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进厂难
赵芹在从赵鑫嘴里套出话来之后，抽了个空，去前边给王楸说了一声，她是绝对相信自己闺女的。但是王楸却对赵芹的话将信将疑，哪能这么巧，就那一会儿，京城这么大，偏偏就有大院的另一个人看到了。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计较，出息了，你。
第二天，赵芹上班，赵鑫继续去图书馆看书，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半导体的基础理论，并不想在这个方向发展，其实半导体，或者说晶体管，集成电路，芯片等等，一开始起步的时候，远没有后世成为超精密加工代表的规模，说实在的技术门槛挺低的，我们和主流水平并没有拉开差距，但是芯片，或者说是光刻机，在国内没什么市场，纯粹就是靠国家拖着走，结果市场化之后，很快造不如买的思想就占据了上风，拨款停了，订单没了，政策指导也没了，也是从那开始，就真的开始全面落后了。
而这个东西，是真的需要举国发力的，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扭转的，赵鑫也不准备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去挑战大势，所以她就准备看个热闹，她自己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而在另一边，王椿和王楸兄弟两个，终于到红星厂开始办理入职了。
但是他们这次办理入职的不顺，是从进门开始的。还没进门呢，就被传达室的杨大爷拦下了，就是那个食堂大厨转过来的杨大爷，他运气不错，马上就退休了，结果厂里居然没有合适的过来接他的班。传达不是门卫，一般是二线保障工人不到退休年纪，但是又干不了本职工作了，调过来干这个的，但是大发展时期，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哪有那么多临退休转岗的工人。人家一线生产工人，但凡是能干的动，谁来干这个啊。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怎么不穿工装啊？”王椿还愣了一下，上次他进去也没费那么大劲啊，但是他忽视了上次是街道的人带他进去的，直接公对公，好说话的多。其实传达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工人，上班时间，外人其实也能轻易混进去，但是有一点，你得穿着工装进门啊，你不穿工装，怎么着都有点问题。
王椿还没说话，王楸就抢着过去了，先递了一根烟，结果杨大爷没接，“甭来这套，这东西不好使，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但是王楸误会了，以为是杨大爷嫌少，果然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一个看大门的，都敢直接要东西。边把整盒烟往杨大爷手里塞，边说，“大爷，你看，我这也是别人给的，我也不抽烟，你这么大年纪了……”
“谁这么大年纪了，年纪轻轻的眼神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呢，你就是给我一箱都不好使，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杨大爷自己成老头，却不允许别人说他年纪大，他还挺忌讳这一点的，他总感觉别人说他年纪大，是在催他退休，特别反感，所以对王家兄弟天生好感就差了下来。
王楸看着不为所动的杨大爷，“我哥是来厂里接班入职的。”
听到这话，杨大爷立刻从抽屉里拿出本来，这个本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有关部门已经报备过了，来人之后，只要对应好了，直接放人进去就行，另一种就是需要登记，联系相管部门过来领人的，王椿是劳资科已经报备过得，对好身份直接放进去就行，“你哥叫什么名字，接谁的班。”
“大爷，我哥叫王椿，接王大壮的班，之前已经给劳资科说好了……”说着递上了王椿的证明。
“哦，我看看啊，王椿是吧，行，王椿进去吧，直接去劳资科，别乱跑。”杨大爷说着话在王椿的名字后面做了一个记号，表示这条作废。
“大爷，我哥有些事办不了，你看看我陪着他一起进去行不行。”
“那肯定不行啊，你又不是厂里的人，我要把你放进去不是失职了吗，再说你哥多大年纪了，厂里还能欺负他咋滴，还需要你进去当个警卫员。没这规矩，没这规矩。”
“大爷，你看我也不是啥坏人……”
“那坏人，心思越坏，长得越像好人，当年那汪某人，那可也是长得一脸正气的。”杨大爷这人在食堂一线退下来之后，迷上了两件事，一是集邮，二是看报。传达室，同时兼职收发室，邮递员送过来信件和报纸都要在这里中转。人家来拿信的时候，顺嘴问一句，就能落张用过的邮票。至于报纸，现在有很多部门，报纸只是订，但是从来没来传达室领过，基本上都便宜了，保卫员和传达，但是现在的报纸是不能往家里拿的，没事干的时候，就看看报纸。所以杨大爷的见识，那是翻着跟头的往上长啊。
