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天然黑飆戲
白馥心想：這孩子怎麼還奶凶奶凶的？
或許白馥的表情實在太過明顯，裴蔚之也看出了幾分嫌棄的意思，賣了個萌，立馬挺直腰板，故作正經的清了清嗓子，這才認真的醞釀起戲感。
“時間不會替我們解決任何問題，它只會把那些曾經深可見骨的傷口，變得不那麼疼痛了而已。肉長好了，疤還在。”
裴蔚之把聲音壓低了些，語調也有些漫不經心。說話帶著淡淡的笑意，眉宇間卻是戾氣，眼神更是冰冷得嚇人。
“哦~”近距離欣賞到濃顏系冷傲帥哥的表演，白馥捧場得輕輕拍手，“不錯不錯。”
“嘿嘿，我也是有備而來呢。”受表揚的裴蔚之一秒破功，又恢復到平時陽光帥哥的樣子。
他的手指扣著劇本書頁扒拉，有些不自信地說道：“這個魔道少將真的很考驗演技，我琢磨了好久，感覺還是有些不到位。”
“試鏡劇本的內容有限，你盡力就好。”白馥點頭肯定，果然是個天然黑。
“嗯。”裴蔚之有些受用的坐直了腰板。
正說著，白馥的手機響起一陣短信提示音。兩人話題稍停，白馥一邊掏手機，心裏就有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點開聊天頁面一看，製片人金宇已經拉不住暴走的田導，正在呼叫救援。
裴蔚之看出白馥可能有事要離開，趕緊從包裏摸出自己的照片和馬克筆，看樣子也想給白馥送一張簽名照。
“你是要走了麼？那我也送你一張簽名照吧。”裴蔚之歪著頭，試探的詢問道，“to簽？”
“好呀。”白馥笑著在他的照片上畫了個三角形，“畫一個三角形就行。”
“三角形？好吧。”裴蔚之爽快的簽了名，笑著遞給白馥，“你要不現在把我名字寫背面，省得回頭你再看照片唯獨想不起來我叫什麼。”
白馥被他有些不信任的表情逗笑，當即掏出鋼筆很認真地把裴蔚之的名字備註在照片背面。
等把東西收好準備離開時，白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裴蔚之。這麼大高個的帥氣男藝人，獨自坐在吵嚷紛雜的大會議室角落裏，為什麼感覺有些可憐巴巴的？
白馥撇了撇嘴，小聲叮囑道：“我要去小會議室了，你試鏡的時候別緊張啊，我會給你加油的。”
“好噠，謝謝你~”
裴蔚之的笑的特別燦爛，眼神誠懇的朝白馥點了點頭，比了個握拳的手勢。
“嗯。”白馥也傻乎乎的跟人比了個握拳，“拜拜。”
單獨試鏡的小會議室裏，除了舞臺有投射燈光外，其餘地方都籠罩在昏暗之中。
第一排評審席坐著田導和總製片人金宇，還有負責選角的副導演和美術指導等一眾主創。後面隔了好幾排，零星坐著準備試鏡的藝人和觀看試鏡表演的一些相關工作人員。
白馥進來之後並沒有引起注意，她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摸索著，一路溜到第二排，正好坐在總製片人金宇的後面。
“你可算回來啦。”金宇顯然是注意力沒在舞臺上，看白馥溜回來馬上轉頭跟她打招呼。
白馥趴在桌子上，輕聲回到：“對啊，這邊進展怎麼樣？”
話音剛落，金宇旁邊的田導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動靜不小，一下引起了所有人注意，舞臺上正表演的人也停下了動作。
“你看沒看劇本？不會演就換人！”田導開口毫不留情，“下一個。”
臺上的男藝人看著挺年輕，當場就被吼得臉色一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後排坐著的經紀人趕緊跑過來賠不是，拽著欲哭無淚的小帥哥下來給田導一頓解釋。
“對不起，田導，真對不起！”
白馥也是頭一次親眼目睹田導發飆，趴在後排桌子上努力當個小透明。再瞅金宇，和田導關係匪淺的總製片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白馥想到當時金宇拍著胸脯跟她下保證，說田導一個頂倆，確實沒撒謊，看田導發飆就像能一次打她倆個。
