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房门打开, 王慕倾那么清晰的站在她面前,但余夏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眼睛发酸,尽管秀儿那些话说得太过了, 但却也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与王慕倾相处时间不长, 但每一次都是她在撩拨。
享受她的痴心么?不是。
她对王慕倾是动心的,那种简单美好,那种遭受到了冷遇,但眼中却没有戾气的独自美丽。可能因为脆弱、易折, 才更让她着迷。
王慕倾有她永远不会有的东西。
她只是跟随着心里开出的花在追逐阳光,开始时有算计,但之后懒得去想了, 放任着, 随心所欲的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份动心里面夹杂着喜欢, 但又有多深呢?她做不到王慕倾能为她做的那些, 她不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改变自己,她可以很喜欢她,但她不会为了守护一个人去笨到伤害自己。
她很自私, 她想要拥有王慕倾的美好,却又不情愿包容她的其他。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犹豫。
美好和不确定无法割裂, 眼前的是一个真实的人。
“你的脸怎么了?”王慕倾担忧的看着余夏红肿的脸, 她的语气带着焦急。
“没怎么。”余夏回神, 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让我进去么?”
王慕倾红着脸, 点点头侧开身子,她虽让余夏进来,可却心虚的的用身体挡着柜子, 柜门没关严,露出半截绳子。
“你不问我今天去哪儿了么?”
王慕倾愣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他们说”随后又摇摇头,“你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余夏梗住,便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机会。
“快坐到床边去,你的脚都脏了。”余夏看着光着站在地上的傻愣愣的小人儿。
“啊——”王慕倾脚趾蜷缩,生怕被余夏看见自己脏了的脚底板。
“我叫秀儿拿水给你清洗一下。”
“嗯。”
秀儿端着水盆进来,又端着水盆出去。
屋子里面突然变得安静,王慕倾坐在床沿,余夏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她第一次那么沉默,那么严肃。她的手指抠着桌子上的桌布,似乎是想说什
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要不要到床上来休息一下”王慕倾看余夏脸上带着倦意,只是想让她先休息一下,待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女子要矜持,邀人到床上实在是不得体。虽然她们已经是夫妻,但长时间以来接受的思想是女子从夫,万不可那样轻浮。她尴尬的低垂着头,用手拽着自己的衣角。
余夏沉默了片刻,然后询问,“那你陪我一起,好么?”
衣角被捏皱,王慕倾点点头。
其实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同床而卧,她们大婚当天,余夏醉酒还抱着王慕倾睡呢,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夜,两人都有些扭捏。
轻解衣带,这间房属于主人的衣架上再添了一件衣衫。余夏看了好几眼,衣衫相叠,一样的布料,分不清是一件还是两件。
夏夜里闷热,窗子敞开了半扇儿,偶尔吹进来的风把床上的纱帐弄得像在流动,可解不了半点燥热。
穿着亵衣两人,面对面的侧卧对视。
“你喜欢我么?”喜欢这一词,余夏曾经最为看不起,因为这一秒喜欢,下一秒就可能不喜欢,但她还是嘴不过脑的问了出来。
“喜欢。”王慕倾的脸上带着羞红,可回答却没有一丝犹豫,她是那样的坦诚。
“可是,我们没有认识多久。”
“那要认识多久我才可以喜欢你。”她问道。
余夏显然问了一个蠢问题,她低声回答,“都可以喜欢的,见一面就喜欢的人也是有的”她越说越小声,同时心脏也在剧烈跳动,她有点紧张。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么?”王慕倾显然更担心余夏肿了的脸。
“可以。”原来被撩动是这样的感觉,余夏不自然的往王慕倾那边挪了一下。
就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手指轻轻的放到余夏的脸上,指腹贴上她的皮肤,王慕倾温柔中带着担忧,“疼么?”
疼么?
疼的。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但可能余夏自己都没有那么在意,就只是小伤,她的思维里面危及不了生命的都是小伤。
现在回想,好像印象里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两个
字。
上一世,小时候在奶奶家被狗追赶,她踩到土坑里面摔断了腿。奶奶跟爸爸说她太淘气才摔伤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问过她疼不疼,而是指责她给大家填了麻烦。
高一的时候,她骑车被一个小轿车刮摔了,整个手杵到地上,司机带她去医院,又给她开了药,她的手腕缠着绷带好久,却得到妈妈一句,怎么那么娇贵,不就是受了一点伤。
爸爸妈妈总说,谁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她接受了这种说法。到后来连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时候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就像现在,只是一句温柔的询问,就让余夏眼睛蓄满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抑制不住了。
王慕倾看余夏眼中泛泪,忙焦急的说,“很疼是不是?我让秀儿去煮鸡蛋了,一会儿敷上会好一点。”
其实小可怜儿看似柔柔弱弱,但却是很细心,被呵护着长大的大小姐,原来可以那么体贴,连余夏都没在意自己的脸,但她却比自己都担忧。
“恩”余夏觉得自己很丢人,可她突然间就觉得委屈,种种事都让她委屈,以至于现在特别想哭。
好好的吃个汤圆,看个相声的功夫,汤圆就卡到嗓子上了,说死就这么死了。好不容易中了个重生套餐吧,还搞得各种错误。到了古代,大夏天没有空调热死了,去买个风筝也能被抓走,被误会扇了一个耳光,可又不是她想去青楼的,她现在中着毒,像是埋了个炸弹。和她一伙儿的又都是憨憨,这日子也忒难了,她真的很惨。
越想越委屈,就那么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
窗外突然刮来一阵风把屋内唯一留的那只蜡烛也吹灭了,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看吧,连风都欺负她,黑暗扩大了她的委屈感,就连外面隐隐约约的蛙声也似乎惹到了她。
她真的太难了。
黑暗里面,过来一个温暖的身体,一只手从腰间穿过落在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小时候我哭了,娘亲就会这样抱着我。”温柔轻抚着,王慕倾又说,“我愿把我的开心都送给你,你就不会难过了。”
脆弱的时候,什么都是好哭的,更
别说这么温柔的话了。
呜呜呜,余夏哭的都快断气了。
“王慕倾,我没有出去乱搞我没有别人。”余夏哽咽的说道。
“嗯?”
