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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被炮灰的山野村姑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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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国公府前院的松鹤堂,是老宣国公的院子,自打前些年把爵位给了儿子以后,他便退居在此,颐养天年。

    一棵粗壮的枇杷树,郁郁葱葱的长在庭院里,树下置一石桌四石凳,石桌之上放着一张楠竹棋盘,盘中布着一局残棋。老宣国公正老神在在的一手执棋,一手端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李管家垂手立于一旁,正在小声儿的禀报着什么。许是距离的有些远了,饶是武功不俗耳力惊人的高昌盛高昌平兄弟二人竟也未听清。

    但是此刻李管家已经看见了他们,遂低声提醒道。

    “老太爷,阿盛他们来了。”

    “嗯。”

    放下茶盏,老爷子抬起头来,看着从门口走过来的兄弟二人。

    “见过老太爷!”

    “见过老太爷!”

    二人双双作揖行礼。

    “嗯,免礼。”

    老宣国公神色和蔼的看看高昌盛,又看看高昌平,这才语气温和的说。

    “让你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老头子我闲的慌,你们两个小子也好些时候没过来瞧瞧我了,我就想着找你们叙叙话。”

    神色严谨的高昌盛赶紧上前施礼告罪。

    “是我们的不是,这些日子竟未来给老太爷请安,还请老太爷恕罪!”

    “你看你这浑小子说的是甚话?跟老头子谈什么恕不恕罪的?”

    老宣国公佯装气愤的伸手点了点他才说。

    “阿盛你就是太像你祖父了,何时都是一板一眼的,还是阿平活泼讨喜。”

    说着招手把小胖子侍卫唤到身边。

    “老太爷安康,那不知您老人家找我们来,是有什么 不 太 重 要 的事儿么?”

    高昌平嬉皮笑脸的把不太重要几个字说的抑扬顿挫。

    “好你个小崽子,来打趣儿我老头子了,讨打!”

    老宣国公伸手在这皮小子身上拍了两下,高昌平装着唉唷唉唷的呼痛求饶,惹的众人纷纷笑起来。

    笑闹过后,老爷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看似随意的问道。

    “昨日,明远去寻那小女娃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果然是为了此事。

    高昌盛垂眸不语,高昌平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笑眯眯的说。

    “老太爷您不是都知晓了吗?还来问我们做甚?”

    “我知晓个甚?”老爷子挑眉。

    “那昨日主子他不是来过松鹤堂了吗?主子他就没说?”

    不应该呀,看主子当时那高兴的神魂乱飞的模样儿,他能不在老太爷跟前再提娶妇并嫡之事?高昌平摇头表示他不信。

    “他要说甚?”老宣国公继续不动声色的套话。

    谁知道小侍卫看着憨,那是一点儿也不傻,他眨眨眼睛想了一下才道。

    “主子不说,那我也不说。老太爷您别难为我们了,有事儿您问主子去!”

    高昌盛训斥道 。

    “阿平,休得放肆!”

    “无妨。”

    老爷子摆摆手,笑容越发慈祥可亲。

    “那阿平,你能告诉老头子,昨日那臭小子为何那般高兴么?”

    高昌平憨憨的挠了挠头,小胖脸上堆满了笑容。

    “嘿嘿,主子高兴还不好吗?我们这些当人属下的,哪儿能知晓主子的心思呢?”

    “好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还!敢在老太爷跟前耍心眼儿了你?再跟这玩儿花样,你信不信李叔收拾你!”

    李管家说着说着就要卷袖子。

    宣国公府的侍从仆役,都是昔日追随历代宣国公的伤残或阵亡的将士们及其家眷。虽说如今弃武从文,可也是从老宣国公的庶弟,如今粟阳程氏的老太爷,他老人家考中探花才开始的。

    到底是以武起家的府邸,世族底蕴还不太够,虽然平日里看着也还像那么回事儿,但一着急就容易暴露出些许武夫脾性。

    李管家年少之时,也是随老宣国公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剿过匪平过乱的。虽然当时字儿认的不多,但人可杀的不少。若不是宣国公府急流勇退,他应当也是其帐下一员猛将。

    后来年岁上来了,心气儿也平了。做了宣国公府的大管家这么些年,府里这些个父母亡故的小崽子们,哪个不是他李管家看顾着长成的?

    他说要动手收拾高昌平,那还真的是说打就打,顺手的事儿。

    小侍卫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说。

    “李叔,我哪儿敢啊?您就是收拾我,我也真不知晓啊!我就是一跑腿儿的,我能知晓个甚?我要冤枉死了!”

