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王楸的工作
郝科长虽然不明白唐科长为什么要替许大茂说话，但是他们两个人私交还真不错，唐科长应该不会坑他。“许放映啊，这事儿就是你办的不对了，你应该让电影院写上你是为了搞研究，不小心弄坏了一台机器，然后你积极努力，终于把他修好了，没让单位蒙受损失。”
“是是是，郝科长说的对，这事儿是我变差了……”
“小韩，你过来把许放映的组织关系办理一下。”然后又扭头对许大茂说，“许放映，你先跟着小韩，把关系证明上签字盖章，然后到档案室走一趟，我们也督促他们早点把你的档案转过来。”
等送走了许大茂，王椿和王楸还乜呆呆的发愣呢，这都什么意思，怎么没听懂呢。这个时候郝科长发话了，“王椿同志，按理说呢，你应该分配到王大壮同志所在的车间，但是咱们考虑到王大壮同志对咱们厂的贡献，特地给了你一个选择工种机会，但是呢，现在出了一点点小问题，你前段时间弄出的事情，是对咱们厂里的不信任，已经严重影响了咱们厂的名声，所以呢，现在你面临一个问题，现在这些车间都专门找到我们不想要你。”
“领导，这……”
“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但是咱们厂肯定是能把你安排下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各个工种里面选一个，我们按照各车间的缺人情况，给你安排一下，但是你到了车间之后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另一个是有一些不在车间上班的工人岗位，比如二线保障工人之类的，我们酌情给你安排，比如说后厨之类的。但是我说实在的，你还是下车间比较好，你败坏老易的名声，后厨姜玉柱和周利民都和老易关系不错，你去了后厨可能还不如去车间。”
这就是工人的待遇，虽然郝主任说话不好听，但是确确实实把各种利弊说的清清楚楚，是好是坏自己选择。唐科长现在并没有说话，因为他需要在合适的时间才能插话。
原本王椿已经被王楸劝的差不多了，都已经做好了转职行政的准备了，但是这两天他又打听了一下，现在工人的待遇确实是好啊，工资高，地位高，福利好，又有点后悔了，但是现在听到自己进车间还挺麻烦的，又开始动摇了。面临选择，王椿只好把目光转向弟弟。
王楸看到自家哥哥的眼光，离开开口说道，“哥我觉得郝科长说的这事要是真的，”看到没这就叫不会说话，什么叫要是真的，这不就是在不相信郝科长吗，好家伙，你还当面说。“你要是进了车间，你可就被针对了，你要是进了后厨，那姜玉柱和周利民整起你来，咱们可不太好办。”
“那怎么办？”
“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然后又转头问郝科长，“郝科长，像我哥这种情况，进了车间主要是面临那些问题。”
“这个可就不好说了，不同车间有不同车间的要求，焊管车间可能会安排你去拉焊机，锻造车间可能会去安排你学着烧锅炉，这个可说不好。你们是唐科长带进来的，怎么着我也不至于难为你，你可以问问唐科长。”
这个时候，唐科长终于搭话了，“小王同志，郝科长说的可能不好听，但是确确实实是老成之言，按照我的建议，虽然行政岗比不上工人岗好，但是总得来说不怎么受排挤不是，咱不说别的，咱们厂新建的车间，还有兄弟企业钢机二厂新建的车间，都是电动机器了，这烧锅炉的集中动力机床，说不定哪天就不能用了，你真要是去烧锅炉了，以后要是锅炉停了，也挺麻烦的。”
王楸接话道，“唐科长，我们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这工人岗和行政岗差这么多，这转了有点亏得慌啊。”
“这个倒也是，要不你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下午两点再过来也一样，郝科长肯定是不会烦的。”
“那当然，为工人同志服务嘛。”
“郝科长，你说我哥要是转了行政，咱们厂里有没有什么补偿之类的？”
“那没有，行政之类的在人事科，咱们这边管不着，就你这情况，转行政，甩给人事科，我还乐的轻松呢。”
这个时候唐科长又说话了，“小王同志，你哥要是转行政的话，厂里肯定没什么补偿，但是我可以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一点补偿，你这次来京是想安顿好了你哥就回去呢，还是想要谋求一个长期暂留。”
“说真的，我们家那边，地里刨食也确实是累，在城里哪怕给人扛大包都比这个强，但是不好留啊。”