“大爷，你这话说的……”
“我这话说的有啥毛病，难不成你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啊？”
“不是，我是说，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你怎么也不能把我和他比吧，这话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啊，不妥，绝对不妥。”
“嘿，小子，还知道好歹，我就这么给你说吧，你别管说什么，我要是把你放进去了，那都是违背原则，你要真想进去，你就在这等着，看看过会有没有领导过来，要是有人愿意给你作保，你就能进去，你在这里跟我磨，没什么意思。”杨大爷也是吧把这人推出去，王家兄弟是什么人厂里可传遍了，当然他听到的是经过老王头徒弟美化过的剧情，那就是王老头的弟弟，因为怨恨自己哥哥，所以这次让兄弟两个乞讨进京，就是为了诋毁王老头。所以，杨大爷的印象可想而知，根本不想和他们多说话。
但是王楸却打蛇随棍上，“那行，大爷，过会有领导过来，你给指一下，我这也不认识啊！”
“那我也没办法，我还有别的事儿呢，没这工夫，你要是想进，就自己想办法，另外别让没给你哥在门口杵着了，赶紧进去吧。让人家看见像什么话。”说完话就走了，边走还边嘟囔，“什么玩意儿啊，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没断奶呢。”
王楸也怕出事儿，赶紧让王椿进去了，但是先别忙着去入职，等他一会再说。也是王楸命好，时间不长，总务科唐科长，拎着一个包过来的。现在的工人都喜欢拎个包，有的是饭盒，有的是烟，茶杯之类的，但是还是有区别的，像赵芹，作为一个女的，喜欢拎个小皮包，说是小皮包，但是空间可绝对不小。工人更喜欢拎个布兜子，有的也喜欢背个电工包的，在这年代，能背上电工包的工人，那可是大大的荣誉，一般人可得不到。
也有拎公文包的，但是不多。拎公文包的主要就是厂里的中高层领导，但是这里面还有不同，绝大部分人拎的都是帆布的。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拎着黑色人造革的亮面公文包，上衣口袋里还别着一只钢笔，那不用猜了，绝对的厂里有突出贡献的实权领导，要是别着两只钢笔，那更是牛人中的牛人。
唐科长就是这一类拎着人造革公文包，别着钢笔的主，别看这人小心思非常多，但是在厂里内务管理上，尤其是厂里工人文化培训上，那也是有着大功劳的，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给赵芹这些人看的。
王楸一看唐科长过来了，紧忙迎过去，“唐科长好。”
“同志，你好。”唐科长，下意识的应答，然后看了看王楸，“恕我眼拙，不知你是哪位？”
“唐科长，我是王楸啊！”
“哦，想起来了，王大壮同志的侄孙子是吧，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儿吗，要是还是前几天咱们处理的那事儿，晚上我联系街道的的人，再去一趟。”
“不是，不是，哪啊，唐主任处理的公平公正，我们哪能有什么意见。”
“那你这是……”
“唐主任，这不是我哥今天来厂里报到吗，你也知道，我们小地方来的，我哥有点紧张，这不他自己不敢过去，让我陪着他，但是看门的大爷根本不让我进去。”唐主任听到这话，心说，还小地方来的，你们紧张，但是当初闹事儿的时候，可没见你紧张，就是京城的人都没你那么张狂。但是转念一想，这王椿是个闷葫芦，这种人容易认死理，万一他咬死了一定得当工人，这事儿就不好办了，但是这个王楸就是个半吊子，这种人半懂不懂的最好利用了。还看门的大爷，人家从哪个方面不比你强，你有啥资格看不起他。
心里这么想，但是他可不会表现出来，只是面露难色的说到，“这传达室老杨也是坚持原则，你这一身确实是进不去，不过也是千里迢迢的来接班，这家属不放心也是应有之意，让你看着你哥入职，也是我们给你们家属一个交代，我跟老杨说一声，你跟着我进去……”
“谢谢唐主任了，你这才是一心为老百姓服务的好领导……”
“别，别这么说，但是咱们也得说好，进去之后，你跟着我走，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近期保卫工作很紧，咱就别给他们添麻烦了。”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这人连夸人都不会，还为老百姓服务，老子是红星厂的领导，管好自己这一摊就行了，管人家干嘛，为厂里做好服务就好了，老百姓怎么样，和我有关系吗，这话要是让厂长处长听见，还不一定怎么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