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地道
手机里这段视频看得我毛骨悚然,小李子看得也惊呆了。
随后就看视频里的小李子冲着镜头狞笑一下,怪怪着喊了一声快跑,他一手拖着制服男下巴,另一只手一用力,将手雷保险销给拉开了,转身往我的方向跑来。
制服男眼珠瞪得凸出来,满脸惊恐,嘴里呜呜叫着,试图伸手拔出手雷,然而他此时毕竟气息奄奄,手根本都抬不起来。
几秒钟后,轰的一声巨响,乱坟岗里再次尘土飞扬,一股股焦臭味扑鼻而来。
烟尘散开后,制服男靠着的那棵大树被拦腰炸断,地上炸开一个大坑,大坑附近还炸出许多零散的碎片、骨肉、树皮,制服碎布纷落掉地。
小李子满腔悲愤,大喊一声“刘哥”,冲上前去,抱着制服男剩下的肢体痛哭,我则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手一松,手机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以为有了炸弹,要把这废塔给炸毁只是分分钟的事。谁也想不到,两个炸弹过去,人死光了,这废塔竟有这么强大的魔力。
小李子此时颓废的坐在弹坑旁,这事显然对他造成巨大的打击。虽然并非有意,但是他亲手将手雷塞进制服男嘴里引爆的,这种场面,换成谁都会崩溃。
老道、制服男再一次死去,他可别再出事了,我想过去劝几句,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这时就看小李子突然站了起来,他将摆地上的那台磁感仪三脚架拎起来,随后狂吼着冲到石塔旁,用铁架狠狠击打着石塔,边砸边哭骂:“鬼塔烂塔!tm砸烂你,老子拆了你!”
小李疯狂的砸着石塔,砸得尘土飞扬,但塔基却依旧岿然不动。
“小李,人死不能复生!这不能怪你,你别这样”
我说着话向他走过去,这时身后突然有只冰冷的手拉住我,把我吓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刘招娣。
“小姐姐?”
再一次见到她那苍白的脸、漆黑的眼,我没那么害怕了,心里反而有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
小姐姐对着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过去,还用力将我往后拉。
我立刻感觉到小李有危险,抬头一看,小李正在拼命往石塔上爬去!
我急忙大叫:“小李,回来,你快回来,危险啊!”
小李对我的喊话听若未闻,他站在塔顶,拿三脚架一下一下猛砸着塔口的石块,塔口泥石被他砸的纷纷扬扬,没多时就被他砸下好几块塔石。
小李子捡起一块石头哈哈大笑,随即又丢下石块,继续砸塔。
但转眼间情况就起了变化。
只见小李丢了三脚架,捧起塔口一块石头,瞪眼大哭:“刘哥、刘哥怎么是你,我砸的是塔,砸的是石塔啊!!”
“小李!小李!这是假的,你中幻觉了!”
我大叫着要冲过去,然而小姐姐却拉着我往后走,我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得被牵着走。
石塔上,小李哀嚎了一阵,从腰上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塞进自己嘴里,砰的一声枪响,血洒塔顶,身子沉甸甸的掉进了石塔之中。
小李子也死了,除了我,村里的活人再次死绝,乱坟岗再次陷入黑暗死寂。
看着这一幕幕惨剧在我眼前再一次无可避免的发生,我泪流满面,问小姐姐:“这都怎么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啊?!”
小姐姐并不说话,只是拉着我默默的走着,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走出乱坟岗,到了老槐树下,她松开我的手,朝村里看去。
经过这场漫天大火,婆槐村早已面目全非,虽然火头渐熄,但村里大部分民房已烧成一片废墟。
剩土狗家因为独门独院坐落在村西高处,没受火灾影响。
我靠在老槐树上流泪,小姐姐又来拉我的手,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一把甩开她的小手,抹去眼泪,道:“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小姐姐眉头微蹙,沉默片刻后,道:“石塔,范围大”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她似乎说话不便,结结巴巴的表达不出来,最后眉头紧皱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枝条,在地上画了个三角形,“塔”
“哦。”
接着她又在三角形周围画了个圆圈,“村子。”
最后她在圆圈的范围上再次画了个三角形,“塔村子塔,整个”
我看得吃了一惊,她的意思竟是石塔的笼罩范围,已经从塔内扩大到整个婆槐村,整个村都已经在石塔的控制范围了?
小姐姐点点头,“嗯。”
我忘了伤痛,慌忙的问道:“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石塔还能扩大?”
小姐姐点头道:“洋洋。”
“又是她干的?”
我不解,问道:“她不就是个鬼婴吗?跟她有关系?”
