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暮拾

    暮拾掀开当做门帘的破布走进帐篷里面，一盏矿灯闪着昏黄的光。＂爷爷，我回来了。＂暮拾对着床上躺着的老人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苍老微弱的声音回答道：＂小拾回来了？＂

    ＂爷爷，今天怎么样？＂暮拾跪在低矮的床边问道，然后看到了床头上那碗一口没动的汤药。＂你又没喝药？＂

    爷爷仿佛知道他看到了，断断续续的说：＂喝……喝了也没用，算了……。＂暮拾默默的打开背囊，掏出那块黑面包，放到盘子里。＂爷爷，你吃点东西吧，我今天收获不错，换到了面包，够我们吃两天的了。＂他扶起咳喘不止的爷爷，喂他吃了几口面包，爷爷很勉强的吃了几口，摆手表示不要了，然后对暮拾说：＂小拾，我的身体熬不了几天了，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他喘了口气，接着说：＂你小时候总问我你的父母在哪，我说等你长大了告诉你。＂

    听到爷爷说到这，暮拾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他从懂事起，经常问爷爷这个问题，而爷爷从没有给他过答案。

    ＂你知道为什么叫暮拾吗？＂爷爷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问道。暮拾默默的摇了摇头。＂十六年前的一天，我跟着猎人小队去塔外工作，傍晚回来的时候，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然后，在乌尔的大门外发现了你。＂说到这，爷爷艰难的抬起头，接着说：＂你是我拾来的孩子。＂

    暮拾的心猛得揪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也听到过邻居们的一些闲言碎语，但他并没当真，而今天爷爷亲口告诉他，他觉得有些突然。

    ＂我是个拾荒的老头，自己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当时看到你，觉得拾了也养不活你，就没管回塔了。＂

    ＂第二天早上，我出塔工作时没听到你哭，猎人们说，一晚上早冻死了。可傍晚回来，我又听到你的哭声，但声音很微弱。＂

    爷爷又抬头看了看他，说：＂当时我觉得你在塔外这么冷，能活到现在，或许好养活，就把你抱起带了回来，那时候正好是暮色降临，马上就要天黑了，所以……＂

    ＂所以我就叫暮拾。＂暮拾接着爷爷的话说。爷爷难得的笑了笑，握紧了暮拾的手，然后扭过身子，很艰难的从破枕头下面翻找着什么。一会儿，他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项链， 接着说：＂这个吊坠，实际上是个小瓶子，当时就放在你的襁褓里，不过，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你拿着它吧，这是解开你身世的唯一线索。＂

    暮拾默默的接过项链，看了看那个小瓶子吊坠，它晶莹剔透，闪着幽蓝色的光。暮拾把它挂在脖子上，又怕掉了一样扣上衣领。爷爷又在衣服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暮拾手里说：＂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你拿着，如果以后要去寻找父母，就当作路费吧。＂暮拾打开布包，里面有十几个z区的货币——荧光币，在昏暗的屋里显出淡淡的光。

    暮拾的眼睛模糊了，这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拾荒老人，十几年前把自己带回来养大，连他的尘肺病，也是因为减少了空气过滤片的更换次数而导致的，而那些省下来的钱，换成了自己的面包、奶粉和尿布，而这些东西，在末世时代是要花高价去黑市兑换的。

    暮拾擦了擦眼睛，给喘息不止的爷爷盖上被子，起身坐在门口的小桌旁。忽然，他看到桌上放着两片空气过滤片。

    他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是林夕。＂他在心里喃喃自语，也明白了为什么一直觉得有人跟着他。

    暮拾坐在桌旁想了好一会儿，做出了决定，＂我不想作为拾荒者过一辈子，我要成为塔外猎人，多挣一些钱先给爷爷治病，起码也不能让爷爷活的这么痛苦。＂他在心里默默的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