試鏡的是個當紅流量小生，叫何解，就連她這樣不看娛樂圈的人都聽過他新聞。田導還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留，敢這麼硬懟，好酷啊。
“這孩子今天有點兒發燒，所以才發揮失常。他背臺詞背了很多天，真的非常重視這次試鏡。”經紀人是個幹練的短髮女子，此時漲紅了臉，一邊鞠躬道歉一邊懇求著，“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他一定做得好的。”
被她拽著的何解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任由經紀人和田導等人賠不是。
金宇沒說話，其他幾個副導演也不吭聲，田導直接無視了經紀人的道歉。大手一揮，“下一個。”
在場的大部分圍觀人員都覺得田導做得沒錯，畢竟把臺詞念成棒讀，全程動作僵硬面無表情的展示委實算不上演技。
女經紀人一看田導這架勢，知道試鏡鐵定黃了，沒再說什麼，按著何解的肩膀，兩人朝著田導他們又是一個大鞠躬，快步離開現場。
白馥就坐在第二排吃瓜看戲，感覺這經紀人是有些水準的。與其繼續糾纏，耽誤了試鏡會，鬧得大家更不愉快，倒不如乾脆點兒離開，回頭再找機會給田導賠不是。
借著舞臺的一點兒光亮，白馥把何解離開時咬牙切齒的憤怒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突然反應過來，這樣大規模的海選試鏡不比私下溝通，無論最後是誰爭得角色，都將面對其他落選者的敵意和攻擊。
“真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白馥撐著下巴小聲嘟囔了一句。
誰知道田導耳朵好使，一轉頭，正好逮住一天沒見著的白馥。氣就不打一處來，語氣有些沖的問道：“你跑哪去了！”
“啊？”白馥一個激靈坐起來，“找，找魔道少將去了。”
田導追問：“又找著了？”
白馥猛點頭，神情真摯，倒有幾分無辜的樣子。
田導被噎得沒話說，乾脆調轉槍頭訓起其他幾個選角導演：“你們幾個瞅瞅人家！再看你們！找的都是些什麼人，浪費時間。”
負責選角的幾個副導演老實挨著罵，也沒敢還嘴。他們確實列出來不少人選，有當紅流量小生，也有實力派青年演員，還有演藝學校的學生。結果試了一天，田導一個都不滿意。
反倒是作為剛接觸影視的圈外人白馥，一來就是開門紅。早上試鏡，田導相中的男主角之一，少閣主李荻珹的飾演者，正是她看好的演員沈厲。
兩相比較，恨鐵不成鋼的田導可不得訓自己的團隊麼。專業的還被個外行人比下去了，更氣人。
大家都老實坐著不吭聲，直到下一位試鏡演員上場示意，金宇意思意思勸了兩句，田導這才不情不願地又坐了回去。
轉頭金宇就給白馥咬耳朵：“真找著了？”
“差不多吧，等會兒看表現。”白馥也不敢把話說滿，又給他遞了張照片，“就這個。”
等耗過去了五六個試鏡演員，田導還是一直不太滿意。終於，白馥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各位評審老師好，我是裴蔚之。今天來試鏡的角色是魔道少將降槨。”一個高大身影站上了舞臺，很認真的鞠了一躬。
“哇，他好帥啊！”
“好像有點兒金城武的感覺耶。”
“個子好高！這身材，是模特麼？”
台下觀眾竊竊私語起來。
田導一下來了精神，這孩子上臺身形不錯，看著眼神乾淨態度真誠，最重要的是這長得確實很“少閣主”啊！
“開始吧。”田導大手一揮，傲嬌的抬了下頭。
熟悉田導的金宇一看他這姿勢，就知道有戲，對這個少年也有了些期待。且看接下來要如何演繹出一個半生戎馬，兇殘暴虐又心機深沉的魔道少將。
舞臺的聚光燈從少年頭上打下來，只見裴蔚之稍微閉了閉眼睛，深呼吸，接著朝前走了幾步。
這步子一邁開，裴蔚之整個人的身份就變了。
舉手投足間，像是身著甲胄，步伐大開大合。左手還虛誇在腰間，像是扶著一柄長刀。
這孩子
田導盯著舞臺上一身淡藍毛衣的裴蔚之，終於露出了些認真審視的表情。一開始他為對方的相貌驚歎，沒成想這小年輕還知道從動作舉止帶入戲感。
