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只是一连几天，薛丛景都不曾露面，秦羽除了时荣谁也见不到。
她越发感觉薛丛景这次的所作所为实在过于超出常理。
秦羽不是没想过从时荣嘴里撬话，可惜时荣不给机会，每每日常三餐放下后直接走人，好像她秦羽是个什么不可接触的洪水猛兽。
在经过几次喊停都没有反应后，秦羽终于得出结论，应该是有薛丛景的要求在前，时荣才会如此无视自己。
而这样一想，秦羽终于不住了。
此时此刻，她手边没有任何通讯设施，唯一的对外渠道只有座机电话。秦羽不太相信薛丛景有这么明显的一处遗漏，想了想，随手拨了个号码出去，结果忙音。
秦羽又不死心地继续试，不知道过了多少遍，她听见门外有人走近，随即钥匙插入门锁，转动。
门被拉开。
时荣走进来先是四下扫了一圈，然后看向秦羽：“秦小姐，你想联系谁？”
他询问时仍是毫无波澜的平直调子，可秦羽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有厌恶一闪而过。
“没有人。”秦羽面色不变，“我随便打的。”
时荣盯着她：“前三次都是同样的号码，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到。”
“那就去查吧。”她摊手，“我保证和我没什么关系。”
时荣终于皱了下眉，刚刚消散的厌恶在他脸上隐有卷土重来的架势，但他很快吸了口气，转眼又很平常地对秦羽点头道：“那就请秦小姐记住，如果真要联系人，给我打电话就行。”
他说完要走，可眼前人影一晃。
“薛丛景人呢？”秦羽拦在面前，仰起脸，神情也有着如他一样的平静，可时荣却莫名从里面感觉到一股劲。
然后，就见她的脑袋偏了个方向：“这一次是电话，下一次——”
秦羽看着卧室：“翻窗，应该也是个好选择。”
时荣额角一跳，却断然反驳：“你不会。”
她并不以为意，就是唇角留了抹笑：“人被逼到绝境，总会做出些意外的事情来。”
比如现在，秦羽就在赌，赌薛丛景还有她不知道的叮嘱，赌时荣就算再厌恶也不敢不把她当回事。
时荣眯起眼睛，不过一会，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电话接通后略微说了几句，把手机递过来。
“想找死？”薛丛景不辨喜怒，“上次见你有这种勇气，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几年过去，你终于又敢了？”
秦羽听得出来他意有所指，紧了紧手指：“我没有。”
“那你威胁时荣？”电话那边，薛丛景徐徐翻动一张纸，嗓音却淬了冰，“以为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
蚍蜉撼树，这是秦羽陡然想起的一个词，后脑勺顿时一阵凉意袭来。
沉默半晌，她的喉咙在干涸里艰难蠕动：“我不过是想死得明明白白而已，这点请求都不可以吗？”
薛丛景没有说话。
沉默在电话内外徘徊，仿佛是对承受边界的试探，而秦羽本能相信，这就是薛丛景的惩罚——为她的出言不逊与胆大妄为，所给予的无声警告。
“下午五点。”突然间，耳边传来声音。
秦羽一愣。
“五点，我会派人来接你。”薛丛景说完，没有任何征兆地挂断电话。
屏幕亮起又渐渐黑下去，秦羽保持着贴在耳边的姿势没动，屋外很快响起敲门声，时荣过去开门应了几句，再折返时，直接伸手把电话抽出来。
“待会由我带你出去。”他眉眼沉沉地道。
秦羽恍惚：“去哪里？”
“你不就是想走吗，还管这个？”时荣盯着她，突然很明显地咬了下牙，“秦小姐，薛先生今晚的计划全部变动，希望你记住。”
他的意思是，薛丛景心血来潮，全因为她？
门重新关上，屋子里只剩下秦羽一个人站着，明明是三伏天的温度，屋内没有开空调，却仍不免丝丝寒气在四肢百骸蔓延开。
片刻后，秦羽腿一软，朝着沙发跌坐下去，心跳得厉害，不知是为了晚上即将到来的未知，还是因为薛丛景莫名奇妙的松口。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下午五点，时荣准时出现，一脚油门把秦羽拉到市中心某服装店里，花字logo在双开的玻璃上有种繁复的雕刻感，看起来就一股扑面的富贵气息。
秦羽虽然没穿过这家衣服，但也知道他们服务的起码都是准一线大明星，还有各位身处高阶的太太小姐们。
应该是有人提前通知，导购早等在门边，就为着秦羽一进门能及时享受到贴心服务。
“秦小姐，这边请。”她指着已经一字排开的衣架，“这些都是我们当季的新款。”
“……麻烦了。”秦羽扫过对方胸牌，见显示职位为店长，心中微微一惊。
就算是那种耳熟能详的明星过来，以这种店的规格都不太可能派出店长，顶多是由高级别导购招待，也不知道薛丛景究竟花了多大的能量，才能让店长亲自屈尊服务她这种毫无知名度的小艺人。
秦羽心中顿时起了点不自然的内疚。
但服务行业的人就是能屈能伸，哪怕明知道秦羽这种咖位谁都能踩上一脚，店长还是一副把人捧在手心的热情模样，却又不过分奉承，让人感觉到恰到好处的如沐春风。
“您可以去试衣间，都换上看看。”见秦羽拿不准主意，她贴心提议道。
秦羽抬起眼，看见了店长眼里的恭敬。
那是对薛丛景的恭敬。
她对突然对面前缤纷的华服有了本能性抵触。
“不用，我就——这一件。”她随便指了件。
更衣室圆形，很宽敞，掀开帘子，眼前直接是占了一半墙面的落地镜，头顶白炽灯亮的发烫，秦羽眼前瞬间拢上了一层炽烈的光晕，直叫人不知身在何方。
她索性闭着眼换裙子，手底触感光滑贴身，一顺到底，两条细细的肩带勒进肩膀，她被这与肉的一下子亲密接触拉回神智，下意识地抽了口气。
“秦小姐？”店长在外面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她定了定神，重新看向面前镜子。
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身材曲线优美，唯有一张脸透着沉沉暮色。
薛丛景始终没有在店里出现，秦羽是装扮完毕返回车上时碰到的他，看起来，他已经在后座坐了很久，手指在膝头不停敲打，不过万幸，薛丛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车随即启动。
窗外夕阳渐垂，橙色的阳光慢悠悠地浸透树叶缝隙，等到人的眼里已经淡得不像话。远处隐约有光点闪烁，秦羽一开始还没发现是什么，等车沿路绕了半圈，金海湖捎带垂柳的沿岸赫然出现。
这是要去度假区？春芃？
秦羽的心一下子窜起来，再看薛丛景，精致笔挺的西装三件套，是他一贯喜欢在人前发疯时做的前戏。
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黑暗瞬间翻涌，沿着喉咙管不断地冲，秦羽只能死死捏住拳头，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发抖。
可她的反应骗不过薛丛景。
就听一声嗤笑：“你怕什么？”
秦羽咬牙：“去春芃？”
那边等了等，轻声：“你看前面。”
在此之前，他们的车正拐过一个弯，背离了金海湖，约莫几分钟，挂在半空的道路标识牌出现，笔直一个方向箭头，通往的地点只有一个——
西锦山。
秦羽愣住。
“前面就是陆家。”耳边重新传来响薛丛景的声音，带着点很难掩藏的恶意，“今晚，由你来做我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