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谈
沈知晚的心猛的跳动了一下。她睁大眼睛,挣扎着坐起身,背部立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痛的她吸了口凉气。
江玄卿似乎有些慌乱,伸手扶住她,一触碰到,只摸到她皮包了骨的手臂,眉头抽了抽,心也跟着抽了抽。
“师尊,你怎么在这里?”
江玄卿道:“青宁去熬药了,我不会。又需有人守着你。”
沈知晚沉默着点了点头。这会儿却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重伤醒来后,榻边总有人守着,这感觉挺不错。
江玄卿眸中有微光闪动,他道:“伤可还疼的厉害?”
沈知晚摇摇头:“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尊挂心。”
他的眸子又垂了下去,道:“应当的。”
“师尊,我睡了几天了?”
“十日有余。”
“……”沈知晚服气。这怎么一睡又这么久。
正沉默着,沈青宁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师尊。”
她将托盘放到小几上,一转身,惊道:“呀,阿晚醒了。”
沈知晚笑笑:“师姐给我端苦药来了。”
沈青宁端了碗站到榻前:“一定要喝。”
沈知晚苦笑,但意识到两道目光直直盯着她,只好闭起眼睛,皱眉闭气,一口气喝光。那药极苦,苦的舌根发麻,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可随即,嘴里就被塞了个又香又甜的糖块,取代了苦涩。沈知晚睁眼,见沈青宁已经拿过了碗放到一旁。她舔了舔那块儿糖。
刚还觉得背有些疼,这会儿似乎又感觉不到了。沈知晚有些奇怪,难道说她身体已经能这么快恢复了?
沈青宁道:“阿晚喝了药便早些休息吧,明日清晨,我来帮你换药。”
沈知晚眼睛亮亮的,冲她点了点头,顺便伸手摸了摸背后,裹着厚厚的绷带。
沈青宁又看向江玄卿,道:“还有师尊,您的……”
江玄卿不迟不快,刚好打断:“无妨。你回去吧。”
沈知晚看着他二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待沈青宁离去,江玄卿也站了起来,似乎想走,沈知晚忙拉住他:“师尊,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江玄卿一怔,真的坐下了,侧头看着她:“不累?”
他坐的离沈知晚近了些,一张极好看的脸也暴露在灯光下,沈知晚看着他,呆了一下,道:“不累。”
少女弯眸笑了,像只小狐狸,她轻声道:“感觉许久不见师尊,很是想念。”
江玄卿眸中闪烁着隐忍的光,看着她的模样,小巧嘴唇惨白如纸,嘴角却微微翘起,心中不由拍起汹涌暗潮。
这半月中,她宛如逝去,一动不动,不停的发着高热,却连句胡话都没有,沉静的可怕。药也喂不进去,只能依靠他不停往她体内输送灵力,沈青宁给她熬制灵药贴到伤处。
这么多年,他又体会到了焦灼,不停的焦急,又恐惧,恐惧让他恼怒。具体恐惧些什么,他又很迟钝,自己也想不明白。
沈知晚见他半晌也不搭话,往前凑了凑,披散的长发随之晃动。她道:“师尊?师尊恐怕不会想我吧……”
江玄卿一愣,扭头看她,见到灵动的她,慢慢又恢复了往日冷淡:“怎么?”
沈知晚目光柔软,默默移开,闷闷道:“因为师尊每天都可以见到我啊。”
“……”
沈知晚又道:“对不起啊,师尊。”她说的极为诚恳,又带着十足的愧意,让江玄卿一愣。
“才醒来,说什么对不起。”
“我……那种事情让师叔他们知道了,实在给师尊丢脸。”
江玄卿蹙眉,摇了摇头。
“丢不丢脸有何妨?已重罚过了,便不要再提。只是以后,要修身养性,莫要再误碰邪途,随意胡闹了。”
“……”
沈知晚抿了抿唇,迟疑着,谦卑道:“可是师尊,虽用他术,却是办正事,问题很大吗?”
江玄卿瞪了她一眼:“很大。”
“为什么?”
江玄卿沉吟片刻,许是可怜她才刚醒,语气稍缓了些:“邪术之所以被称为邪术,是因大多都以人身为祭,或影响心性,不是你想做好事,就能做得了的。”
沈知晚道:“那么,自古至今,所有魔族都会残害人间,便是这个原因?”
江玄卿神色冷淡,像只垂眼生气的白兔。
她接着道:“不过,我还是相信人心性最重要。像师尊这样的,即便是魔,想来也不会做那种事。”
闻言,江玄卿眉头蹙成了一团。
沈知晚明了,他肯定厌恶这种比喻。后知后觉,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许久,她又忍不住,认真道:“那,若是我变成了魔族呢……”
十分凑巧,江玄卿起身,也缓缓道:“不早了,多休息。”
“……”
二人皆是一愣,沈知晚垂下了头,浓密的黑发尽数遮住了脸。
“是,师尊也早些休息。”
看他出去的背影,沈知晚跳下床,灭了灯,又沉沉躺下。
她也见识过了,有些东西是这具躯体与生俱来的,原主控制不了,她只凭着自己不怎么坚定的性格,也未必可以。只是若踏上和原作同样的道路,那她来这里的目的何在呢?
还有江玄卿……沈知晚垂着眼帘,往方才他坐的地方瞟了一眼。
翌日。
沈知晚居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起来了。她在惊讶中起身,身子除了有些乏力,是躺太久了,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不适了。
穿戴整齐,她捏着自己的脸瞥了眼铜镜,下巴略微有些尖,眼窝也凹陷了进去,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样瘦的一点也不好看。沈知晚有些懊恼,叹了口气,暗暗想着该去吃点东西了。自从来到这里,她都快飞升了,睡觉吃饭没一样规律的。
她出去不久,江玄卿便提着一个小包来了,他抬起手,指节轻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沉默片刻,江玄卿眉头一皱,直接推门而入,在外厅道:“阿晚。”
房内冷冷清清,人不知去了哪里。不过见她醒了,也放下心了。他偏头看了看,最终,将精巧的小纸包放到了小木几上,继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