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宿命
江玄卿头脑有些晕眩。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是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心里像是一朵朵烟花爆开,闪的脑子发花。
他不知所措,悬在半空的手不知道要推开这个近他身的人,还是……抱紧。
江玄卿眼尾泛了淡淡的红,他的手轻轻抚了抚沈知晚的乌发。
一旁传来说话声,世界才又重新活起来。
青儒宗主惊道:“原来、原来是江仙尊的徒弟啊,怪不得优秀过人,又心怀大爱。”
他才拾起来的一点威望,此时又消失了。
沈知晚回过神来了。到处都是江玄卿的味道。她松开手,往后退开一步,抬头看着他,弯眸笑了笑。
因还有旁人在,不适宜说话,两人目光对视了片刻,就不约而同的躲开了。
二人又像那次在方宅,挨在一起坐好。江玄卿正襟危坐,只是忍不住微微侧头,让余光能够看清楚身边的人。
沈知晚就胆子大一点,她直接歪着头,目不斜视的盯着江玄卿。
“沈姑娘,你方才说不是与江仙尊一同来的?”
青儒宗主盯着这个水灵灵的少女,眸子弯成了月牙。
沈知晚点点头,乖巧道:“嗯,我是自己下山历练,恰好走到此处。”
她抬头,回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又补充道:“我是从西边村子那里过来的。”
闻言,青儒宗主的脸色变了变,原本微微黝黑的脸色白了又白。他垂下头,灌了口茶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巧了。”
沈知晚点点头。看他这样子,是肯定不会主动提及水鬼的事,便也先按下不提。
不过,遇到江玄卿,却不全是巧合,在她知道这种病开始传染时,就决定了在此等他。
前两日她在这里时,忽然就有人感染了奇怪的疫病,她查看过之后,第一反应就呆滞了。
并不是怕这种病。而是她忽然想起来,这段情节在原作中也是存在的,正是男女主一起来这里,查找原因最后寻找解法的。最后结果是,有魔族来祸害这一方百姓,没有什么特殊目的。
只不过,这件事过后,女主就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气,与男主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决裂了。
她原本以为,情节在她到来之后,已经歪了又歪,一塌糊涂了。可没想到,这种关键的节点,还是会如约而至。
青儒宗主转移话题道:“沈姑娘也看过城中的感染者了,可看出什么端倪?”
沈知晚道:“弟子愚钝,除了知道绝不是普通病症,其余还未想到。我师尊就在这里,他一定可以解决的。”
说罢,她扭头冲着江玄卿笑笑,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青儒宗主连连称是:“沈姑娘说的对!那一切都要仰仗您二位了。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您叙旧了。”
他起身道:“默存!”
立刻从外面进来一名弟子,乍一看,居然与他有某种相似。他瞥了这边一眼,发现沈知晚正盯着他,连忙道:“天色已晚,你去给江仙尊师徒安排上好的厢房。”
终于没有外人了。沈知晚又跟在江玄卿身后,轻轻道:“师尊。”
江玄卿有一刻的恍惚。他转过身子,顿了很久,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知晚仰头看着他,盯着他浅色的眸子。这人似乎与她印象中的不同了。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疏离感,却有一种,脆弱感。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知晚道:“我……迷晕了唐楚。”
这个答案有些离谱。江玄卿点了点头,又道:“你没有与他去魔界。”
沈知晚道:“弟子不会去做给师尊丢脸的事。”
江玄卿没再说话,无意识的往她身前走了一步,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排斥他的气场。
他的灵力无声无息的被魔毒侵蚀着,此时甚至不能分辨那究竟是什么。想了想,他想起了情忧的话。话在嘴里滚来滚去,他心高高提起来,问道:“你可怪我?”
沈知晚摇摇头,温和道:“不怪你。师尊原本就是对的,即便魔族要弟子的性命,但只要能换来无尽山的安宁,换来师尊的心安,弟子也心甘情愿去死。”
她说的十分标准,江玄卿从前也只觉得这样是为大义,个人的荣辱算不了什么。
只是现在,他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心脏丝丝抽痛起来。他的心已经沉睡很久了,近来却开始感受到痛楚。
沈知晚微微蹙眉,低声道:“只是,我真的,很想念师尊……”
她低着头,看着对方雪白的衣摆,心里忐忑不安。仿佛过了许久,没有冰冷清醒的回绝,也没有转身离去,她等来的是一个清凉却柔软的怀抱。
沈知晚立马伸手回抱住他,将手臂收的紧紧的,怕这一点温存消失殆尽。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包括原作里,不论是师徒情,还是男女情,江玄卿从不会主动触碰谁。
被半真半假的情感刺激着,沈知晚鼻头有些泛酸了,此刻,她好像真的十分眷恋这个怀抱。
半晌,手臂有些酸痛,但谁也没有放开谁。沈知晚闷闷道:“师尊,你会想办法解决这次的病症吧?”
江玄卿道:“嗯。”
这一“嗯”,带了鼻音。
沈知晚闭上了眼睛,心安理得的靠在他怀里,又道:“师尊,你的毒又发作过了吗?”
江玄卿道:“没有。”
沈知晚道:“那便好。”
她的手,在江玄卿的背上轻轻摩挲,话也轻轻的:“师尊的好,我都记得,不会忘的……”
江玄卿道:“你不必记着,都是为师应当做的。”
言毕,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了手臂,与她分开了。
沈知晚睁开眼睛,这才看到,他胸前白衣,被泪水,也许还有鼻涕,洇湿了一小片。
“……”
她抬头,微微一怔。江玄卿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眼尾却红的透明,鼻头也一片红晕,修长漆黑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也意识到这一点,蹙眉难为情的撇开头,想要躲开沈知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