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顾季沉着一张俊脸。
顾锦昙本就生的招摇，却还这般不知收敛，哪怕这里是侯府，也难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见的意外。
顾季这半年来每日皆是神经紧绷，就生怕一个不留神，妹妹就会遭人迫害。
说来也可笑，长房从不想让糯糯高嫁，倒是二房与继祖母整日防备至厮。
而眼下已经不仅仅是需要提防二房与继祖母了，隔壁崔家和暂住侯府的张子初，皆是“狼子野心”！
至少在顾季看来，崔时远和张子初都让他觉得十分碍眼。
他是男人，当然能看明白崔时远与张子初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除却这二人之外，宫里的皇子和京城的那些世家子弟们，哪一个不是“色胆包天”！
顾季胸腔堵闷，越想越是觉得糟心。
“糯糯！”他低喝一声，“休要再胡闹了！”
顾季嗓音低沉磁性，他神色愠怒，上前弯腰拎起了盘腿而坐的小姑娘，对她身上的低领裙装更是不满。这是顾季第一次对顾锦昙发怒：“为兄的话，你总是不听！你非要惹出事来才高兴是么？”
明明喝醉酒的人是顾锦昙，但失态的人却是顾季。
顾锦昙瞬间泫然欲泣，偏生眼泪不落下来，就积蓄在眼底打转，衬得那双含情眼可怜楚楚，但也美得惊人。
顾锦昙委屈上头：“兄长呀，你这样凶作甚？你不唱的话，那糯糯给你唱曲儿总行了吧？父兄下落不明，长房就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糯糯只不过太依赖兄长了，若是兄长不喜，糯糯今后不这样了，嘤嘤嘤……”
顾季猛然一怔。
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闻言后更是一阵心疼，“糯糯，我……”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锦昙，他二人的处境是有多危险。但他也不忍心当真让她面对这龌龊残忍的一切。
她就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顾锦昙扑入了顾季怀里，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低泣声。
顾季只能耐着性子哄她，抱着一个娇娇软软的妹妹，顾季铮铮铁汉束手无措，只能用手轻拍她的后背，“糯糯，是为兄不好，为兄……这就给你唱歌曲儿。”
顾锦昙诧异了一下，暗暗偷笑。
兄长呀，果然最疼她。
兄长在提防一切危机，她自然也是，不过她还多了一个目的，她要广撒网捕大鱼啊。
顾季哼了一首哄孩子睡觉的民谣，这曲儿还是他七年前所学，那时候糯糯才六岁，一脸奶凶奶凶的样子，父亲交代他定要照拂好妹妹，他一直谨记在心。她来找茬时，闹狠了就直接在紫竹苑打瞌睡，他就会哼着曲儿哄她。
不多时，怀中人没动静了。
顾季稍稍放开她，低头一看就发现小姑娘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莹白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粉红，樱桃唇微微张开，吐气如兰。
顾季只看了一眼，忽然移开视线，须臾之后就把怀中人打横抱起，往床榻上送去。
顾季随手扯过一条薄衾，潦草的给顾锦昙盖上，这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寝房。秋菊正端着花瓣进屋，差点被他撞了个人仰马翻。
秋菊好不容易才站稳，花瓣落了一地，再抬头去看，大公子已箭步如飞的离开。
秋菊：“……”大公子这是作甚呐。
顾季闭了闭眼，一边走一边深呼吸，他身上的玄色锦缎长袍下摆随风扬起，正走出“初月居”，迎面撞见了一张白玉般的脸。
张子初也诧异了一下，随即抱拳道：“顾兄，你也来看糯糯姑娘啊。”
顾季的眸光微眯，那双眼睛幽深如海，目光从张子初白皙的面颊往下移，落在了他手中的鸟笼子上。
里面有一只彩色羽毛的八哥。
顾季伸出手，眼神尖锐犀利。
张子初愣了愣：“顾兄，这鸟儿是要送给糯糯姑娘的。”
顾季当然知道这八哥是给妹妹的，所以他才更要没收。
顾季的手握在了鸟笼子的把手上。
张子初没松开，两人面对面就那么僵持着，然而到底还是顾季的腕力更胜一筹，硬生生从张子初手里夺过了鸟笼子。
顾季：“待我驯养这畜生一阵子，届时由我来转交给糯糯。”
张子初：“……”
张子初算是看明白了，糯糯姑娘可能有一个霸道兄长，他无奈只能憨笑两声，作揖行礼后这就离开。
回到“紫竹苑”，顾季把阿生叫到跟前。
“我让你挑选的婢女，可挑好了？”顾季问道，“武艺如何？”
阿生如实道：“回大公子，属下按着您的吩咐，挑选了两名身手功夫尚可的女子，该知道的规矩她二人都已知晓，可以送到大小姐身边去了。”
顾季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他觉得王氏的造谣力度不太行，又让人特意散播顾家大小姐刁蛮成性、不通音律、腹中无墨的消息。
总之，他要断了妹妹的所有烂桃花。
阿生闻言后一阵心惊。
大公子这样对待小姐真的好么？
嫁不出去，是要养她一辈子的……
待阿生领命退下，顾季心头愈发浮躁，一时间难以安宁下来，他望着西北的方向，内心默默念叨：父亲，儿子在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