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收买人心
北方的寒冬总是要漫长一些。因天气严寒地势险峻，越垚改变策略，令大周军队退回祈玉关，以逸待劳。在僵持的这四个月时间里，趁机更换装甲，填充粮草，还暗地从南方运来了近百门火炮。
想起上一世的情形，越垚命林啸坤第一时间检查填装火炮的弹药，果然发现被人动了手脚。幸好他提前从各州府聚集了一批制作炮弹的匠人，此时算是派上了用场。
拓拔昊率领北辽军队驻扎在祈玉关以北的金城关，虽然占据地形优势，但因无法承受长时间的战略消耗，多次派人偷袭祈玉关，却都被越垚挡了回来。
到了二月初，冰消雪融。大周军队骤然发起猛攻，兵分三路，正路火炮齐发，强攻金城关，左右二路包抄，双向夹击。
北辽军奋起抵抗，奈何实力悬殊太大，守了半月有余，终是被击穿防线。
越垚率领龙虎军收复金城关，一路向北，很快就倾压了北辽边线。
拓拔昊带着亲信脱离残部先行逃走，遁入辽地。越垚紧追不放，带着八千骑兵一路追踪，直奔北辽元都。
二月末的京都早已是春暖花开。
莲花街的小院里，菀凝站在一棵盛开的梨花树下听宝山说话。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绣暗纹飞燕春衫，衬着似雪的洁白花树，美的出尘脱俗。
“小姐，那小丫鬟又在暗中送东西了。属下一路跟着她到了刘府门口，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停了下来。”
“宝山，你做的很好。”菀凝摘了一朵梨花，放在指尖轻轻把玩，“你说的刘府是”
“小姐，是户部尚书刘大人的府上。”
“户部尚书”菀凝蓦地转过头，“宝山，你确定是那个刘府？”
“姑娘，属下确定，是刘秀麟大人的府邸没错。”宝山信誓旦旦地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菀凝拧了眉，手中的梨花被挤压变了形。
“大妹子，你们早上去哪了？我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出来，还说给你们带一些我自己腌的酱呢。”
李婆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满院的宁静。
菀凝对宝山使了下眼色，宝山一闪身，隐到了后门。
“多谢嫂子想着我们，上午我和小姐出门去了。”说话间，秦嬷嬷已经领着李婆子进了屋。
“这是我自家做的辣酱，给你们带了点来，尝个味儿。”李婆子将手中的坛子放在桌上，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多谢嬷嬷好意。”菀凝笑着抱了一摞碗碟过来，“今儿个我们吃羊肉汤，正好佐嬷嬷的酱。”
浓华端着一大锅羊肉上了桌。
羊肉汤锅的香气随风飘散开来，勾出肚里的馋虫。
“嘿，老婆子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你们先吃，我走了。”李婆子拔腿往外走，可眼睛还落在锅里。
“嬷嬷，您来得正巧。”菀凝拉着李婆子坐回板凳。“今天我们可是煮了好大一锅呢，咱们一起吃顿热乎的。下次就得等到冬天了。”说着拿起勺子给李婆子盛了一碗肉汤。
李婆子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王姑娘你们真是太客气了，那老婆子在这喝口汤就走。”
王傲雪是菀凝的假名字，对外她一直用这个身份和人打交道。
“李嬷嬷，来，吃肉。”浓华给李婆子夹了几块排骨，笑着道：“我们还留了一些肉在锅里温着，待会您走的时候给您小孙儿带回去。”
王嬷嬷连连道谢，将碗中的排骨啃得干干净净，没再提要走的事。她边吃边说：“王姑娘，你们主仆关系真好。能遇见你这样好的主家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那可不。”浓华赞同的回应。
菀凝笑着给李嬷嬷递上一杯米酒，“李嬷嬷，您的主家应该也很不错吧。”
“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等会还要回家呢。”李婆子将酒杯往外推。
“大嫂子，这是米酒，不醉人的。”秦嬷嬷在一旁劝道，说着自己先喝了一杯。“这是我们自家酿的，保管和外面卖的滋味儿不同。”
李婆子端起尝了一口，只觉清甜绵软，赞道：“好喝，好喝，王姑娘这里的都是好东西。”
一连喝了好几口 ，她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了，在主家也不过是混日子，赚点钱养我孙儿罢了。”
“老爷是个生意人，十天半月不着家，忙啊！夫人呢，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见有什么亲戚往来。”她摇摇头，嘴巴垮下来，“老婆子我伺候了那么多主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
