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间诸法皆为生
“姑姑，你认识他？”暮之有气无力地声音，唤回了女子。天帝有两儿一女，此女子正是天帝最为宠爱的小女儿——莞曦公主。
“不算认识。”莞曦低声道，又望了一眼无难消失的方向，转身疾步来到暮之身边。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莞曦随手一挥，手中的鞭子化作一条五彩绳，自动缠绕到莞曦的发髻上。随后，她运用法力，探查了一遍暮之的身体后说道。
“我不过是中了噬魂而已，你快帮忙看，那株草还有救吗？”暮之急切地说。
“中了噬魂，还敢强行施法，赶紧把解药喝了。小石精来找我，说你中毒了，我还只当是玩笑。你修为那么高，三界能伤得了你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你居然伤得如此严重。”莞曦边说边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丹药，喂与暮之。隐香从背后扶着暮之，一脸关切地望着暮之服药。莞曦饶有兴趣地望了隐香一眼，又望了望身旁正对着一株草发愣的弈珩。她自然认得弈珩，但见弈珩并不认识她，淡淡一笑，并未对其言语。
“姑姑，你快帮我看看那株草啊。”暮之再次急切地说。
“草，什么草？”莞曦一回身，发现地上有一株八片叶子的野草，叶片卷曲，似乎即将枯萎。
“八片叶的九转还魂草，我还是第一次见。”莞曦打量一下，说道。
“是她将心尖血喂给我，才帮我压制住了噬魂之毒，刚见我受伤，又自断一叶，凝毕生精华喂与我，帮我调理。要是没有她，恐怕我根本等不到姑姑来送药。求求姑姑快救救她。”
“好，看在她救了你的份上，我一定尽力。”莞曦脑海中忽然出浮现往昔：三个姑娘手拉着手采山花……
莞曦绕着九转还魂草转了一圈，细细查看一番后，说道：“她失了心尖精血，所以化不成人形，又将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灵力凝聚于一叶，喂给了你。此刻灵力所剩无几，已是强弩之末啊。”莞曦叹息道。
“姑姑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暮之勉强挺坐起身子。
“三坛，三坛玉莲白。”莞曦伸出三根手指，微笑地说道。
“好好，回头我酿三十坛给姑姑送去。”暮之无语地回道。
“那更好，一言为定。你这株九转还魂草也真是走运，我这有刚从荒域得来的紫龙草。”莞曦边说边伸出手掌，掌心凭空出现一个小巧的木盒。
“是生于魔龙尸丹，吸收荒域之灵气而长的紫龙草吗？”暮之听闻，面露喜色道。
“正是。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暮之，我可是谁也没告诉找到紫龙草的事，你得保守秘密。”莞曦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只见一株全身黑紫色，约半尺长的植物，静置于内。
“你去围着那株九转还魂草，挖一圈约一指深的小沟。再去找些水来。”莞曦抬眼看了看弈珩，很自然地说道。
“好。”弈珩听闻莞曦有办法救九臻，自然欣然去挖沟。不一会儿，便挖好了，又去院子里的水井边打水。身为太子，弈珩自然从未干过此等差事，但此刻见自己能为九臻做点事，弈珩开心不已。
莞曦将紫龙草用手折成几段，放于沟内，又倒上弈珩提来的井水。待水填满小沟，泡在水中的紫龙草开始闪出点点灵光。莞曦赶紧用挖出来的土填回，盖住所有的小沟。
“完工。不出意外的话，明早她就能再化出人形了。”莞曦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
“谢谢仙子。”弈珩听完，朝莞曦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哈哈，我倒是好奇了，这个九转还魂草化身的小妖精，是何样貌，竟能博得二位如此厚爱。”莞曦笑着打趣道。
“姑姑，侄儿有一事想请教下。”暮之已调息完，站起身，气血明显恢复了许多。
“什么事。”
“刚我与那个魔族少尊主化身比斗之时，发现他的真身居然是一条黑龙，难道龙族有自甘堕落入魔族之辈？”
“唉，此事事关天界秘事，父帝曾下谕旨，不许私下谈起。你也不要问了。”莞曦转过身，遥望着黑夜，叹息道。
“既然姑姑不愿提及，那我便不问了。刚刚那只白虎，是姑姑在八荒收服的吗？它自己跑了，姑姑要不要去寻它？”暮之问道。