走了沒兩步，像是聽見了什麼動靜，裴蔚之轉頭看向斜前方。面上神情緊繃，眼中也帶著警惕。他的右手稍微向前，看樣子隨時會抽刀對戰一般。
台下的觀眾翻著劇本，一下就找到這是在演魔將降槨換了少閣主的身體之後，第一次召見魔道屬下的情景。降槨獨自一人跑到魔道邊境處，還頂著少閣主的身體，是十分冒險和緊張的一個情景。
接著，就見裴蔚之眉頭一松，面無表情的盯著虛空處說到：“你這是什麼表情，認不出自己的主子了？”
觀眾明白呀，他這是看著聽到密令趕來的屬下。
裴蔚之的聲音低沉，帶著一些沙啞，得天獨厚的低音炮更顯出降槨的心思沉穩。
稍等了片刻，像是聽完屬下彙報了什麼消息。裴蔚之側了側頭，表情不耐的冷哼了一聲：“果然是個蠢的。”
在場的都是不知道看過多少遍試鏡的觀眾，這一幕的臺詞再熟悉不過。是屬下向降槨彙報了對調身體之後，李荻珹重傷垂死還想要逃出魔都，卻被降槨的屬下半路攔截，又給救回來的消息。
“我倒要看看，如今的少閣主，還能翻出什麼花樣。”
裴蔚之微微抬起下巴，表情雖然平淡，眉眼間卻帶著幾分陰險和勢在必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半抬起的胳膊，食指輕輕旋轉著。
對了！他手裏拿的是魔將令。
看到這兒，田導突然想起，降槨在思考時有個習慣小動作，就是隨手轉東西，有時是令牌，有時是玉佩。正是在這裏，降槨想出了如何利用兩人互換身體的機會，一邊操控李荻珹穩住他魔道的地位，一邊留在無閔閣謀取正派信任的計畫。
還沒等在場觀眾驚歎這細節演繹，他們好像就看到那個身披銀甲，為人詭譎的年輕魔將突然猛得旋身，一個錯步，動作俐落的像是躲開了什麼暗器。
“是暗殺！”觀眾席小聲驚呼。
降槨在魔道也是仇人一堆，不少人打算趁他病要他命。這次降槨的心腹屬下突然緊急出城，行蹤就被其中一個仇家發現，並安排了一場暗殺。
裴蔚之抬起頭，英俊的眉目犀利如鋒，薄唇抿成一條線。右手虛空一橫，像是又擋住了一枚暗器。他面沉如水，眼神深邃幽暗，整個人的氣勢頓生殺機。
“廢物！”這冷漠又嫌棄的語氣，正是在說被跟蹤的屬下。
話音未落，裴蔚之的右手突然一個翻腕。眾人仿佛又看到他手中比劃著一柄絕世長刀，靈活的橫劈豎砍，又是一枚暗器被擋掉。
“可以了，就到這吧。”田導忽然橫插一句話，打斷了接下來的武戲對打。
眾人恍惚間，方才猶如初醒。再看舞臺上的魔將降槨已經收斂了動作，又恢復到那個初見時清爽陽光的年輕人模樣。
“哇，我剛才以為他真的要表演一段刀法呢。”
“咦，這不是裴蔚之嗎？我都沒注意到是他！”
“裴蔚之居然來試鏡田導的武俠劇，完了，我們沒戲了。”
白馥笑眯眯的聽著身後觀眾的感慨，頗為欣慰地朝臺上的裴蔚之比了個大拇哥。
裴蔚之站在臺上，眨巴著眼睛有些緊張地看向評審席。突然看到第二排的白馥，不覺彎了彎眉眼。
田導坐在下面看向裴蔚之，一邊打量著一邊點頭，就差把滿意倆字寫自己臉上。
裴蔚之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該不該說謝謝評審，猶豫著站在臺上，有些手足無措的任由田導審視。為了避免尷尬，他也不敢跟台下幾個評審的眼神撞上，目光只好鎖定在白馥身上。
還沒等他跟白馥的眼神對個來回，就聽田導問道：“你多大了？”
裴蔚之馬上回到：“我今年28，身高1米87。”
田導一聽，抬手就鼓掌：“好，合適！就你了！”
裴蔚之沒想到田導當場就定了他，還以為要回去等通知什麼的。然後，在一片觀眾的恭喜掌聲中，魔將降槨就這麼敲定了。
眼看著有工作人員跑出去通知試鏡結束，裴蔚之和他的助理兩個人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在試鏡會苦熬一天的劇組主創成員紛紛站起來，伸胳膊蹬腿的活動身體，大家一副抓緊下班的架勢。路過裴蔚之的時候，還有人友好的打了聲招呼，裴蔚之趕緊老老實實站著給人回禮道謝。
這麼一來二去耽誤著，等他被趕過來的經紀人叫去簽合同的時候，裴蔚之再想要找的白馥早就隨著大波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