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元宵灯会
除夕这日，宁安侯府众人聚在一起团年，互道吉祥话，气氛温馨祥和。
晚间，府里安排了唱戏。演出的小旦唱着辞旧迎新的曲儿，咿咿呀呀的戏腔缠绵又悱恻，倒也吸引人。
过了子时，京都城中各处放起了烟火，宁安侯府也在院子里放了一轮。长辈们趁这个时间给小辈发钱压岁，菀凝喜滋滋地接过揣进随身的小荷包里。待晚上回到闺房打开箱笼，取出自己的小金库，把这些时日攒的碎银铜钱聚在一起，加上从各家做客得来的金瓜子、金叶子，菀凝的小金库里一共攒了将近三百两银子。
这数目放在普通人家，已经够几年的嚼用了，但是在世家大族里，实在是不够看的。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想想办法，多攒一些。
过年这几日，无非是亲戚间的走动。初六这日，侯府按惯例宴客，宁家宗族、谢家、紫家、杨家、成家都有人来。菀凝跟着紫氏忙碌了几天，将府中各处操持地井井有条，连带着也把各家亲戚认了个全。
到了正月十五，府中小辈相约着去看元宵灯会。灯会人多且杂，为了安全，菀凝贡献了两张人皮面具给宁曦和宁晨。
要说这人皮面具，她本来只有一张，便是救她的云清给的。外出一次菀凝体会到了人皮面具的便利性，便让浓华去外面找能做的店铺。但这东西本就不是俗物，一般商铺根本没得卖，也完全做不出来。
找了段时间，终于打听到城南一家叫“怪异轩”的小铺子能做，菀凝在那订做了几张，花了好大一笔银子。
天刚刚擦黑，几人便出了府。菀凝三姐妹戴着人皮面具，扮作男子，后面跟了几个护卫。
宁明璨看着自家几个面庞陌生的“哥哥”，总觉得她们行事太过乖张，连最正常的三姐姐也被带偏了，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元宵灯会是大周最热闹的灯会之一。
是以今日，从乾坤大街到朱雀大街，京都城中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一派繁华绮丽之象。
街边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造型百变，精巧奇特。菀凝一行人走走停停，应接不暇。她是第一次逛灯会，看什么都新奇，不一会就买了一个兔儿灯和一个莲花灯。
街道两侧的商贩为了吸引人气，在灯上附了谜语，猜中了可以得到奖励。宁明璨天赋异禀，轻而易举就猜出了答案，赢了许多礼物。
他又猜了几个，回头见自家“二哥”和“三哥”也赢得了小礼物，独有“大哥”苦思冥想，眉毛微蹙，一个也没猜出来。他知道她向来是不喜欢读书的，见怪不怪，将自己的礼品分了两份，拿了一份递给菀凝身后的护卫。
这些谜语里常常夹杂着一些俗语和典故，菀凝不太了解，所以实在猜不出来。好不容易猜了个简单的，得了把花生。她哭笑不得，转手就要赏给身后的护卫。回头一看，却见那护卫怀中抱了一堆小玩意儿。一问才知原委，顿时心中一暖，朝前方昂首阔步的宁明璨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心里暗道——好小子！
很快走到路口，一行人停下来商量接下来的去处。
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宁明璨，几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人潮里有两个男子朝这边走来。宁晨下意识就想回避，宁曦扯了扯她衣服，她才意识过来，连忙站好。
那两人从远处走来，吸引了许多年轻姑娘的侧目。
“明璨，今日墨深本想约你一道，没成想竟在这里遇见了。”说话的是成墨庭，他身旁站着一位陌生公子，看长相气度，应该也是位世家子弟，很是不俗。经成墨庭介绍，才知道是出自四大家族的赵家。
成墨庭扫了眼宁明璨身旁的三人，见他们皆锦衣玉袍，身形单薄，看起来年岁不大，便问道：“不知这三位是哪家的公子，还请明璨引荐。”
宁明璨回道：“表哥，这是我家的三位哥哥，你见过的，年前我们还一起打过雪仗。”
宁曦对成墨庭行了个拱手礼，菀凝对男子的礼节不太熟悉，便学着宁曦的样子也行了个礼。
成墨庭很快就转过弯来，他没有戳穿她们的身份，又随意交谈了几句，问道：“我们正打算去清涧饮茶，你们可愿同去？”他看了看宁明璨，“墨深也在。”
菀凝刻意压低了声音回道：“多谢成二哥好意，我和弟弟们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转身又对宁明璨道：“祁江，你去便是，无须顾及我们。”
