何青早就抬不起头了，心恐惧到发抖。
因此当高原提出要给她一份其他工作历练一下胆量跟反应能力时，她甚至有些感恩戴德。
她都这样了，高原还是没有放弃她。
就这样，何青来到了miss成为了一名办卡销售。
她长这么大只跟许多去过一次民谣酒吧，ktv都没去过多少次，突然被扔到了夜场工作，做的还是每天面对五花八门状况的销售，她根本无法适应。
她穿上了很性感的裙子，在暧昧的灯光中穿梭，看着男男女女的出格举止，应对着各类男人的眼神侵犯与言语撩拨。
从前的何青面对男人在言语上的不规矩可以反击，但现在套上了工作的名义，早已被打压到诚惶诚恐的她只剩默默承受了。
甚至在高原的鞭策下，她要努力的去应付这些让她觉得难堪的言行举止，以此来换取业绩，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
这种感觉极其撕裂，好像一只躲在壳子里的蚌又或是一朵蜷缩着的含羞草，主动的打开了壳，拉开了叶子，用力地呈大字形摊平暴露出来。
她还要拼命掩盖这个事实，每天都要挤出一点时间来应付王秀霞的查岗，应付许多的问候。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以面对，难以面对含辛茹苦对她期望如此之高的母亲，难以面对一直陪伴她彼此鼓励着走到今天的挚友。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到这一步，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里积压的痛苦太多，多的她彻底放弃了思考能力，不去想任何东西，只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似乎这样好过起来。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在miss碰见了高中同学。
她穿着只勉强盖得住屁股的连衣裙，捧着一瓶酒在包间里跟几位客户推销，离她最近的那位看起来四十多岁了，大腹便便，油光满面。
他的目光顺着何青半开的领口往里钻，那种感觉如同一只肥腻的舌头正舔舐着她最羞耻处的皮肤。
何青麻木机械的说着那些推销词，摆着僵硬的笑容，无意间往沙发上的一扫，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孔。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震惊，这份震惊勾起了何青一点注意，让她多看了男人几秒。
何青的脸慢慢僵硬了起来，她猛地直起身子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她脚上的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踩在玻璃一样闪光的地板，却像踩在一朵朵棉花上，让她觉得头重脚轻，摇摇晃晃。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要被曝光了，要被彻底曝光了。
她的脸前飞速闪过很多东西，王秀霞的脸，许多的脸，她们还一直以为她在参加考研培训。
王秀霞在赚钱供养她读书，许多在赚钱给她创造一个家。
她在干什么？她都在干什么啊？？？她要让所有人失望了！所有人！她一直苦苦维持的假象要消失了！！她们两个要知道她在撒谎了！！她完了！
何青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有人跟她说话，有人从她身边路过，她似乎也回应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直到她在走廊撞到了什么东西，她跌倒在地，却不记得要爬起来。
直到她感觉到一股力量抓住了她，把她拉了起来，她抬起眼皮，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在说着什么。
何青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是高原的朋友。
何青想，他好像是在关心她。
男人将她扶到了一个包间，给她倒了一杯酒。
何青看着那杯琥珀色的酒液，她很少喝酒，只有几次跟许多吃烧烤喝过一些啤酒，她觉得啤酒很苦很难喝。
但自从来了这里，这里每个人都在喝酒，有些人下了班也要喝，似乎只要喝了酒就变得开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