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曾许诺不成亲
阿晚没明白怎么他就这么答应了。总之眼下的目的达到了。
她又愉快起来。
一同走了几天，她发觉玄卿似乎不是凡人，连正经睡觉的地方都不找。一路上没遇见什么妖，倒是遇到一些孤魂野鬼，玄卿会亲自做法将它们超度。
平淡无奇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平淡的阿晚都快忘记自己的任务了。
黄昏日落，二人坐在一处小酒馆内。阿晚从不多问，他爱带着她去哪就去哪。
她撑着下巴，脸冲着金黄的落日，像个向阳花。
在那硕大明亮的太阳中，似乎有什么拍着翅膀的动物，远远的一个小黑点。阿晚目光呆滞，盯着那黑点许久。
这几天她连见都没见过那个锦囊。因为之前打草惊蛇了，她一点也不敢露出好奇的模样。
只是单看这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少言寡语的，可看到他的模样就让人心旷神怡，对上他的眼睛更让人心惊。
玄卿并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瞥她一眼道：“走吧。”
“好。”
阿晚刚起身，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眉一挑，眼珠转过去一看，忍不住出声：“咦？”
玄卿看她一眼：“怎么了？”
阿晚摇摇头，连声道：“没怎么，走吧。”
她在玄卿身后缓缓走着，眼睛却忍不住看了又看。坐在东面靠窗座位上的，居然是多日不见的景娘！
怕玄卿觉察到她的存在，阿晚不敢过去相认。
只见那女子一根玉簪挽了个温柔发髻，一身紫衫衬着肌肤雪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再往一旁看，她对面坐了个翩翩少年郎，眉清目秀，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阿晚愣怔着，一下子全明白了。心道怪不得景娘三天两头往人间跑，原来是因为他。
吃惊完了，她回过神来，一扭头就撞到人身上了，再歪头往前看，玄卿已经走出门了。
“哟！”那人吓了一跳，皱着眉正要骂，见是个姑娘，嘴边的话立马变了，“这么不小心啊，有没有撞疼呀小……姑娘？你在看什么？”
阿晚一抬头，眼前的人长得一副人模人样，眼里放着精光，她心中却不舒服起来。
微一俯首，道：“我没事，撞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我也没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和姑娘计较？”那人呵呵笑着，一把捏住了她的纤细手腕。
阿晚却抽不回自己的手。她眼里带了一丝惊恐，直觉这人不怀好意。
男人见状更加猖狂，另一只手探到她腰间去了，笑嘻嘻的还在道：“姑娘若不嫌弃，可否赏我个脸，请你吃杯酒？”
“不，我……”
余光里，白影一闪。她的手腕被另一个冷冰冰的大手夺过去了，似乎还拍了那男人一巴掌，握住她时却用尽了温柔。
玄卿不知何时返回来了，将她往身后一藏，冷道：“阁下请自重。”
那男人一见来了个身形高出他半个头的俊俏男子，脸色瞬间一变，咬牙切齿起来。男人见着比自己方方面面都强的男人，还要抢一个女子，很难有好脸色了。
“你是哪来的？臭道士，关你什么事！”
阿晚看到玄卿，心头立马安定下来了，抬起眸子瞪了那男人一眼，伸手挽住了玄卿，扬声道：“这是我夫君！”
男人脸色一垮，变幻莫测。
阿晚觉得心里愈发顺畅了。她微微笑着，扬起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玄卿，轻声道：“走吧。”
不知道是谁在拖累着谁，两人走的慢极了，原本没多远的距离，却似乎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门口。
阿晚又看了玄卿一眼，他神态自若，看不出喜怒。她觉得有些无趣了，再透过他看看，景娘竟也发现了她，正盯着她看呢。
到了街上，玄卿已经抽回了被她抱着的手臂。
“下次不要胡言乱语。”
“怎么啦？我又没说什么。”
玄卿低头看着她，她便与他对视，他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懂个什么”。
果然，玄卿一甩衣袖，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当然！”阿晚自然不甘心，她又不是傻瓜，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还知道人向来爱惜自己的颜面和名声，那像他这样的人，便更甚。
“你不让我说，是怕影响名声，对吗？”
玄卿却摇摇头。
“啊。”
阿晚声音低下来了，想了想，又问：“那，道士不能与人成亲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事需要谨慎对待，不该随意胡说。”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似乎都变严肃了，阿晚看着他，愣愣地点点头。
随即又听他道：“不过，我曾许诺，不会成亲。”
“嗯？？？”
阿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许这种诺？”
“因为……”玄卿顿了一下，在思索为什么她问自己就要答，但答了也没什么。“若要除尽天下奸邪，很难。我这一生都要去做，那也还不够，无心再管其他。”
落日一点点散掉了。街上慢慢冷下来，行人也都要回去做饭了。
阿晚说不出话来了，她用好一会儿的愣怔消化掉刚才听到的话。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你……”她的喉咙有些发哽，好像有个东西堵着一样，“你冲谁许诺的啊？”
玄卿一抬头：“向天许诺。”
“……”
“那你说的‘奸邪’是什么，是妖吗？也包括我吗？”
玄卿说了那些话，心里却没有波澜，他从很久之前就欣然接受了这样的道路，便成自然了。
闻言，他扭头，看着少女的发顶：“‘奸邪’是指祸害苍生，滥杀无辜的那些精怪鬼魅。”
阿晚垂下眼皮，不言语了。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不论旁人怎样，至少他不会乱杀无辜。
迎面来了一位撑杆算命的小胡子道士。那人眉骨高挑，闭着眼睛，阿晚从前听说过这样的身份是瞎子，便下意识扯了玄卿的衣袖往旁边躲。
谁知那人与他二人擦肩而过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乌黑有神，直勾勾盯着玄卿，随即，咧嘴一笑。
“这位道友，我瞧你印堂发黑，恐有妖孽缠身。你年纪轻，觉察不到。可否需要贫道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