宁明璨看一眼自家姐姐，见她一本正经，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做派。又想起这次回家，姐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跟着母亲学习管家，连父亲都夸她有长进。宁明璨自然懂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对菀凝的转变深感欣慰。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当下答应了，几人约定亥时在青龙大街口子上碰面。
待宁明璨一走，菀凝便带着两个妹妹往街道旁边的食肆里去。她早就闻到了诱人的食物香味，特别是那热烈的麻辣味道勾得她嘴馋不已。
她们进了一家不大的面馆。随行的护卫怕出岔子，劝阻道：“小姐，这小馆子里的菜不干净，且此处聚集三下九流，多有不便，您若要进食，还是换一家吧。”
菀凝和宁曦都不怕，示意他们不必紧张，点了面，找了个临街的空位坐下，又安排那几个护卫坐在另一桌。
不一会，老板娘便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面，香味扑鼻，麻辣飘香。菀凝食指大动，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她本喜欢吃辣，在侯府由于紫氏管着，吃的都很清淡。今天好不容易吃了碗味道鲜香的牛肉面，只觉得心中畅快，满足无比。
待她将食物一扫而光，刚好老板娘上了第二次面。那是菀凝特地给护卫们点的，毕竟逢年过节的，大家都不容易。
此时宁曦也吃完了，宁晨因为之前已经吃过晚饭，再加上她本就是温和守礼的性子，所以小口进食，吃的很慢。
等人的时间总感觉有些漫长，菀凝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打发些时间。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一位穿着白色袄裙，身姿款款的妇人所吸引。那妇人身边带着一个丫鬟，两人正驻足在一个卖头饰的小摊前。
菀凝手支着头看了会，那妇人仿佛有所感，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正在此时，一个面相不善的男子趁着人潮涌动，几下就挤到了白衣妇人的身旁，贼眼一瞟，伸手向她腰间的玉佩摸去。那妇人正巧转身将手中的花簪拿给她身旁的丫鬟看，这一错身，倒令那小贼扑了个空。
菀凝拉了拉宁曦，说去外面透透气。
还在吃面的护卫不敢耽搁，放下碗筷就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食肆，菀凝快步朝白衣妇人那处走去，热络地招呼道：“姐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是”
不等白衣妇人出声，菀凝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在选花簪？”她看了看她手中，指着其中一支梅花簪道：“这支好看。”
她边说边拿余光去注意那贼人。
贼人眼看着菀凝身后跟来的护卫，知道现下是无法得手了，只得趁着人潮从一旁悄悄地溜走。
菀凝松了口气，对感到疑惑的白衣妇人道：“夫人勿怪，我也是女子，刚才见有贼人欲偷你玉佩，才出声阻止，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白衣妇人的目光在菀凝身上扫了扫，最终落在她的脖颈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仗义相助。”说着，盈盈一拜，将手中的梅花簪子递给菀凝：“聊表谢意，这支花簪就送给姑娘吧。”
离得近了，菀凝才注意到白衣妇人长着一双十分妩媚多情的桃花眼。
她摆手拒绝，“不用了夫人，刚才只是举手之劳，我平常都做男子打扮，实在没有机会戴这些。”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身形臃肿的婆子找了过来：“哎呀，我的夫人，可总算找到你了。老爷来了，咱们快快回府吧。”
白衣女子对菀凝道：“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菀凝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目送几人离去。眼看着她们上了道路尽头的马车。
她回转过身，打算去找宁晨，没走几步，却突然顿住了步子。
那掀帘的赶车人，不是父亲的长随宁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