    不论老宣国公与李管家怎样红脸白脸的唱双簧,又是哄又是诈唬的,也没能从兄弟二人嘴里打听出啥有用的消息。

    待他二人行礼告退离去之后,李管家才轻笑出声对着老宣国公说。

    “这俩小兔崽子,倒是真真够忠心的!”

    老宣国公也轻笑着摇摇头抿了口茶水,这才正色的跟李管家说。

    “李虎,派人去查查,明远为何孤身去了潥阳。”

    “是,主子。”

    李管家领命而去,老宣国公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那儿。

    金乌已近西垂,给老人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余晖,打眼看上去一片安宁慈详之色。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已近垂暮的老人,竟是五十年前随父出征,于战场之上杀出赫赫威名的,宣国公府世子,程至忠。

    时光荏苒苒几盈虚,昔日种种皆已作古。这些年来一路走到如今,他其实很累了。

    父亲,母亲,娇妻,爱子,还有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同袍们,早都已经离开自己很久很久了。

    就在此刻,在这浑然寂寥的天地之间,程至忠恍恍惚惚间只觉得,或许自己也到了该离去之时。

    人老了,就是不由得开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唉!他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汤早已失去了温度,苦涩清冷的一如他自己这苍凉的一生。

    你说他真的听不懂,昨日长孙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个意思吗?他当然听明白了,可他得装糊涂。

    不是他不想成全程曜,而是他不能。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祖父,他当然愿意成全孩子的这一腔情意。可是做为程家老祖宗,他不能啊。

    宣国公府树大招风,本就为皇家所忌惮,全靠他爹当初机灵又舍得下权势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后来太宗一脉上位,程家又是几度飘摇朝不保夕。若不是祖宗保佑,出了个会念书的老五带着全家改换了门楣,且不知这宣国公府倒在哪一次皇权更迭里了呢?

    还有他的此生至爱之人,和他那将将会喊爹爹,就惨死在他怀中的长子。

    老宣国公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树前,无力的将老迈的身躯倚靠在树干上,他用那双早已干枯的手,留恋的抚摸着树干上这些深深浅浅的纹路。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

    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为了宣国公府这四个字,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种坚守到底有没有意义。

    但是他不敢停下,每当他想自私一次的时候,他就似乎看到了父亲。

    看到父亲当初对他说,儿啊,你是世子,你是未来的宣国公。你不只是你自己,你的身份,还承载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程曜自小也是被老宣国公如此教导的,生而嫡长,地位尊贵。既享受了家族的供养,拥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权利和荣耀,那就要付出,旁人无法付出的代价。

    所以不能有私心,不能把自己的意愿,置于家族之前。这么多年以来,程曜一直做的很好,是个极其出色的家族继承者。

    而如今长孙被情爱冲昏了头,忘记了作为一个世族的掌舵之人,他不该拼上家族的名誉去成全他的爱情。

    可老宣国公还清醒啊,他不会让自己守了一辈子的宣国公府,落入世人的口诛笔伐里。

    所以,明远啊,吾孙。

    你莫要怪祖父。

    老宣国公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潥阳,程府。

    落松院内,面无表情的程曜直挺挺的跪在正堂的青岩石地砖上。

    室内极静,只有端坐在上首的一清瘦老人,从长子手中接过一盏热茶,轻啜慢饮,徐徐顺气的声音。

    程维彬眼见着老父不再气怒嘘喘,脸色也渐渐缓了过来,这才放心的走到堂下,伸手欲拉侄儿起身。

    “明远,起来吧,坐着回话。”

    程曜动也没动,仍就直挺挺的跪着。

    “哼,莫要拉他,想跪就让他跪!”

    老人随手把茶盏重重的搁置在桌案上,虽然老迈浑浊但却仍然精明睿智的眼神,气恼的紧盯着堂下的侄孙儿。

    此老者是潥阳程氏的老家主,老宣国公的五弟。

    他名程至仁,字青云。正是昔年那个靠一己之力于朝堂压轧中,为家族博得后路逃出升天的那个金榜探花,程氏庶子。

    宦海沉浮步步惊心,程至仁与长兄程至忠,一生互为犄角守望相助,才护住程氏一族走了这么多年。

    程至仁致仕之后,方随着在潥阳为官的长子定居于此,时日长久之下,他这一支也有了众多子嗣,便衍生成了程氏支脉。与京都的宣国公府,也算不分家的分家了。

    程曜此子自幼聪慧,敏而好学。是程至忠程至仁两人共同看好的家族后继之人。

    老爷子致仕于吏部尚书之位,一生阅人无数。他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看走了眼。可是如今,听听这混账在说些什么?这竖子是要把他老程家的脸,放在地上任人踩呀!