“算是我收服的吧。不必寻它，它会自己回来的。对了，我来找你的路上，发现一个村子里魔族肆虐，而那个村子里还有好多活着的凡人，我不忍心便耽搁了一会儿，赶走了魔族。但恐怕那些凡人已中噬魂之毒，我现在过去看看。”莞曦想起途径的那个村子，随手轻轻一挥，缠绕在发髻上的五彩绳飘然落于掌心。莞曦施法，五彩绳落于地面，瞬间变长并围成一个圈，将弈珩、暮之、隐香和九臻化身的九转还魂草皆围在圈内。
“魔族如若再来，你们不要出这个圈，等我回来。”莞曦交代完，飞身御风而去。
弈珩、暮之一左一右站在九转还魂草两侧，隐香则站在暮之身侧，三人皆沉默无语。
莞曦一去便是一夜，拂晓时分方归返，见弈珩和暮之、隐香等人皆不在圈内，一时大惊，疾呼起来。
“暮之，暮之……”
“小姑姑，我们在屋后。”暮之的声音从屋后传来。莞曦急忙跳起翻过房顶，落于屋后，见弈珩、暮之手拿瓷瓶，正站在屋后的荒草丛中。
“你们在干什么？”莞曦不解地问道。
“帮九臻采些晨露。”暮之回了一句，又弯下腰，开始收集晨露。弈珩见莞曦拱手行礼后，也开始继续收集晨露。
“这位叫九臻的姑娘，我真得好好见见啊。”莞曦调笑着说。暮之等人并未理会，争分夺秒地收集露珠。
日出东山，弈珩挺直身，拿着瓷瓶疾步走向屋前。暮之也随即停下采集，站直身，左右伸展了下长时间弯腰而僵硬的身体，跟在弈珩身后。
前院内，一个并不明显的圈内，一株九转还魂草绿意盎然，第二片叶子的断点处已冒出新芽。弈珩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叶片，将瓷瓶里的露珠倾倒在叶片上。九转还魂草轻轻地摇曳着叶片，似乎很欢快。暮之也走了过来，将采集到的晨露小心翼翼地倒在了九转还魂草的根部。
随着露珠慢慢渗入土内，一点点光华从土里飘出，萦绕在九转还魂草四周。片刻后，光华越聚越多，越飞越高，飞转流动起来。
“小姑姑，这是怎么了？”暮之急忙问身后的莞曦。弈珩也向莞曦，投去焦急的目光。
“没见过草木成精吗？那，这就是。”莞曦随意地笑着说。话音刚落，飞转光华间，浮现出九臻的身影。
“九臻……”暮之与弈珩异口同声地喊道。
浮影中的九臻对着二人笑了笑，又过半刻，浮光流华一点点凝结出一个人形，九臻回来了。
随着光华暗淡，九臻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心地说道：“哇，我居然这么快就又化出人形了。”
弈珩未曾言语，一把将九臻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九臻额头，紧紧拥抱着九臻。九臻并未挣脱，却侧着脸笑意盈盈地向着暮之说：“谢谢你暮之哥哥，一定是你救了我。”
“不，不是我，你应该谢我的姑姑——莞曦公主。”暮之见弈珩抱着九臻，不免有些不舒服，又不好意思上前拉开，侧过身说道。
九臻曾听槐树爷爷讲过，天帝有一位极为宠爱的女儿，名曰莞曦，乃天界第一貌美仙子，无数男神仙对其思慕已久。天帝曾为其数次选亲，奈何对方皆不合莞曦公主之意。天帝也不强求，允许莞曦自己选意中人。莞曦公主喜动，极爱求索未知之地，常年游走于四海八荒。九臻的理想一直是拥有高深修为，自由行走于世间。因此，莞曦公主是她最羡慕的神仙。今日得见，自然欢喜。
九臻挣开弈珩的怀抱，有些娇羞地走到莞曦面前，盈盈施礼道：“谢谢莞曦公主救命之恩。”
“哈哈，你个小妖精，倒挺古灵精怪啊。之素是你娘亲吧？你不是应该在九阴山的九玄境里吗？怎么跑出来了？”莞曦看了眼弈珩和暮之，饶有趣味地说道。
“额，我就是，就是偷偷跑出来玩几天，马上就回去了。”九臻有些尴尬地笑笑，她不想让莞曦知道是洛宸带她出来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该出九玄境。
“你自己能跑出九玄境？也是奇了怪了。”莞曦话里有话地说道。
“额……”九臻挠着头，正不知如何回答。
“姑姑，她是被人带离九玄境的，其中内由，回头我再告诉你吧。”暮之将九臻拉倒身边，帮九臻解围道。
“好。你既已恢复，那正好跟我去前面一个村庄看看，那里很多凡人中了噬魂之毒，而我遍寻附近百里，都找不到一株九转还魂草。”莞曦道。
“这太不正常了。虽然九转还魂草数量不多，但并不难找到，怎会百里之内没有一株？”暮之疑惑道。
“我也正在纳闷，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先不说这些，救人要紧。”莞曦说完，率先走向院门。九臻听闻需要自己救人，自然义不容辞，紧跟莞曦而去。弈珩刚欲跟去，却被暮之拦住。
“你同隐香先回城内休息吧。”暮之道。
“本王不需要休息。”弈珩冷傲地说道，绕过暮之，追上九臻。暮之见拦不住，无奈地看向隐香。
“公子伤未痊愈，我想留下来照顾公子。公子去哪儿，隐香便去哪儿。”隐香坚决地说道。暮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去追莞曦等人，隐香自然跟着。
