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病因
虽然很震惊，但我隐约觉得，小姐姐说的这段事时间对不上，便忍不住问道：“小洋洋现在1岁吧？就是说那个鬼婴，它是前年才出去投胎的？”
小姐姐点点头，拉着我的手就走。
我皱眉道：“那不对啊，我小时候塔底的洞就已经存在了，为什么它要等到前年才出去投胎？”
“那时洞，没通。”小姐姐吃力的说着，拉着我的手，慢慢往村里走去，村里的业火已灭，到处是大火后的废墟。
我想了想，我六岁时进到塔底，确实找不到出来的路，说没挖通也是有道理的，可见之后鬼婴又接着挖了十多年。
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后，我又想到个问题，问道：“那后来地道挖通了，鬼婴就能出村投胎了吗？你们怎么没出去？”
“不出不去”小姐姐说：“是村里来了人很多人”
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往事，结结巴巴的说着：“城里人来农村、盖房子，修路买地？”
城里人，来盖房子，买地皮？
我想了想，一拍手道：“房地产？！是那个地产吴老板进村了？”
“嗯。”
小姐姐牵着我的手慢慢走着，一边给我说着小洋洋的故事，但这次我们去的方向，似乎是我外婆家，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做什么。
听小姐姐一路述说下来，我才基本上搞清楚，围绕着小洋洋和张素妹母女间发生的整个事情经过。
鬼婴如何出的村，又怎样变成了小洋洋；小洋洋好端端的为何又会突然间哭闹不止，最后又为何会恢复成了怨气冲天的鬼婴。
之前我就看过审讯室里的文件，早在九十年代，平浦县就有开发婆槐村的意愿，也曾搞了荒村土地开发招投标项目，打算将婆槐村开发成原生态旅游度假村。
然而不知何故，县里几次向省市申报开发项目，都被打了回来，最后项目被无限期搁置。
项目搁置到近两年，国内自主旅游、自驾游热潮兴起，原生态、原汁原味的乡土田园风旅游热越发受到游客们的追捧，“婆槐鬼村”独有的世外桃源般乡土气息，独特的“鬼村”声名在网络上鹊起，自然引起了各地投资商们的重视。
以往省里不批准，县市无法办成项目，但本市升龙集团吴可龙在平江市后台过硬，又懂得提前布局，他提议以“村民自主创业、兴办农家乐”的名义，直接绕开了省里，很快拿下了开发婆槐村的主导权。
接着吴可龙暗中修复婆槐古村，将婆槐村村口的石碑、村中破烂的民房、村中路、村祠堂都进行了修缮，又在网络上、民间打造舆论，让兴复鬼村成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在董事长吴可龙金钱运作下，县市对开发荒村项目日益重视。
一切事宜准备就绪后，吴可龙请来了县市旅游局一批相关的领导人，车队浩浩荡荡开到村里来考察、体察乡野民情，为婆槐村开发做最后的准备。
这些内容都是在审讯室的内部资料上看来的，为了调查这个吴老板，公安局也暗中做了不少功课，毕竟涉及到许多县市领导。
之后，事情就到了小姐姐说的那一天。
小姐姐说：“那天来村里人很多胖老板，很坏。一个年轻漂亮姐姐，他偷偷摸姐姐……”
小姐姐在她自己那小身板的胸口上示意了一下，我看得噗嗤一笑，看来吴可龙早就跟张素妹勾勾搭搭的了，如今这社会，男有财女有貌，各取所需也算正常。这种事我早已司空见惯了，小姐姐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人，思想观念明显有代沟。
小姐姐顿了会，接着说：“两个人，偷偷的胖老板拉姐姐，进了乱坟岗……压她。”
小姐姐毕竟死的时候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我自然一听就明白，乱坟岗里春深草木深，考察队的领导们也不会深入坟间地头，那可真是打野战的绝好地方！
但说她不懂吧，她似乎又是懂的，说到这，小姐姐明显变得腼腆起来，说话更是结结巴巴，隐晦的说起了她知道的那事情的经过。
事情如我想的一样，这胖老板一看这草木幽深，是个绝佳的野外战场，立即情趣大起，也顾不上什么考察乡土民情，死活拽着少妇就进了乱坟岗，直接就深入裙中。
虽然烈日当空，但乱坟岗里草木阴翳，阴风阵阵。胖老板兴致高昂，拖着那少妇到了一处略平坦的草地上，这少妇半推半就一会，也就从了。
胖老板显然早已急不可耐，那肥硕的身躯，像浪花一朵朵般浪了起来。
几分钟后，乱坟岗传出一声如牛般长喘，结束运动。胖老板如一摊死猪肉般压在那妹子身上。
两人收拾一下凌乱的衣服，为了避人耳目，胖老板先出了乱坟岗，让那妹子晚点出来。
日头偏西，考察组领导们吃完野味准备打道回府。
清点人数时，却不见了那妹子的身影，胖老板忙用手机打妹子电话，却没人接听，找人一问，都说一下午都没看见她。
胖老板一下子就慌了，不会是自己霸王硬上弓，妹子有什么想不开吧？但之前两人就颇多暧昧，不至于啊！
他大声喊着妹子的名字，“小张，小张，张素妹”，一路从乱坟岗找到村里，依旧不见妹子踪影。
考察组听说有人失踪，急忙派了几组人，开始对全村展开地毯式搜索。
但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依旧找不到那妹子的踪影，也没人看见过她出村，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把几个领导都吓得团团转，闹出人命可是要影响仕途的。
就在众人找得几乎绝望，要打电话报警时，那妹子却突然间就出现了，她跟没事人似的从乱坟岗的草木中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胖老板顿时大喜，问她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找不到人。