    程至仁到底也是武将之家出来的人,即使年近古稀之龄的老人了,发起怒来仍就中气十足。

    “程曜,程明远!并嫡之事,莫说是你祖父,便是老夫也不可能应你!此后休要再提!”

    程曜沉默的伏身俯首,清脆的响头磕在地砖之上。顷刻间,地上便有了血迹。

    程维彬大惊,一把将侄儿使劲儿拽起来,只见他额间已是一片深红。不由心疼的斥责道。

    “明远!你这孩子这是作甚啊?快起来!”

    “好你个竖子,个小孽障,你是在威胁老夫?!”

    程老爷子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爹!您先消消气,让孩儿与明远说。”

    作为溧阳程氏如今的家主,程维彬不像他爹,他是个真正的读书人,向来说话轻声慢语斯文有礼,做事也一向不是手段强势的作风。

    将气恼的老父安抚好后,他与侄儿坐于一旁谈心。

    “明远,为何两位老爷子都不应你,道理其实你都明白,我就不多罗嗦了。

    伯父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程曜沉默不语。

    程维彬看着他接着往下说。

    “且不说此事传扬出去之后,我程氏的颜面该如何保存,就说你那岳家,顾氏好歹也是个世家,传承的时间比我程氏久远。若顾氏不堪羞辱全力反扑,你要置程氏一族于何地?

    还有皇室那里,且找不到由头对世家下手呢,你这是要生生送个借口过去吗?”

    程曜低头狼狈的闭上眼。

    看着神色挣扎痛苦的侄儿,程维彬轻声的叹息着劝说道。

    “明远啊,伯父知晓,你实在是钟情那女子。你有了自己心爱之人,伯父也真心的为你高兴。

    没有长辈会拦着你与她相守,可你为何非要娶其为正室?

    你欲行此并嫡之举,对你的原配和岳家来说,这与停妻再娶的羞辱又有何不同?

    身为宗族世子,有时也要多想想责任担当,万不可如此任性的,置家族声誉于不顾啊。”

    程维彬苦口婆心说的这些道理,程曜能不明白吗?他当然清楚。

    可他就是想自私一次,他不想像祖父老宣国公一般,痛失所爱,懊悔终生。

    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叔祖父这里得到助力了,程曜也没有再说什么恳求的话,只是再次跪下磕了个响头,与程老爷子父子,行礼辞别。

    程曜不顾堂伯父的挽留,随意的处理了下额上伤痕,便出门上马,一路急驰的往舜华山,寻隐居的恩师去了。

    不过短短数日,老宣国公就收到了溧阳的消息。沉默的在书房坐了整整一日,老爷子才下定决心让人去将那小姑娘请来。

    蔓蔓这边早已经从系统那儿知道了程曜在做什么,不能说是不感动的,可又觉得有些愧疚难安不知所措。

    程曜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付出的努力越多,蔓蔓越是觉得愧疚。

    看的出来,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她。虽然蔓蔓自己都不知道,程曜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汹涌澎湃的情感。

    天气渐热,日头已是高升之时,正在亭内纳凉的蔓蔓,看见玲珑居里的掌事大丫环红妙,一脸凝重,脚步匆匆的往她这边走来。

    “红妙,有什么事儿啊你走这么急?”

    蔓蔓随手给这个一向行色稳重,现在却微微冒汗的女孩子摇动着扇子。

    “主子不可,奴婢不热。”红妙赶紧制止了蔓蔓给自己打扇的举动。

    “主子快快起身进屋,奴婢给您梳洗整理一下,老太爷那边有请。”

    “老太爷?”蔓蔓摇扇子的手停了下来,她看着红妙奇怪的问。“程曜的祖父?他找我干嘛?”

    “奴婢也不清楚,方才李管家遣小卓子来说,老太爷请主子去趟松鹤院。”

    蔓蔓站起来,往屋里边走边说。

    “哦,那我们快回去整理一下吧,别让老人家久等了。”

    “是,主子。”

    红妙抬腿跟进屋里去。片刻后,主仆二人收拾停当,往松鹤堂徐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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