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行至莞曦提起的那个村子，哀嚎遍野。一进村，便见一位中年女子紧紧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哭哭啼啼劝慰着：“宝儿，再忍忍，你爹去找药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女孩浑身抽动，大声哭号着喊疼。
莞曦赶紧跑过去，简单地查看了下小女孩的身体，便确认道：“中了噬魂之毒。”九臻赶紧拿出匕首划破左手拇指，将带着淡绿色血滴的手指伸进小女孩嘴里。
女孩的娘亲，瞬间愣住，随即大喊道；“你干什么？你给我宝儿吃了什么？”
“解药，你放心，是能救你孩子的解药。”九臻轻声安抚道。
“你的血怎么可能是解药？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绝对没有骗你。不信你看，她已经不喊疼了。”
小女孩确实已经不再喊疼，怯生生地缩在她娘的怀里，看着九臻。
“宝儿，你还疼吗？”女孩的娘亲也注意到孩子的变化，忙问道。
“不疼了，肚子里舒服多了。”小女孩小声说道。
“谢谢你，姑娘谢谢你啊。”
“不必谢我，村子里还有人中毒吗？”九臻焦急地问道。
“有，这几天好多人莫名其妙地中毒，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大家也都知道中的是噬魂之毒，可却到处找不到九转还魂草。村子附近本来长着不少九转还魂草的，也不知道被谁采光了。我以前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村子，几年前那里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全村都中了毒，附近又找不到新鲜的九转还魂草。幸亏我哥哥知道一隐蔽处长有几株九转还魂草，靠着那几株九转还魂草，我和哥哥才活了下来。我嫁到了这里，哥哥为了填饱肚子，进宫做了太监。”女孩的娘亲声泪俱下地回忆起往事。弈珩听完这名女子的哭诉，眉头一皱，忽而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九臻与莞曦一听面面相觑，一细问方位，正好是之前他们被围困的那个荒村。
“你们村的井在哪里？”九臻思索了一下，问道。女孩的娘亲指引了方向。
九臻一路小跑，奔到井边，弈珩和暮之等人自然跟着九臻来到了井边。九臻拿起匕首，咬着牙划破了右手四根手指，四滴精血滴入井中。九臻怕药力不够，又划破了左手的大拇指、中指和无名指。
“九臻，你才恢复，又救人，身体会吃不消的。”暮之欲拦却未拦住，关切地说。
“没事，救人要紧。你们赶紧打水上来，喂给村民。一人一碗就行。”九臻有些头晕目眩，身体不自觉地摇摆，气力不足地说道。弈珩与暮之一左一右，一起抱住九臻，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肯放开手。
“不要管我，你们快去救人啊。”九臻挣扎着推开两人，慢慢坐在地上，用尽力气喊道。
弈珩与暮之见此，只能遵从，开始用木桶打水。暮之拎着水桶，望了九臻一眼，转身走向此起彼伏地呻吟声，隐香连忙跟了过去。弈珩也提了一桶水，有些不放心九臻一人在此，不愿走。
“你快去啊。”九臻急得拍着井口，怒喊道。弈珩叹口气，背对着暮之的方向走去。莞曦见已没有木桶提水，便大声对着四周喊道：“中毒的村民快来井边取解药，中毒的村民快来井边取解药……”
闻声，几个村民探头探脑、躲躲闪闪地围在四周，却不肯靠近。直至，那个喝过九臻精血的小女孩被娘亲牵着来到井边，向村民一一说明。村民才相信，真的有人从天而降来救他们了，争先恐后地回家拿桶打水。一行人忙碌了一上午，终于让全村一百多口中毒的村民，都喝上解药。
九臻见救了这么多人，自然欢喜不已，对生命的意义，有了一丝领悟。原来每个人活着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不觉间，无数灵光从土地在生出，缭绕于九臻的双手，手指上的伤痕迅速消失不见了。而且九臻隐约感觉到，左右手的小拇指里开始有血液流动。
“哇，我修炼出小拇指的精血了。”九臻惊呼，激动不已。
“什么？”弈珩、暮之和莞曦等人，不明所以，围了过来。
“我修炼出小拇指的精血了，这样我的手上就有10滴精血了。也就是说，我的修为精进一点啦。”九臻开心地和大家分享这个消息。除了隐香，其余三人皆为九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