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非是无情
此时不说话才是明智之举。阿晚瞪着一双眼睛,并不害怕与他对视,就冲这张好看的脸,也不必怕他。
玄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抱着这样一个人,似乎扔不掉也甩不开。
半晌,他的拂尘收回去了,阿晚的身子转了个圈,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她听到他冷冷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阿晚抬手理了理刘海,只在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玄卿手里的拂尘有什么不同。那拂尘原本也不是平常的东西,一根木柄上雕刻着淡雅低调的花纹。
而现在,她看见木柄顶部插着一朵毫无违和却熟悉无比的花朵。还没有看真切,拂尘已经被背到了身后,但阿晚心念一闪,便闪出了一个念头。
她嘴角微动,露出一抹苦笑,轻轻道:“自从那日相见之后,我日夜都在思念玄卿君。没想到,真的能再见到你。”
玄卿的呼吸停滞了。阿晚垂下眼皮,却又舍不得似的,悄悄抬起点瞄着他。其实他的表情没有过多的起伏,但某个无法控制的小细节,被她细心收入眼中。
他的耳尖红透了。
阿晚松了口气。这至少证明他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恼怒。继而她又因为这个理由而觉得麻烦起来。
阿晚从前见过一个小狐妖,看她挽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一嗔一笑都能把他哄的神魂颠倒。
景娘告诉她,那是狐妖天生的本事,不费吹灰之力。
狐狸天生就聪明伶俐,懂得人情世故。但阿晚理解不了其中的原理,也不知道要怎么把一个男子迷住,让他能乖乖的把什么东西交到自己手里。
玄卿冷道:“胡说八道。”
他抬起头,转身继续赶路。阿晚一愣,来不及细想,连忙跟上他。
她看清了那把拂尘,确实如她所想,是她的那朵荼靡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那朵花被保存下来,看样子碰也碰不坏了。
阿晚小跑着到玄卿身侧,道:“我没有胡说。我从来不说谎的。”
说谎也是不得已。阿晚在心里使劲忏悔,这一笔可千万别记在雷劫上,要记,也得记在那个夜长使头上,谁让他有毛病一样派一个小小花妖来办这么重要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赶着走,待天亮了,也来到了街上。
正值凌晨,各色的小摊小贩正在收拾自己的摊位等着天大亮后的客人。
阿晚眼前一亮,暂时把眼睛从玄卿身上移开,忍不住去看早点摊上氤氲的蒸汽。
街上人还不多,但已经是一幅烟火气了。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景娘出来一次,便忍不住总想出来了。
想起景娘,她又叹气。这人间来便来吧,人也变得不靠谱了,一点都不知道帮帮她。
玄卿像是司空见惯了,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阿晚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玄卿却因为这一句话而顿了顿脚步。他道:“各人有各人的去处,没见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阿晚道:“但我现在见到了,而且会觉得,若是没有见到,心里会觉得很惋惜。”
玄卿摇了摇头。
两人越发往里走去,阳光一点点渗透进街里,人也渐渐多起来。男女老少,有人赶路,走的好快,有人来到早点摊前买一屉小笼包或几个饼。
玄卿走的不急不躁,他似乎没什么要紧事,但也不该停留在此,所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阿晚也不是非停留不可,她怕跟丢了他,便睁着两只大眼睛一边努力把路两侧的风景尽收眼底,一边迈着步子跟着他。
道士找妖很容易,但妖找道士……哦,妖是不会主动找道士的,除非脑子有病。
难道她脑子有病吗?阿晚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穿过愈发热闹的街市人群,两人一点也没作停留,眼看着有兴趣的东西抛在身后。阿晚有点失落,鞋底擦着地面慢慢磨,表示抗议。她道:“你要去哪里啊?”
玄卿忍不住瞥她一眼:“怎么?你要跟着我?”
阿晚忙点头:“对啊。”
玄卿却摇摇头。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他装作无视了,无论怎么讲,都没有接下这个好的道理啊。
但看这女子,一个女妖,但也许比女人还要弱,单纯的像个孩子。但孩子从小与大人在一起,也是人的脑袋,可她,谁知道呢。
他无情道:“我要四处捉妖,杀妖。”
闻言,阿晚皱了皱眉,心里突突跳着。但为了那个任务,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使命感,觉得一定要完成不可,便硬生生压下了天性的恐惧。
其实有很多妖并不怕道士,有些还乐意挑衅一番,有些甚至能杀死道士。但很明显,阿晚不属于这个能力范围里。
她捂住胸口,上下端详着玄卿高大的身形,试图思量一下他把元神藏哪里了来转移注意力。
他的身侧有一个小小的锦囊,挂在腰带上,随着走动也轻轻摇晃。
但阿晚感知不到力量,便不确定。
她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缓声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玄卿反问:“那为何妖要祸乱人间呢?”
阿晚一怔,辩解道:“或许,是很爱人间,想像人那样,普普通通的生活也说不定。”
玄卿无语,只是步子更快了。
像赶着似的,走的飞快,阿晚体力消耗从来没这么大过,她两步并作一步,可惜腿不够长,只能跑起来追赶前面的人。
都说妖无情无义,但看这道士,虽是个人,但也够铁石心肠的。
阿晚心中生气,脚下一绊,便往前扑了下去。她摔倒了还没忘了自己的使命,若无其事似的,一把攥住了那个精巧的小锦囊。
锦囊被扯了下来,没了抓力,眼看着她就要栽在地上了,身前的人却一转身,拉住她的手腕扶住了她。
阿晚抬头,就见玄卿背着阳光,脸色似乎不大好看,还未说话,他已经把她手中的锦囊拿过去了,面无表情的揣到袖中,彻底藏起来了。
但阿晚却有些确信,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了。她更不要走了。除非他要杀了她,那她为了保自己的命,也只好委屈妖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