妹子只是皱着眉头说，好像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向她招手，她以为是附近村民的孩子，就跟着过去，走着走着脚下一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虽然众人还有不少疑问，但人没事就好，考察队皆大欢喜，驱车浩浩荡荡离开了婆槐村。
夕阳西下，这次下乡考察让领导颇为满意，几个主要领导兜满肚满，都剔着牙表示要尽快上马度假村项目，带动贫困落后地区脱贫致富。
之后的事小姐姐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那个少妇应该是当天就受孕了。而鬼婴，就是那天从村里消失不见的。
小姐姐说，再次见到那个少妇时，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了。
在第三年的某个深夜，还是那个少妇，怀抱着个小孩，脚下踉跄的回到了婆槐鬼村。
那应该就是我送张素妹回婆槐村的那个晚上了，我心里想。
我们俩走到了我外婆家里，外婆家也被业火烧成了一片废墟，家门口站着几个小女孩等我们，大家都见过面。
果然小姐姐缓缓的说，原本以为鬼婴彻底离开了婆槐村，村里以后会太平安定了，哪知道那个妈妈也是那么的狠心，鬼婴投胎的是个女儿，又被人给丢弃了。
“不不，其实，并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
我将我开车送张素妹来婆槐村，以及张素妹如何给小洋洋看病这些事都简单的说了遍给小姐姐听，在场的小女孩们听得都呆了。
半晌后小姐姐道：“不，不……妈妈不会爱女孩，爸爸妈妈，都把女儿丢进塔里……”
我长叹一声，诚恳的道：“我不骗你们，时代真变啦，外面的世界跟你们那个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如今大多数的父母对子女都是万般宠爱，不管儿子还是女孩，都是如珍如宝百般疼爱，真要有虐待丢弃女婴那也是极少数，而且那些人会受到全社会的谴责，法律的制裁。”
小姐姐眼中涌出两道黑泪，呓语般说着：“就像妈妈和小洋洋？”
“对，就像张素妹对小洋洋，虽然生个女儿，但张素妹很是疼爱她，即使小洋洋受了惊生各种病，张素妹日夜不休的陪在左右，最后明知道要救女儿性命很危险，张素妹仍是奋不顾身的来了婆槐村，唉，只可惜……它不明真相，害死了真心爱他的妈妈。”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边上几个小姐姐问我。
我用力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等我出去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也投胎转世，做一个父母疼爱的宝贝。”
“它它骗我们，它骗了我们！”几个小女孩互相看看，突然紧张起来，小姐姐拉着我的手道：“走，快，走！”
我一愣，问道：“怎么回事，谁骗了你们？”
“洋洋，洋洋骗我们，她说外面世界很可怕，妈妈不要她！把她丢弃，关起来看不见，还扎她”
想起张素妹之前跟我说的事情，再联系到这些小女孩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小洋洋突然发病的真相竟是这样！
记得张素妹曾跟我说过，她某夜要出门办点小事，看小洋洋熟睡着，因为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所以她就没忍心去叫醒女儿带着，关上灯和门就出去了。
当时她语焉不详，没说清楚出门是干什么事，现在我自然是知道了。
那一晚张素妹接到吴总电话时，小洋洋已经睡下了，而吴老板一向都是几分钟完事，所以她觉得，撑死了十几分钟内应该就能回来。
吴总惧内，只敢偷偷摸摸来见张素妹，连车子都得停得老远。两人大概多日不见，半夜见面时干柴烈火，直接在我车上开工了。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吴老板吃了药还是抹了油，超常发挥。等张素妹匆忙赶回到家时，就已经晚了。
她匆匆忙忙赶回家，等她开门进了房间，一开灯时就吓住了。
女儿小洋洋正光着脚，直愣愣的站在门旁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张素妹心头一寒，一股无边后悔从心底袭来，自己跑去苟且约会，却让只有一岁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房中。
她忙抱起小洋洋，一摸小孩手脚，早都是冰冷冰冷的，她自然无法想象，小洋洋一个人在黑暗中经历了什么。
一个才一岁大的小女孩，一觉醒来发现妈妈不在，能想象到，她是如何摸黑哭着找妈妈的，小洋洋怕黑，怕被关起来，更怕被妈妈抛弃。
不知道哭了多久以后，她便在这黑洞洞的家里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不知在黑暗里站了多久，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体验，也只有小洋洋自己知道了。
这么复杂的内情，又有哪个医生的医术能神到这地步，能检测出洋洋的病症呢？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小洋洋更会将打针误以为是头扎钢针、灌药以为是溺婴、叫魂以为会被烧死，而妈妈又送她回婆槐村，则更是坐实了母亲要将她抛弃。
最后更对母亲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