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嫦娥下凡
听到菀凝的话，老鸨先是吃惊，继而又嘲讽道：“你替她？姑娘好大的口气！月娥的舞技在城中可是一等一的好，李知府点名要她来的。你若是跳的不好，搞砸了场子，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菀凝道：“我确实没在外人面前跳过舞，不过我会跳‘明月夜’。”
赵月娥是行家，一听就知道菀凝是真的有功底。毕竟‘明月夜’这支舞里有很多技法，只有最出众的舞者才有机会习得。
“妈妈，我的身子不爽利，实在不适合跳舞。要不，让王姑娘试试？您首肯了，再让她上场。”
老鸨听赵月娥这样说，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道：“那就跳一段看看吧。”
菀凝在空地上简单地拉伸了一下身体，然后跳了一小段。
“跳得确实不错。”老鸨评价道，不过她仍有顾虑，“我们的曲子是为了合‘繁花’所作。现在你改跳了‘明月夜’，一时之间，来不及找乐师伴奏。”
菀凝想了想，“这也不算难事，不一定非要用曲乐来合，等会请月娥姐姐在旁边为我敲鼓伴奏就行。”
赵月娥道：“我对‘明月夜’的曲子还算熟悉，应该能跟上。”
老鸨还是有些不放心，威胁道：“这是李知府的宴席，若是搞砸了，坏了我们春风楼的招牌，我可是不会放姑娘走的。”
菀凝胸有成竹，“您放心，我能跳好。”
芙蓉城知府李晟的这处宅子，地处府青巷的最偏僻一隅。从外面看，府门朴素简约，毫不起眼。但进来了，才发现占地广阔，内有乾坤。
菀凝一行人在仆从的带领下，穿过了好几处院子，其间亭台交错，雕梁画栋，假山层叠，花草繁盛。比起谢国公府都不遑多让。
仆从将众人引至一处院落外，可以听见从里传出的丝竹管弦之音，夹杂着嘈杂的笑闹。
“春风楼十二美人献艺。”
随着仆从的介绍，和菀凝同来的女子依次进了院子。
他们或是表演琴艺，或是一展歌喉，或是画工超群。
无一例外，都才情出众。
菀凝去换上了赵月娥的舞服，她的身姿比之赵月娥更加丰腴，这舞服穿得有些紧绷，不太合身。
老鸨从院子里应酬了一番回来，看见站在角落等待的菀凝，眼前闪过一丝惊艳。
她拿来剪子，围着菀凝转了一圈，上前将她胸口的衣襟剪开，这样菀凝的上半身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接着， 她打量了一下菀凝全身，将她的裙摆剪开了一道齐至膝盖的口子，这样在跳舞时，可以露出纤细的小腿。
剪完裙子，老鸨捧来一盒胭脂，在菀凝的眼皮上轻轻抹了一层，只是淡淡的红色，可是配上菀凝那双狐狸眼，顿时就妩媚多情了起来。
然后，她给菀凝简单地梳了一条长辫子。梳好后，尤嫌不够，又从院中摘了一朵昙花，轻轻插在发间。
正在此时，院中的仆从招呼着菀凝准备了。
赵月娥握了握菀凝的手，“傲雪妹妹，你不要怕，就当他们是花园里的猫啊狗啊的，别放在眼里。”
怎么能这么看贵人呢！老鸨瞪了赵月娥一眼，转头对菀凝道：“姑娘，既然你要帮月娥，那就别怪妈妈我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今晚你都不可以给我搞砸了，李知府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要想全须全尾地离开，就得按照我们春风楼的规矩来。”
菀凝穿成这样，本就有些羞恼。现在听见老鸨的话，当场就想撂挑子。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终是强按下屈辱，进了院子。
月洞门后是一丛茂密的竹林，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院内和院外划分为两个天地。
绕过竹林，终于得以看见整个院子的全貌。
菀凝快速环顾了一周，不得不说，这个院子布置地十分精妙。
只见院中没有任何建筑，充满了自然野趣。
一条溪流从东边的假山上流下，向西蜿蜒，将整个庭院隔成了两个部分。
宾客们席地坐在溪流的北面，听见环佩声纷纷抬头望了过来。
菀凝的眸光自然地从席间扫过，最后停在了一处身影上。
可算让她给找着了。
她的嘴角不由带上一丝浅笑。
院中宾客见溪流对岸站着位琼姿花貌的白衣丽人，是世间少有之殊色，皆忘记了笑闹。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老鸨适时地上前介绍，说是春风楼以表重视，为此次宴会专门请来了绝色舞姬。
菀凝状若自然地行了一礼。
然后又环视一圈，上了东面的那座假山。
她的倩影在假山最高处停了下来。
纱质白裙被夜风吹起，似一朵怒放的花，轻盈而梦幻。
随着鼓声的响起，菀凝开始摆动身姿。
只见那轻而薄的大袖中飞出几条白纱，随着她的转动游走，白纱似是有了生命，在空中不断地飞舞盘旋。
玉袖生风，像一只迎风而立的鹤，又像乘风而去的蝶。
鼓点越来越密，她腾挪跳转间，好似随风而动，又似要破云而出。
透过裙摆，可以隐隐瞥见一丝春光，但因她高贵神圣的气度，又让人不敢遐想。
今夜的天穹只有星子点缀，本还在遗憾没有明月相伴的众人，突然就感到了圆满。
此间已有明月，何须再多一轮白玉盘。
最终，随着鼓声的停止，那舞动的身姿渐渐停了下来，又翩然落回了地上。
令人惊奇的是，她发间的那朵白色昙花也适时地闭合上了。
菀凝慢慢走下假山，众人方才回过神来，不禁抚掌大笑。
“李大人，你从哪处请来的仙女，说是嫦娥下凡也不为过。”
“真是精彩绝伦，能见如此绝色，某三生有幸。”
“敢问姑娘芳名，来自哪个教坊？”
席间的气氛又再度热络起来。
菀凝站在溪流一侧，缄默不言。倒是春风楼的老鸨比她还积极，已经上前与宾客攀谈了起来。
坐在主座的李晟有些不甘心道：“方公子今夜真是好福气，竟能消受如此美人。”
说着，旁边的丫鬟上前来，将菀凝引至到一个俊秀白面的男子身旁。
这是要她留在此处作陪的意思。
菀凝心中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