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暗下的同盟
“来访者，请让你的随从在城堡外等候，你的坐骑也需一并等候，按照规定，仅允许你一人觐见领主。”城堡外的护卫队长拦住了昆斯维尔的队伍，在高大的巨狼跟前，护卫队长显得格外渺小，昆斯维尔低下眼皮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我如果说”昆斯维尔拽紧缰绳，“不呢？”
巨狼顺从主人的指示又向前踏出一步，在巨狼的利爪即将踩上红毯前，护卫队长吹响了预警的号角，数条厚重的铁链从大门上方的平台抛下，护卫们一拥而上，拽紧铁链的两端，将巨狼的四肢和身躯牢牢束缚住。
“来访者，请将你的坐骑安置在城堡外，如果你执意要违反规定的话，我们有权利处置这头灰狼。”护卫队长再次提醒到。
巨狼咆哮着试图挣脱束缚，但在数十名护卫的牵制下几乎动弹不得，铁链越发勒紧，快要撕裂巨狼的皮毛，巨狼发出的咆哮声逐渐变得嘶哑起来，昆斯维尔极不情愿地从巨狼背上跨下，将缰绳扔到护卫队长脚下。
“把这些烂链子从‘嗜血者’身上拿开！如果我的坐骑受到半点伤害，我是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放心，我们会妥善照顾你的坐骑，除此之外，按照规定，进入城堡前需要检查是否携带了武器，请你配合。”护卫队长拾起缰绳，在解除昆斯维尔的武装后，命令护卫们放开了通向城堡的通道。
昆斯维尔踩上红毯，向城堡内部走去，抵达王座所在的圆台需要行进几百级台阶，护卫们站立在台阶两侧，手中的长矛向前斜竖着，昆斯维尔每行进一级台阶，上级台阶的护卫们就会放下长矛，如同缓缓起伏的波浪般。
当昆斯维尔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来到王座所在的平台时，圆形穹顶所透出的璀璨明亮光芒完全笼罩了他，昆斯维尔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光亮，他眯起眼，看到一个身材适中，穿着异常华贵的中年男人依靠在散发着翠绿淡光的王座上。
“纳斯克爵士来信说，中立教派的首领派遣你来永夜港商议事情。”索磊领主向前倾了些，好看清站在平台边缘的昆斯维尔。
“你就是永夜港的首领？索磊？看起来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昆斯维尔逐渐适应了光亮，他摊开手，摆出一副略显失望的态度。
“领主大人在问你话呢！”王座一侧的仆从厉声呵斥到。
索磊倒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地“呵”了一声，“那你说说看，传闻中的永夜港的领主，应该是怎样的。”
“嗜血如命的君主，对战争有着无比的狂热，可在你身上，我并没有看到那种渴望，反倒像那些平庸的领主，只会用华丽的服饰和昂贵的珠宝去装饰自己。”昆斯维尔回应说。
索磊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些，“君王总有好几副面孔，治理城邦和对外扩张可不能相提并论，这点对于你来可能过于深奥了，倒也没必要深究，说吧，你被派遣到永夜港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同本领主商议。”
“北风谷城。”昆斯维尔说，“我想，你们早就知道北风谷城沦陷的消息了，也应该知道，这场入侵就是我们中立教派一手策划的。”
索磊微微地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但，北风谷城在它那不成器的领主的统治下，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我想，你们的首领应该不会浪费这么多精力，专程让你来永夜港向我通知这个消息。”
“当然不是。”昆斯维尔从板甲中掏出一封红戳信件，递了出去，“我带来了我们首领的意思，就在这封信件里。”
仆从上前接过信封，拿到索磊领主跟前。
“读来听听。”索磊领主说。
“尊敬的索磊领主，永夜港至高无上的领袖，本人亏塞斯，中立教派的现任首领，代表中立教派的部众向您表示真切的慰问，永夜港是伟大富饶的城邦，拥有东部海域的领地，以及数条航海路线，无数的船舶，是绝对强大的城邦”
“略过那些客套的废话，直接进入正题。”索磊领主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仆人快速翻看了一遍信件，接着念到，“中立教派诚恳地向永夜港递交结盟申请，愿与索磊领主合作，共同谋划属于我们的未来。”
“属于我们的未来？呵，永夜港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国度了，即使攻陷了北风谷城，你们也仍是一帮低等的野蛮人，与你们结盟，无异于给自己垫绊脚石，风险远比收益要大，我并不看好这个联盟。”
索磊瞥了身边的仆从一眼，仆从立刻收起信件，将信封递递还给昆斯维尔，但昆斯维尔并没伸手去接，他取下头盔，灰白的眼球直勾勾地注视着索磊领主。
“所有人都知道，永夜港想要拓展陆地上领域，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而我们，为永夜港创造了这个绝佳的机会，我原以为，结盟的申请，你们会欣然同意的。”