“你不相信?”
“我相信的,你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前世今生,我就只撩过你一人。我发誓只有你。”余夏沙哑的说道,她脸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涕,一定狼狈极了,还好处在黑暗中。
“我记住了。”
{余夏,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王慕倾在心里默默的说。
黑暗里,只有相拥着的两个孤独又脆弱的灵魂。
这夜深了,隐藏的一些东西似乎在萌芽,生长。
察觉怀抱没有那么紧了,王慕倾犹豫了动了一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怕自己睡着醒了就不是“自己”。她想或许她可以去把绳子拿出来,只束缚住脚,这样即使真的变了,余夏也有足够的时间远离她。
只是,她现在有点舍不得离开余夏的怀抱,或许她可以动作快一点,然后快点回到这人的身旁。
“别走。”王慕倾才刚动了一点点,余夏松了的怀抱又缠上,那样闷热的天,两个人抱在一起像是刚出锅的热包子。
“我不走。”王慕倾就乖乖的一动不动。
暴风骤雨停歇,剩下的只是丢人。余夏只能用更紧的拥抱来冻结这一刻,只希望这黑夜再久一点,久到尴尬散去,她依旧是那个体面的她。
天微微亮,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连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睁开眼是白色的衣领,半遮半露的锁骨。
一切都变得清晰,感知也在苏醒。
余夏心里一阵惊呼,真是丢死人了,她居然躺在小可怜儿的怀里睡了一宿。又想到昨晚,她居然崩溃大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哭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她现在特别不能理解昨晚为什么那么脆弱。
太丢人了,现在眼睛一定肿得像个大□□,还是先开溜吧。余夏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套上鞋子,然后拿着外衫偷偷走了。
房门轻轻关上,躺在床上的王慕倾睁开眼睛,
眼里全是落寞。
余夏半路上好巧不巧正好碰到秀儿,她半遮着肿了的眼睛,欲盖弥彰的说,“呀,这阳光真是刺眼啊。”
秀儿愣了,心里面犯嘀咕,难道是因为昨晚她骂了姑爷,姑爷的话有所指
秀儿到王慕倾房间时,她正坐在床上发愣。
“小姐,可是没睡好,脸色可不怎么好”秀儿说完才想到昨晚她拿热鸡蛋过来时,屋里面已经熄了灯,又想到姑爷早上这遮遮掩掩的,她便及时闭了嘴。
哎,这姑爷也真不争气,昨天她骂了她一顿,以为姑爷能体贴一些,小姐等了一天,晚上还不得歇息。
“以后我吃什么都给她送一份过去。”王慕倾吩咐秀儿。
“哦。”
王慕倾洗漱完,穿好衣服便踏出房门,秀儿不解,“小姐,这是要去哪里,您不用早饭么?”
“我等会儿便回来。”王慕倾补充了一句,“你不用跟着。”
“是。”秀儿就在刚刚的某一刻,觉得今天的小姐同每日都不同,她刚才竟然起了一丝畏惧。
一定是她多想了,一定是。
秦子庭刚要出去办事,经过花园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叫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子庭哥哥。”穿着淡粉色衣裙的王慕倾迈步走来。
在秦子庭记忆里,王慕倾还是那个小小的,时不时叫着她子庭哥哥的小团子,如今却已嫁做人妇,时间过的真是快呢。
“小姐。”秦子庭躬身行礼,他虽当她是妹妹,但那只是心里,她始终是自己的小主子,“小姐这么早是要去何处。”
“余夏的脸”王慕倾的眼睛没有波澜,声音也还是柔弱,但她抬头看着秦子庭的眼睛却是质问,“是你弄的么?”
太阳明明都已经升起了,这天气炎热,可秦子庭心底里却起了一丝寒意,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只是呆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脸。
“是我爹?”王慕倾看着秦子庭的反应猜测出。
而秦子庭依旧呆愣在原地,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一个人。
王慕倾的背影小小的一个,这个孤单的人,她今日里迈
出的每一步都是坚定的,没什么可以动摇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想要守护的人,任何人。
她走的方向正是王家的主宅,王晋和的院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