小姐姐很想表达,但口齿不清,急得直跺脚,最后用树枝在地上连说带画,终于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清楚了。
原来,小洋洋之所以怨气冲天,是因为在她投胎做张素妹女儿之前,就被困在石塔之中二十多年之久了。这二十多年间,鬼婴日日夜夜都想要逃出这座石塔。
它试遍了所有它能想到的办法,一遍遍的爬出塔口,结果发现自己逃脱的同时又回到塔里,出了塔口又回到塔里,它始终无法逃脱石塔的控制,周而复始无尽循环着。
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孤独的孩子坐在阴冷的塔里,举头望天不见天,寒蝉鸣泣无人怜,这种摧心肝的悲伤绝望孤独,无法书写,也无法言说,大概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懂。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鬼婴费尽心机始终无法脱离石塔的控制。
在它即将绝望的时候,多年不见人影的塔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手上抱着一个襁褓,坐在石塔口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的话,最后一闭眼,将襁褓丢进了石塔里,狠心离开了。
石塔中发出哇哇的哭声,原来襁褓里裹着的是个女婴。
女婴还活着,却被家里人给生生丢弃。
鬼婴躲在塔底的角落看着那小婴儿,塔底阴冷无比,婴儿在这里没吃没喝,最多也只能活上两三天,最后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女婴哇哇哭得更响了,然而这里是乱坟岗,没人会来,也没人管她死活。
一天、两天、三天女婴的哭声越来越嘶哑,声音也越来越低,最终连眼泪也哭不出来,奄奄一息。
鬼婴走到女婴跟前,默默的看着她。
它突然间想到一个办法,这种方法它还没试过,会很痛苦,但值得一试。
女婴死了,但随即又活了过来。
只见她翻了个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手慢慢扶着塔壁,她竟然试图用她那稚嫩的手脚攀爬石塔。
然而婴儿的手脚毕竟太小,也太娇嫩,别说是攀爬,就是站直了都很困难。
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痛苦,手脚到处是伤痕,血迹抹遍了塔底的每一块石头。
最终,小女婴再次倒下,起不来了。
鬼婴又一次出现在塔底,痛苦的嘶叫着,它绝望了。
然而半个月后,又有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石塔上。
女人哭哭啼啼的抱着个婴儿,一会絮叨,一会喂奶,一会抚摸,慈爱的看着手上的娃娃咯咯娇笑,最终眼睛一闭,又将一个女婴丢进了塔里。
鬼婴故技重施,再一次夺舍占用女婴的身体,试图爬出这座可怕的石塔。
然而结局依旧如同上次,婴儿娇嫩的手脚完全无法攀爬石塔,任凭她怎样忍受着剧痛努力,根本爬不上去。
鬼婴彻底绝望了,她坐在塔底,靠在塔壁上等死。
就在她再次奄奄一息时,她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塔口再高塔壁再厚,塔底的枯枝败叶下面,有可能是泥地!
这个方法似乎可行,她立即趴在塔底,用双手扒起塔底的枯枝败叶。
婴儿的双手虽嫩,但扒开枝叶还是能做到的。
在她扒了半个多小时后,塔底的枯枝败叶被扒开一个坑,塔底露出了黑色的坚硬部分。
是泥地!
鬼婴大喜,用她那无比稚嫩的小手用力挖着泥土地。但婴儿的双手,连指甲都没长出来,怎么挖的动土地呢,挖了一个多小时,泥地上只出现了几道挖痕,女婴的双手却早已鲜血淋漓,令她痛苦不堪。
第二天她接着挖土,只是手上多了两根小枝条,这样挖起来就没那么痛苦了。可惜的是,才挖了一上午,女婴身体的体能耗尽,已经不会动了。
但一个多月后,又有人给石塔送来了新的女婴。
二十多年后,石塔底部竟然被生生挖出一条通道,通道与地下一个淤泥塘相连,出口最后通向乱坟岗某处,自此石塔与婆槐村连通。
这座生魂一旦进入、循环往复永无出头之日的镇魂塔,竟然被个怨气通天的鬼婴,用了整整二十多年时间,活活给挖通了!
鬼婴终于离开了石塔。
第二年,张素妹产下一女,便是小洋洋。
听小姐姐讲完故事后,我才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难怪,小洋洋、还有那些弃婴小姐姐们,她们原本都被人丢进石塔之中,按外婆的说法,她们的灵魂应该会永远困在石塔里出不来才是。而如今,他们却能在村中游荡,原来是因为石塔底被挖通,整个村子都在石塔的笼罩范围内之了。
原来我们小时候钻进石塔底下的那个洞窟,竟然是鬼婴硬生生挖出来的!
鬼婴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从那石塔里逃出来,结果又被母亲送回塔里,它能不怨气冲天吗?
只是这二十多年二十多年
我忽然感觉有些困惑,塔底的洞穴在我六岁时为了找小星洁曾经爬进去过,也就是说,我6岁时,塔里的洞穴就已经存在了。
而我今年已快25岁了。
小姐姐说的这时间,跟我记忆中的时间线,似乎有些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