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言尽于此，缘尽于此
“吁——吁——”
“嘶——嘶——”
“呜——呜——”
原本一脸期待，满面笑意的云崖子，他的笑意凝结在脸上。
捧着下巴的一双手也僵硬不动。
那般“虔诚”的模样，倒着实的让明若月感动了一把。
是吧。
她就说自己吹得没那么难听吧？是先前的那些听众情趣不够高雅，不会欣赏她悠然动听的笛音。
受到鼓舞，明若月更加有了信心，她的笛音直转而上，越来越激昂高亢，之前自动屏蔽耳识还能有些许作用，如今，那刺耳的抓挠声，直接会刺激得人精神失常。
一曲毕。
明若月提着两边衣缓然谢幕。
云崖子恍若还置身于梦中不能自拔。
“前辈，结束了。”
她的笛音真是美妙，可谓绕梁三日，令人流连忘返，久久难以忘怀。
“结束了？”云崖子置若罔闻，只是重复着明若月这句话。
天知道，在刚刚笛音响起的那一刹，云崖子只觉得年少的梦忽而走远，少女的倩影与那张绝世容颜的画面在眼前砰然破碎。
他想要抓住关于年少美好记忆时的最后一抹回忆，可是怎么抓都抓不住。
魔音绕耳。
痛苦不堪。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几百年。”
度日如年也没有这般受折磨的。
明若月被云崖子的“夸赞”夸得浑身气爽，飘飘然道：“我的笛音也没有到达那么出神入化的地步啦，前辈你真有眼光，以前……”
云崖子忽而跑到一旁。
只是在这古墓之中，四处都是青石板，他如何都找不到清洗耳朵的泉水。
怎么会这么难受！
呜呜呜……
“我只当你是自谦，没想到你说那话还将自己拔高了好几个度。”什么叫不擅长，她那根本是在笛子上跳舞蹦跶，没一个音在调上的。
明若月愣住。
她愣神道：“前辈，我吹的笛音不好听吗？”
云崖子正色看向明若月，他直接道：“丫头，乖，你听我的，以后你要是遇到讨厌的人，特别是那种你恨不得他立马就去死的人，你不要动手，不要和他们浪费灵力周旋，你直接掏出笛子来，给他们表演一段，你信我，都不用理出手，他们就会生不如死了。”
明若月脸上的笑容褪去。
她算是明白了云崖子此话的声音。
她还是不死心的再次问道：“看您老说的，我的笛音，也没有那么差吧？好听还是难听，你倒是直接给个准话就行了啊。”
“介于两者之间。”
明若月的心安了一些。
“这么说来，虽然算不上好听，可也不是太难听，没事，我知足了。”
云崖子一脸惊讶的看向明若月。
随即痛苦道：“是好难听。”
明若月：“……”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云崖子怕明若月不信，连忙道：“是真的，我活了也有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笛音，真的，任凭那些丝毫不通乐器的人随意吹奏几声，与你的笛音比起来，也算是天籁之音了。”
“听了你的笛声，我才知道自己前半生过得多么幸福，至少在我前半生的日子，都没有遇到你。”
“唉，说来也是造孽，你说我云某一生打抱不平，最后还为了众生献身，以自己肉身压制远古凶兽，且还将自己的元神永远困囿于这一方之地。你说，我一生行侠仗义，怎么在我元神最后消散之前，竟然还遇到你了呢。”
云崖子越说越激动。
明若月的脸也就越来越黑。
真的……
明若月总算知道云崖子为什么在年轻的时候不得心爱女子的喜欢了。
他这种脾性，但凡是对他有点意思的女子，不都得被他的毒舌给逼退？
待云崖子说得尽兴的时候，他转过身，没有见到明若月。
环视一圈。
见到明若月在一处角落里背坐着，手上不停地画圈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伤到这女娃的自尊心了。
“其实，也没那么难听，我只是……”
“是吗？那我再给你吹一曲？”
明若月转过头。
那一刻。
云崖子觉得明若月那张小脸上布满了阴险，真的，他之前见到远古凶兽，与之奋死搏斗，散尽所有修为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么害怕过。
“不……不了吧。”
“别啊，承蒙前辈厚爱，晚辈无以为报，只有多吹奏几次……”
明若月迎了上去。
云崖子一溜烟的跑得老远。
捂着耳朵不停叫喊。
古墓之中。
一时之间，你来我往，倒是充满了不少欢声笑语。
半时辰后。
古墓最中心，也便是云崖子尸身之下的那处诡异图案开始蠢蠢欲动，整个古墓，隐隐有着崩塌之势，明若月连忙看向云崖子。
难道……
云崖子的灵魂体平躺在地上。
他的那道身影隐隐变得更加透明。
“小丫头，其实我很幸运，能够在最后的这段时光遇到你。”
“我等了那么久，这古墓也支撑了那么久，如今我将我过往在这里尘封的记忆都输送给你，你出去之后，务必要还我天渊阁一个清白，我们天渊阁里弟子，皆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他们，对得起任何人。”
“你体质特殊，我将自己的全部残存力量注入你的体内，也只能助你压制住你体内那蜂拥而起的恶煞之力，日后，你不会再受其困扰，在关键时刻，或许这会是你的一道保命符。”
明若月惊诧。
连陆压道君都未能将她体内煞气完全封印。
眼前的男子竟然……
“前辈，你究竟是谁？”
云崖子笑道：“我老早就与你说过了，云崖子，严格说起来，算是天渊阁的……掌教。”百年前的天渊阁掌门。
明若月瞳孔巨震。
百年前的天渊阁，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宗。
那时候的掌教，修为至少在化神以上。
难怪……
她有罪，她入天渊阁如此之久，竟从未考究过天渊阁的掌教与前辈们姓甚名谁。
“天渊阁之下，还有着一处遗迹之门，天机阁之地下，还有着一处地阁，你识海之中已然残留着我留下的精神力和气息，日后再进入天机阁，不会再受到丝毫阻拦，去吧，天机阁的地下，那才是天渊阁真正存放功法的地方。”
“小丫头，言尽于此，缘尽于此，日后天渊阁的坦途大道，均系于你一人之身。”
他需得以最后元神镇压住这一方远古凶兽。
防止它破土而出，危害青阳国百姓安全。
明若月身子被退出的那一刹那。
眼前的画面以急剧的速度变小，可远远看去。
那陡然坍塌的古墓之上，矗立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
“唔——”
白光晃过。
转身。
明若月已然被退出了第五阶梯之殿门。
殿门在她眼前，重重关上，随后湮灭消失，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