“这样吧，我给你联系一个临时岗位，没有工资，按照工作安排拿钱，但是可以给你出具一个暂住证，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了，你看看怎么样。”
这可正中下怀啊，临时工，不用考虑天天打卡，有活就干，没活就散，立刻很干脆的答应了。郝科长见状从下面的橱子里，拿出来一沓明显已经有点变色的文件来，内容很简单，就是自愿放弃工人岗位的文件，“在我这放了两年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用上，上面的东西好好看看，这上面有明确的工人编制和行政编制的区别，还有这个，”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内容是工人编制和行政编制的待遇区别，“这个你也好好看看，看好了，签字摁手印，过会儿我让人送你去人事科。”
这两个文件可是把两种岗位的区别说的清清楚楚，这要是签了字，可就再也回不来了，王楸和王椿两个人各看一份，然后又交叉了一下，发现两个岗位的差距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处理待遇和计薪方式，这种明面上的区别之外，还有很多暗中的区别，比如工人文化宫，工人运动场，没特殊情况，只有凭工人工作证才能进，允许带家属，没证的想要进去，就得买票，票价还不低。但是这东西对他们有影响吗，没有任何影响。在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王椿作为当事人，王楸和唐科长作为见证，都签了字。
现在已经上班了，已经不再是只有两个办事员的时候了，所以郝科长随手指了一个人，让他带着王椿去厂务处人事科。这一边呢，唐科长给王椿说，“你呢，我看看，能不能让你去后勤处挂个采购的临时工，厂里每天出任务，你早上来了，看看哪些能干，你就接了，平时不用在厂里呆着，具体怎么安排，到时候你问后勤处的李主任，你看行不行。”
要说采购部门，其实厂里有三个，一个是总务处采购科，这个科室并不大，主要负责采购标准内的后勤物资，以及公对公的采购。生产部门也有一个科室，叫材料科，这个科室负责各种生产原材料的转运和采购，这些人就是负责统计损耗，提交报表，然后拿着条子去钢厂或者其他厂子拉材料的。最后就是后勤处有一个直属的办公室，里面有几个临时工，主要就是让他给厂里搞点计划外的东西，公对私的交易，基本上都由他们进行，他们都是临时工，就算是出事了了，直接甩出去就行，和厂里也没啥关系。
唐科长说的就是后勤处这个临时工办公室，至于收入也不是按照任务发的，而是差价，就比如肉，现在是一斤八毛，票是一斤五毛，所以合下来是一斤一块三，但是厂里会出一个略低的价格，比如一斤一块一，你要是能八毛钱拿到，那你一斤就可以三毛。这个办公室是厂里关系户的重灾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有很多人有钱有关系，但是出身不好，没有厂子愿意招收他们，但是他们也想找个工厂挂个名，最起码在不明真相的人那里，自己就是工人了，没人敢随便欺负自己。
所以这里面的人，要么靠关系，能拿到低价货，要么就是原价买赔钱往厂里供货，就为了厂里能给他站台，花个钱买个准工人身份，值。更何况，临时工，那也是在厂里混的，和大家都处熟了，万一谁松松嘴，自己不就成了正式工人了吗，所以这些人哪怕是不坐班，只要不外出，也天天在厂里呆着。碰上有让帮忙的，赶紧过去搭把手，就为了能有个好人缘。
这些人和那些主动申请下乡的人差不多，都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典型代表，甚至有可能，一家人，老爹想办法在工商联或者某个联合会，协会供职，几个儿子既有下乡的，也有当临时工的，还有在外面办义学，刷名声的，就为了一点，把蛋移出去，防止出现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境地。
所以说，唐主任给王楸安排这个工作并没什么好心，想在这个办公室混，要么有关系，要么有钱，而且相互之间的关系那都是充满竞争的，毕竟他们转正的机会并不多，没一个人都会是他们的直接竞争对手，王楸虽然说是农村的，但是他出身好，就是其他所有人的大敌，自然会处处针对他，再加上王楸这个刺猬，估计呆不了几天，他就受够了，自己就跑了，只要给李主任说一声，基本上就没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