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速之客
香江，黄昏，海边。
魏龙拄着手杖在散步，旁边默默地跟着个小不点。
“丢丢，累了么？”他问道。
她摇摇头，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她的母亲没能逃过那场灾难。
“我累了，那咱们在这坐会。”
他出院时医生告诉他，他的右脚也许这辈子都不能正常走路了，现在只能拄着拐勉强前行。
但是对他而言，右脚还在已是莫大的幸运，他也相信后面会慢慢好起来。
这里是沿着海边修建的小公园，魏龙找了个石凳坐了上去，长出一口气，揉揉自己的脚踝。
“你还能走回去吗？脚痛不痛？”
陈岚菲蹲下来向他的脚踝吹气，说道：“吹吹就不疼啦！”
魏龙笑出了声，故作震惊状：“哇，果然一下就不疼了，丢丢好厉害！”
“嘿嘿！”小姑娘腼腆地笑着。
魏龙揉了揉眉心，当时他出院，第一时间就去找这个孩子，得知寄住在她的老师家里。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告诉她母亲的去向，魏龙的借口是去国外旅游，要明年才能回来。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真相，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应该忘不掉的吧，毕竟我五六岁时候的事情现在还能记得一些。”
“走，咱们回家。”
魏龙拉起陈岚菲的小手，一步步向龙门巷子走去。
“呦，龙小子还能走两下嘛，挺了不起啊。”
白爷爷一如既往地坐在巷口，支了个小桌和别人打牌。
“走是能走，以后早晨怕是跑不动了。”他笑着说。
“嗨！”白爷爷摆手道，“没事，小伙子身子骨好得快，过几个月又是一条好汉，不像我，现在稍微摔一跤医院都不用去了，就地挖坑埋了吧。”
寒暄两句，魏龙走进杂货铺，因为多了个人头，所以白爷爷把整个一楼都借给他。
当时他还惶恐地不行，担心有什么后续的高利贷，但是白爷爷说这是他老婆儿子以前住的地方，就硬是塞给了魏龙。
房间很整洁，虽然一直没人住，也是经常打扫。
因为只有一间卧室，魏龙让给了陈岚菲，自己依旧睡在柜台后面。
魏龙安顿好她，哄她睡觉。
此时，杂货铺的门却被敲响，有一位不速之客站在门外。
魏龙疑惑，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人，而且他一身洁白衣着十分干净整齐，并不像是本地人。
他不由得警觉起来，右手去摸藏在门后的棍子。
“你是谁？这么晚来干什么？”
这个男子有礼貌地脱下帽子，微笑着说：“您就是魏龙先生吧。”
魏龙点头，防备之心不减。
“我是在丽宫被您救下来的人之一，今天我要离开香江，是来这里和您道谢的。”
“啊！请问您是……”
“木子李，李伟先，浙东人。”
魏龙打开门，两人紧紧握了下手。
李伟先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收到警告了，但是没有当回事，上周那场灾难发生的时候，多亏了你的预警，我是逃出来的人之一。”
魏龙的目光也有点黯淡，说道：“也许我还能救出更多的人。”
李伟先轻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自责，你看我不是站在这么，你面前就是你救出来的人，我会永远带着感激之情活下去的。”
今夜月色当空，皎洁月光撒在门前，恰好把两人都纳入在光芒之中。
“那就好，但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好好生活就行。”
那是魏龙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我会的，那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我也会在近期就离开香江，也许今后就再没有碰面的机会了。”
“嗯——”魏龙确实想到了一些困难，但似乎并不好开口，他望向卧室一眼，还是厚着脸皮说道。
“我，收养了个遇难者的女儿，但是现在经济上有点困难，我也没法送她去上学……”
“哦这样，不过上学的事你完全不用担心，国家要全覆盖义务教育，甚至高等教育全覆盖也已经在筹备了，后续应该会有工作人员来询问安排的。”
“经济问题……我这里只有些闲钱能解燃眉之急，但我应该能想到点办法。”
李伟先低头思索着，不忘摸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须。
“咦？我专门抽着晚上才来的，没想到熟人这么多啊！”
一个活泼的声音响起，冷雨琴穿着时髦的卫衣，戴着兜帽，两手插口袋里站在台阶下。
“冷姐！”魏龙见她也感到高兴，“你腿好了？”
“哼，好了，本来就伤的没你重，倒是希望你这脚能恢复起码能正常走路就好了。”
“好久不见，冷小姐。”李伟先也认识她。
冷雨琴看到这个人，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个该死的混蛋，为了女人到处乱跑，给我们地，地……警察带来多少困难啊，今天晚上又偷偷跑出来……”
“冷小姐你，不也是偷跑的。”
“咳咳，我下班儿了，现在是休息时间了，当然能乱跑了。”她大型双标现场。
魏龙见状，觉得可能谈话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就请他们进来，喝两杯茶。
“李先生是干什么工作的？”魏龙好奇。
“我是学者，就是你们说的科学家，这次来香江也是交流学习，没想到碰到这种事。”
“是啊，亏他还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天到晚就在城市里花天酒地，去找自己的老相好，你找到没啊？嗯？差点被炸死。”
冷雨琴不停用胳膊肘捣他的腰。
“冷姐又是干什么工作的，警察？但是我看好像和警察并不是同一个体系吧。”
魏龙的话说到此处，对面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冷雨琴开口。
“魏龙弟弟呀，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乱打听，我要告诉你了，你以后就别想在这过安稳的日子，你养的小……”
她话停住，瞄到里屋的门慢慢露了个缝。
“咳咳。”她为魏龙使眼色。
魏龙走过去，看看里屋也没人，把门重新关严。
“你养的小女儿也得被我们带走，然后吃苦打工一辈子！”
“你们这是什么没人性的工厂。”
“哈哈哈，确实是没人性的工厂，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自愿的。”
……
夜晚的香江也是和风阵阵，几人在屋里也是相谈甚欢，但很快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用，后续的事我再给你出出主意，到时候写信给你。”
李伟先率先告别，他明早就要乘飞机离开香江。
“冷姐，你们是不是，在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魏龙认真地问道。
“呵呵，说的没错，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可以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事情。”
“小岚菲上学的事我也听说了，应该今年肯定能搞定，相信我，你也不需要特别做什么，等一会就可以了。”
“还有，我以后就是警局编制了，别再外头说我是什么特工啊，不然一枪崩了你。”
冷雨琴亮出她的证件，上面是她穿着香江警服立正的照片，看上去和平常活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虽然一眼觉得也有一种冷峻的美，就是——
魏龙觉得有点傻。
“扑哧。”
“喂，你笑了吧，你刚刚是不是笑出声了。”
“没有，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你老婆怀孕了？”
……
魏龙看着她逐渐走远，一阵落寞却油然而生。
刚刚谈话时，冷雨琴告诉他，今晚其实是来保护他的，最近一直有不明势力在跟着他，刚刚把盯梢的人全部逮捕，这才恰好有清闲来聊两句。
那天的敌人是谁，冷雨琴也是支支吾吾地没说明白，倒是李伟先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说是极端宗教主义，对生活失去信念的人被邪教控制住了心神，作出丧心病狂的事。
他又回到卧室看了一眼，陈岚菲还在熟睡，姿势都没怎么变化。
但是他关门的时候却被一只拖鞋卡住了。
“这丫头，不知道偷听了多久。”
他无奈地摇摇头。
床上背着他熟睡的陈岚菲，此时正用牙齿紧咬着枕巾，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妈妈……”
也不知何时才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