菀凝嘴角强撑起一抹笑，问道：“李嬷嬷，这家人听起来有些神秘，不知是什么来历？”
李婆子一口气将碗中汤汁喝下肚，掏出手帕擦擦嘴，才接着道：“这家人啊，听口音就是京都本地的，之前经历倒不甚了解，老婆子我也打听过，口风可严了，估摸着不是寻常人家。”
说着，她停下话头，接过浓华递过来的碗，“诶，谢谢丫头。”
菀凝心里像是有小虫子爬似的，险些按捺不住。见李婆子只忙着大快朵颐地吃肉，不免催促道：“李嬷嬷，那你家老爷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李婆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王姑娘，您这是想套老婆子的话呀。”
她在街头摸爬滚打几十年，虽然喜欢占小便宜，却不是蠢笨之人，眼睛毒得很。
菀凝没料到李婆子反将了她一军，连忙移开视线，语气带上一抹忧伤：“嬷嬷真是洞察秋毫，我确实是想从您这里打听些消息。”
“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我和主家夫人虽然有些龃龉，但什么话不该说，老婆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眼看着李婆子要起身。菀凝急了，用帕子遮住脸，轻轻啜泣起来。
秦嬷嬷连忙上前拉住李婆子，不让她走。“不瞒嫂子，我们家小姐其实是外地来京都寻父的。”
李婆子被秦嬷嬷的话吸引住，又坐了回来。
“说来也不怕嫂子笑话，我家夫人娘家是当地首富，老爷当年是倒插门进来的。后来老爷拿了夫人资助的钱财外出做生意，一走就是十年，这期间竟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对夫人和小姐不闻不问。奈何夫人要管理家业实在脱不开身，这才命我们家小姐出来寻找老爷。我陪着小姐多方辗转，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得知了老爷的下落。可找到跟前了，才发现他在京都另立了门户，有了外室。我们小姐是端庄清白的闺女，遇上这样的丑事，你说她能怎么办？”
秦嬷嬷说的情真意切，眼眶带泪，所言所语令闻者动容。
李婆子琢磨着回过味儿来，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说我家老爷就是王姑娘的”
“可不是，这种事还能骗人？”浓华一边反问一边给哭的抽搐的菀凝顺气。
“这怎么会这样？”李婆子不疑有他，走到菀凝身边安慰道：“真是可怜的姑娘，没想到你那父亲竟如此狠心。”
“若嬷嬷可怜我，就发发慈悲告诉我他们的事情吧。”菀凝掩面痛哭，声音哽咽着，说不出的可怜。
“好姑娘快别哭了，眼睛哭肿明儿还怎么见人呐？”李婆子实在有些不忍心了，于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一言概之，就是陆氏在半路上被人追杀，宁桥舟英雄救美。陆氏以身相许，宁桥舟把持不住将她收做外室。
菀凝听完，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为什么天下绝大部分男人都不满足呢？家中已经有那样美丽知趣的妻子，却还想着在外面逍遥快活，享齐人之福。更可悲的是，宁桥舟这样算是好的了，因为他会顾虑紫氏的感受不敢让她知道。更多的人，是光明正大的纳妾，比如他二叔，妻子还不能阻止，否则就是不贤惠，就是妒妇。而女人只能将一切的愤怒和心酸吞进肚子里，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折磨自己。
“嬷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菀凝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我一会就将此事飞鸽传书给母亲。待她来了京都，定要将这狐狸精的皮扒下来。”
家里的正牌娘子要收拾外室，这事放在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
“这”李婆子有些担忧道：“姑娘，若是老爷知道是我多嘴”
菀凝打断她的话，“嬷嬷不用担心，我不会提起您的。而且因为您帮了我们，我和母亲都会感激您。”菀凝说着示意浓华端出一个匣子。
菀凝打开匣子，“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嬷嬷若是再帮我一个忙，这些银子就都归你了。”
看见银子，李嬷嬷的眼睛都亮了，但她仍然犹豫着没有回答。
菀凝又添了一把火：“我想，这些银子不管是给您养老还是供您孙儿读书或娶媳妇，应该都足够了吧。”
想到家里还在玩泥巴的小孙儿，李婆子终是动了心，“姑娘有什么需要老婆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