“那只是你们一相情愿的想法而已，永夜港在近十年的时间内，已经占领了北风谷城的大片土地，甚至于他们最为精锐的南河谷守军都曾被我们击败过，彻底消灭北风谷、吞并它的领土，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除了北风谷城，还有三川城和泥沼镇呢。”昆斯维尔说，他的语调明显提高了不少，“他们可不会坐视不理，你们光靠自己的力量能够征服他们吗？据我所知，尽管永夜港的军舰在整个新多兰大陆上首屈一指，但你们的陆军却根本不值一提，你们打算依靠军舰去征服三川城，或是想过要如何进入几乎没有大型河流的泥沼镇？”
索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向后靠回王座，一言不发。
三川城与泥沼镇自始至终都是永夜港难以逾越的障碍，即使在永夜港兴旺繁荣的今天，仍是不容小觑的潜在敌人。
沉默了片刻后，索磊看向昆斯维尔。
“谈谈你们的条件。”
“我们虽然攻陷了北风谷城，但并未完全吞并它的领土和人民。”昆斯维尔说，“北风谷城的边境部队仍在顽强抵抗着，在此期间，我们需要确保其他城邦不会趁机对我们的占领地发起进攻。”
“所以，你们选择了永夜港，可为什么不是三川城或者是另外的两个城邦？”索磊问到。
“因为永夜港和中立教派之间极为相似，盟友不应该就是这样吗？”昆斯维尔抿了下嘴唇，“我们中立教派渴望拥有自己的城邦，拥有自己的领土，而你们同样渴望扩张版图，我们的目标一致，本就应该合作结盟。”
“我并不否认你的观点，与永夜港结盟后，三川城断然不会轻易向重山丘陵区域派兵，一旦右侧边界兵力空虚，就会遭到我们的进攻，至于泥沼镇和岩城，路途和各样原因自然会导致他们迟迟无法向你们发起进攻，这中间的空档，完全足够你们巩固战果了。”
索磊表达了赞许，但更为现实的问题困扰着永夜港的领主，既然眼前这位来访者口中所提及的亏塞斯早已将一切规划地异常严谨，那又怎能保证中立教派与永夜港的联盟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呢。
“我希望看到你们的诚意，中立教派的诚意，而不仅仅只是一个信使所传递的口头消息而已。”身为永夜港的领主，索磊索求更有利的局面，对自己、臣民以及城邦更有利的局面，自然不会接受口头承诺或是一张单薄的信纸，如果没有合适的筹码，这场盟约将会以否定收场，‘诚意’只是个小小的试探，但同样左右着这场谈话的走向。
领主凝视着来访者，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挖掘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怯懦与紧张会使人急促不安，将在穹顶照耀的光亮下一览无余。
但显然，昆斯维尔早有准备（或者说是亏塞斯）他将挎在腰间的木箱放置到地面上，打开了一道缝隙，狼狼骑士对木箱里的东西极为自信，以至于咧开嘴笑了起来。
“是金币还是珠宝？永夜港可不缺那点东西，或者是你们中立教派的特产？像是木瓜、红薯之类的？这个烂木箱里能装多少东西？”索磊朝箱子里扫了一眼，并未看清箱内盛放的东西。
昆斯维尔将木箱的顶盖完全打开，伸手抓出了一团黏糊的球状物体，他将手中的物体轻抛向前方，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索磊能够看清的地方，那团黏糊的东西旋转着，最后彻底静止下来。
尽管那团黏糊的东西几乎面目全非，但从遗留的部分外观来看，索磊还是认出了它，准确的说，是认出了那颗头颅。
“艾格思”索磊深吸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你，你那肥大的脑袋，可真就一直没有变过。”
“这个窝囊的家伙经由秘道逃出了环形山，可他根本不知道，亏塞斯大人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一切，在护卫们护送他逃离重山丘陵的时候，我们埋伏的部队围困了他们，他甚至不如身边那些视死如归的护卫，他跪下央求我们不要杀他，为此，他愿意将北风谷城送给我们，可那时候，他的话早就不起作用了，在我看来，他只是个叛离了自己城邦的懦夫而已。”昆斯维尔说着，丝毫没有掩饰话语中的嘲讽。
“干掉五大城邦的领主，虽然历史上发生过类似的事，但以入侵者的身份，你们还是头一个，你们甚至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有意思，我开始有些期待了，说说看，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昆斯维尔向王座靠近了些，他伸出一根手指，“我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去清理北风谷城所有的残余势力，之后，再整顿军队，向三川城发起进攻，我们暂时不会去考虑泥沼镇，毕竟他们不会轻易离开山岩小径的，即便是他们想要协助三川城，也不会派出太多的兵力。”
“所以，你们想要永夜港从中协助些什么？”
“在我们进攻三川城的时候，希望永夜港能向岩城派兵，如果攻下岩城，将会对三川城的领土形成包夹，占据狄更斯横向山脉，我们只需付出少量兵力的代价，就能遏制山岩小径，将泥沼镇排除在主战场之外，对于三川城来说，想要同时应付两方势力，他们必定会权衡兵力的部署，但对于我们的联盟来说，军队数量与进攻主力可以自由调配，这是我们所能掌握的、至关重要的优势，我想，即使三川城的实力再强大，也会疲于应对，最终溃败在我们的联盟之下。”
昆斯维尔说完，低下身去，静静等待着永夜港领主做出最后的决定。
索磊起身走到昆斯维尔跟前，伸出手，扶起这位来自中立教派的信使。
“我倒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索磊看向昆斯维尔那灰白色的眼睛。
“以永夜港领主的身份，我同意与你们的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