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只能是个废物
天暗的原因,大殿内黑漆漆的一片。但好在贺砚的视力好,他脚下步伐稳健,巧妙地躲开每一个障碍物。黑暗中那对乌眸竖起,闪闪发亮,警惕地看着四周,手掌也握成拳。
透过那扇被撞开的门,有风吹进来,翻飞少年的衣角,卷起面前灰扑扑的紫色纱幔。
贺砚瞬间后退。
纱幔后,一团黑雾幻化的短刃似雨水般直直朝贺砚射来。
少年身影敏捷,躲开一道接着一道的攻击,面容镇定,丝毫不见半分慌乱。
多亏当废物的那些年,贺砚嘴角扯出一个笑。
他没日没夜地练,才能显得不至于那么屈辱。
黑雾甚至碰不到他的衣角,猛地撞上少年身后的墙,“砰!”的一声,激起阵阵尘埃。
贺砚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纱幔后的某个地方,像是盯上猎物不会松口的恶狼。
少年右脚发力,轻轻一跃,脚下虚虚踩着一团稀薄几乎不可见的魔气,站在空中。
来不及反应,眼前又是一团体积更为庞大的黑雾向贺砚袭来。
白色衣衫被吹得“哗哗”作响,贺砚眼睛微微睁大。
那团黑色看上去就要碰上那翻飞的衣角,但在少年面前停下。
一层灰色透明罩罩在贺砚身上,死死挡住那团黑雾。
激烈碰撞晕染出一道光亮,但好像一瞬间,透明罩与黑雾交界处出现一个大口,像是黑雾穿过了那层透明罩就要向少年袭来。
贺砚见到这个场面,眼神出奇的平静,像是意料之中。
黑色的烟雾化作一枚枚尖锐的矛头,眼看着就要缠上少年的胸膛,染上他的衣衫。
但“咻”的一声后,那团黑雾像是无一般消失殆尽。
黑雾竟被那灰色的保护罩吸收了!
顿时,大殿恢复平静,甚至不再有一点风,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贺砚低头,骨节修长的手抬起,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胸前的衣衫,像是黑暗中的矜贵公子。
眼角染上一抹红色,瞳孔竖起,在暗处发出点点光亮。
抬眼,踩着空气,向那团紫纱幔后走去。
不出贺砚所料。
那樽棺材上盖上了棺盖。旁边站着个面孔陌生的女人,像是有意地守着那樽棺材,女人看样子是个普通村妇模样。
但贺砚知道那是江花清。
不知道她从哪里找的另一副皮囊。
但是没有季鹤云,她是怎么完成的?
而且,刚刚的攻击可不像是受了伤的。
少年眼底染上一层疑惑。
“哈哈哈哈。”
面前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尖锐刺耳,像是要被杀死的驴在做最后的挣扎。
“贺砚!”
江花清抬头,脸上面目狰狞,一道道黑色裂纹,像是身体都快要被撕裂。但是女人此时却好似根本不在意,只是恶狠狠地叫他的名字。
闻言,贺砚抬眼看她,但他眼神平静,像是不耐烦。
江花清看见上空男人这副不将她看在眼里的表情,心底那团烈火越燃越旺。
凭什么?
他一个废物。
女人眼底的怒意越发明显,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恨不得立刻要将他拆骨入腹。
贺砚自然看到江花清此时的涛涛怒意,但是少年细长的眼微微促起,嘴角挂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像是要进行捕食时的兴奋感。
“你真以为你能打的过我?”
江花清忍下内心怒意,努力让自己放平静,冲着男人,上下打量,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容。
贺砚面色未变,同样犀利的目光朝面前的人投去,回应她的挑衅,丝毫不落下风。
说罢,江花清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樽棺材,紧接着也腾空,与少年站在一个平面上。
紧接着,她划破左手掌心,缓缓地,伤口涌出一团黑雾。但跟刚才不同的是,这黑雾离缠上一段段蠕动的蛆虫,沿着那条血淋淋的伤口,争先恐后地向上爬。
黑色的血液沿着她的指尖垂落,滴在地上。
“滴答。”一声,在地上溅起一个血花,紧接着消燃,外圈一层黑雾腾升。
江花清脸上带着病态般的笑容,两只眼看起来空洞无比,看起来像是彻底走火入魔了。
嘴里机械地重复着:
“去死,去死,去死。”
说着,那团裹挟着黑雾的蛆虫体就向少年袭来。
贺砚眼底发狠,腿部发力,一蹬,跳到横梁上,毫不费力地躲开了那道恶心的攻击。
但身后,那团蛆虫从背后再次少年袭来。
贺砚没想到这次的攻击会这么猛烈,直到那团黑雾离自己身体只有一米距离时他才有感觉。
少年猛地回头,身后那团蛆虫蠕动,离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少年眉头紧拧,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只能迅速侧身。
衣角翩飞,露出少年微微发黄的靴子。
但还是太慢了。
左臂上,血渗进白色的衣衫里。少年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贺砚伸出右手,抓住伤处。
骨节突起,指尖发白,头上隐隐有汗意。
怎么会,江花清竟然变得这么强!
那团黑雾袭击过贺砚后回到了江花清掌心。
“哈哈哈哈。“
耳边,江花清的笑声再度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
“不会以为上次能打过我,所以今天也是吧?”
女人的语气恶毒,说罢,举起左手,端着眸子看着掌心的那群蛆虫。甚至她还伸出右手手指,轻轻抚摸着。
“不过死在它的手上也算是你的福气。”
伤口开的很大,甚至能看见血肉掩盖下的白骨。
贺砚此时已经痛的满头大汗,他甚至觉得头有些晕。少年紧咬着唇,摇着头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但视线却逐渐变得不再清晰,双腿也越发觉得无力,最后,“噗通”一声,贺砚直直跪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看到贺砚的挣扎模样,江花清发疯般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子虫可是带着剧毒的,你不会以为自己身体能重塑,所以百毒不侵吧?”
贺砚就那样看着江花清一步步逼近自己,但身上的麻意和无力感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是个废物吗?
女人的脚重重踩上他手上的肩头,江花清脸上带着癫狂的恨意,狠狠向下压。
豆大的汗珠自脸颊上似雨般簌簌而落,痛楚难忍,唇齿间溢出一声“啊。”
他用尽全力抬头看向面前的江花清,眼神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直直地刺向女人。
江花清被少年的眼神吓得眼睛,随即,脸上扯出个轻蔑地笑。
“都死到临头了,装什么装啊。”
说着,女人脚离开他的肩膀,紧接着发力,狠狠向贺砚血淋淋的伤口踢去。
“啊!”
几乎是一瞬间,少年的痛苦的叫喊声撕裂寂静的氛围,回荡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