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戏开场
“嬷嬷，阿玖确实有一事相求，不过此事，我”
秦嬷嬷看见菀凝欲言又止的样子，缓缓道：“小姐，夫人和你们姐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三十多年来，我的心时刻都牵挂在你们身上。说句托大的，我是真心把夫人当做自己的亲闺女来疼。小姐你今日叫我来，是因为信任我，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帮你。”
菀凝凝视了秦嬷嬷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却如蚊喃，“嬷嬷，我我怀疑爹爹有了外室。”
说出来，菀凝心间的闷窒感好像消失了一点点，但却又被一种淡淡的羞愧所笼罩。
秦嬷嬷脸色一变，“这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菀凝低下头，调转视线。“元宵那夜，我无意间看见宁善叔接那女子，本是不敢相信。回府后，又得知爹爹当晚直到寅时才回，于是我派人前去打探，这才确定了此事。”
秦嬷嬷回忆起元宵那晚，不由点头：“当晚侯爷只说是去会友，原来竟是因为这事”
“秦嬷嬷，我今晚请您悄悄地来，就是因为不想让娘亲知道。请您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她，她那么爱爹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小姐放心，老身不会告诉夫人。”秦嬷嬷想到了什么，又道：“姑娘是如何打算的？需不需要派人将那女子抓起来？”
秦嬷嬷跟着紫氏管理内院，在府中说一不二，一向是雷霆手段，所以当下就想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
此事不是普通的内宅之事，菀凝制止道：“不，嬷嬷，如果将她抓走，爹爹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事情闹大就不好收拾了。况且，如果方式太过粗暴，也许会适得其反。”
“那小姐打算怎样对付那个狐媚子？”秦嬷嬷问。
“我的法子虽然绕了一些，但是不会打草惊蛇，而且我有把握可以让父亲主动厌弃她。”
菀凝附到秦嬷嬷耳边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秦嬷嬷思索一番，点点头。“老身看，小姐这法子稳妥，那就依小姐说的来办。”
第二日天蒙蒙亮，菀凝就起了。她心中有事，昨夜睡得迟，今日醒得早，倒也不怎么觉得累。浓露领着宝山进浣花苑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帖了。
“参见大小姐。”
宝山比去岁第一次见已经长高了许多，身形也结实了不少。他在庄子上时已经知道了菀凝的身份，现在进府做事，对菀凝自是毕恭毕敬。
“宝山，进府这些时日，可还适应？”
今天天气不错，菀凝脱下冬装，换上了新做好的鹅黄乌金云绣春裙。那裙子衬得她白瓷般的肌肤微微泛暖，透出几分粉色，整个人带着春天的清新和朝气。
宝山的视线很规矩，他感激地道：“属下一切适应。多谢大小姐关照，您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
菀凝轻轻摆手：“不必多礼。我听说，你会一些拳脚功夫，我恰好需要一个护卫。所以这次找你来，是想问你以后可愿跟着我，做我的护卫？”
宝山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单膝下跪回道：“承蒙小姐不弃，属下愿效犬马之力。”
“嗯，很好。”菀凝搀扶起宝山，“我最需要的，就是忠诚之人。只要你能尽忠职守，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两人距离近了，隐隐能闻见菀凝身上散发的月合香，宝山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一点。
菀凝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继续道：“你以后就单独住一间卧房吧，有事我会让浓华去知会你。每月休息三日，你也有时间陪下宝根。”
宝山虽然入了侯府当差，但菀凝并没有和他签卖身契，所以他还是自由之身，并不算家奴。
“是，多谢大小姐厚待。”宝山跟着浓华退出门去。
…
城南莲花街。
李婆子才买了菜往回走，到街口时，看见一直空着的小院大门敞开，有人影晃动。
她靠在门边，扯着嗓子招呼道：“大妹子，这屋子租出去啦？”
院中忙碌的妇人回头，朝她友好的笑笑：“是啊，这小院我家姑娘租下来了。嫂子，你也住这附近吗？”
“我在街尾那家帮佣。”李婆子将菜篮子给她看，“这才刚去买了菜回来，就等着回去做饭！”
随着妇人身影走进，李婆子才看清那妇人皮肤光滑白净，脸色红润，很是富态。
“哎哟，大妹子你这皮肤真好，白里透红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哪像我啊，满脸老褶子。”李婆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嘴里说着奉承的话。
“嫂子说笑了，你身材这么苗条，一看就是利索人，我还羡慕你哩。”说着那妇人侧开身体邀请李婆子进屋，“别光站着，有空进来坐会。”
“改天吧，今儿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给我主家做饭呢。”
李婆子将菜篮子一挎走了。
“好，那明儿见啊！”
妇人将院门锁上，转身回屋，对菀凝道：“小姐，那婆子走了。”
菀凝放下手中的抹布，“那嬷嬷咱们回吧，明日再来。”
从那日起，菀凝和秦嬷嬷每日都会去小院。紫氏那边菀凝只说是借秦嬷嬷来指导女工，一起出门寻访京都的各大绣房，紫氏倒也没有怀疑二人的行踪。
这日，菀凝正津津有味地看宁眀璨送她的那本《九州风华录》，浓华进来道：“小姐，那婆子来了。”
菀凝放下书出门，看见秦嬷嬷已经领着李婆子进了院子。
“这姑娘瞧着好生眼熟。”李婆子一眼望见菀凝，嘴里嘀咕着。
“嬷嬷，您还记得我吗？前些时候，我还去府上拜访过您呢！”菀凝热情地上前与李婆子闲话。
李婆子又看了眼浓华，突然想起来了：“是了是了，姑娘还给了我一盒糖糕，我家小孙子可喜欢了。”
“既然令孙喜欢，明日我再送你们几盒。”菀凝大方的表示。
那糖糕是菀凝从府中厨房带出来的，自是比李婆子平日在街头小店买的精致可口了不少。
“那就多谢姑娘了。”李婆子和小孙子相依为命，能给他带回喜欢的糖糕，脸皮厚点真算不得什么。
“小姐，李嫂子是来咱们家借油的 。”秦嬷嬷说明了李婆子的来意。
“眼看着菜就要下锅了，才发现没了油，再去油坊已是来不及。就想着能不能在姑娘你们这借点。赶明我买了油再还你们。”李婆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褶子深的可以夹死蚊子。
这是一个为了活着可以放下尊严的人。
菀凝让浓华倒了一罐油给李婆子，笑着道：“嬷嬷，这些油就算我们送您的，不必还了。剩下的留着给您孙子做点好吃的吧。”
“诶诶。”李婆子将那油罐包好，感激地道：“姑娘您真是大善人，比我主家还大方，老婆子很少遇见您这样的好心人。 ”
李婆子中年丧夫，晚年丧子，靠着做帮佣，拉扯唯一的孙子。自是受惯了世间冷暖，尝遍了风霜苦楚。菀凝每次见她，她都穿着同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手上的冻疮肿的通红。
李婆子走后，浓华怕菀凝吃亏，出言劝她：“大小姐，那老婆子市侩的很，这样的人最是没皮没脸，您这样慷慨，她会一直占您便宜的。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到头来说不定还落不到个好。”
“这样的人，我们正好可以以利诱之，就怕她不愿意领我的情呢。”菀凝搓了搓冰冷的手指，“况且她这样的人， 脸皮不厚，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