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酒
到贺砚门前时，天已经蒙蒙黑了，雪也好像早就停了。
沈思思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两坛酒。不得不说，这储藏袋可真是百宝箱。
谈事情怎么能少得了酒呢。
想当年，她沈思思可是女生宿舍的不醉女神。
看她怎么撬开16岁纯情小男生的心。
这次有经验了，为避免上一次的尴尬情形，沈思思做好心理建设后，满怀自信又略微生涩地敲了敲门。
“师弟，是我。”
话音未落，房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两人双目相对，猝不及防，微微一愣。
两人站在一起时，沈思思才觉察到男人有多高。
她微微抬头，眼睛笑得弯弯的，看着男人。
“师弟，我进来了哦。”
沈思思脸上挂着两个小小的酒窝。
贺砚微微愣神，侧身让开。
原来，她的皮囊，笑起来是这样的。
沈思思算是彻底抛弃了那一套高冷美人风。笑嘻嘻地走到桌子旁，将两坛酒放下。
贺砚内心了然，他还以为这个新师姐还要再装两天呢。
屋里没点灯，有些黑。
沈思思熟练地捏了个诀，桌角的一盏油灯亮起，照亮女孩的侧脸。
贺砚也没想着继续演，他坐到少女对面，脸上带着些许戒备。
“说吧，她什么时候死的。”
贺砚的话犀利不留余地。
沈思思微微惊讶，没想到贺砚竟这么直接。她没说话而是先将一碗酒递到他面前，也坐下。
“别这样，我也是受害者。”
“001警告宿主，您的行为存在泄露机密的嫌疑，请及时改正。”
001的话打断少女的思路。
小甜心，不能说？
沈思思再在心底问。
“001警告宿主，禁止透露有关这个世界的运行原理。”
沈思思内心了然。
贺砚嘴角扯出个小弧度的笑，眉尾微抬，眼里满是质疑和玩味。
“是吗？”
沈思思被他这笑一惊。
“当……当然，我没理由骗你。”
“那你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成为大冤种穿到小说世界？
沈思思脑袋里头脑风暴，想着怎样回答。男人一直追问，她现在处于不利地位。
“这样，我们玩个游戏怎样，一个问题，一杯酒。”
少女拍桌，眼神狡黠，活活像只兔子。
她真的很爱笑，跟师姐很不一样。
“好。”
贺砚好像被少女的笑意传染了，他嘴角也微微翘起，轻笑答应。
“那我先来。”
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酒，一饮而尽，滴酒不漏。
看得沈思思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猛！
“好吧，其实她没死，我们打了个赌。”
沈思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毕竟她可没说一定要讲真话。
哼！跟她玩儿，他还嫩点儿。
“该我了。”
少女端起酒杯，不甘示弱地看了贺砚一眼，便利索地将那碗酒灌进嘴里。
辛辣刺鼻的酒味很快就充满她的口腔，鼻腔。
冰凉的液体划过她的舌尖，喉咙，漫起一股腥甜。
沈思思将酒杯狠狠放在桌子上，喘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开心？”
听到问题，贺砚脑子一空，抬眸去看少女。
少女皮肤雪白，酒精起劲儿很快，她脸颊上已经微微染上点绯色，眼神也有点迷离，喘气的嘴唇上沾着酒水，粉嫩的颜色鲜艳欲滴。
或许是这个问题来的太突兀，太奇怪，太……陌生。
在他短暂而不够美好的16年里他从没听过这样的问题。
说真的，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在戏弄自己吗？
贺砚轻笑一声，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酒碗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真想知道？”
少年眼中带一点自嘲的笑意，试探地望向那个已经脸红的少女。
沈思思没想到这酒劲儿这么大，她感觉脑袋晕晕的，虽然知道贺砚在说话，但耳边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但看到少年的脸，望向那双细长的含泪花似的眼，像一只笨的找不到家的坏狐狸。
沈思思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会让她莫名觉得心疼，又觉得愧疚，像是欺负了最不该欺负的人。
没等沈思思开口，少年接着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施舍我。”
贺砚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一口尘封了很多年的老酒。
他低下了头，神情麻木，只是呆呆看着碗里荡开的一圈圈涟漪。
灯只照亮他的半侧脸，像是在告诉他，这已是他的荣幸。
整个屋子安静的只能听见声声清脆，只是这清脆有些过分悠长，像是二胡拉出的最为悲伤的音符。
忽地，敲击声停了，灯火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板凳砸在地上的声音，重物落地和一声低沉的属于男人的闷哼。
或许贺砚沈思思用了法术，所以在悄无声息中，她重重地抱上了那个悲伤的影子，将少年扑倒在地。
一切发生的突然，贺砚来不及反应，唇齿间就已经溢出了一声呻吟。
黑暗中，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那张离自己不到半分的脸。光洁雪白的皮肤上点缀着小小的嘴巴，挺挺的鼻子，和一双红红的，看向他的，含泪的眼睛。
“别哭，我保证让会幸福还不行吗？”
相国好久都没见过像今日这样晴朗的夜晚了。风吹开了那扇旧红色的木门，吱呀作响。
月色洒落一地，给一切不美好镀上一层柔光，当然包括少女断线的眼泪和贺砚极不正常的心跳。
滚烫的眼泪浸透他单薄的衣衫，汇入他跳动的心跳，却难以浇灭，火势见大。
很陌生，但让人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