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心
沈知晚微微头疼，但依旧强迫自己继续看着，这种场面，看熟了就不觉得诡异了。
少女被钉住，连血都没有，伤口处只有一团黑气。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奈，已经屈服了。
不过想想也是，见章这样的灵器，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了，要是再有什么邪念，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了。
“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沈知晚一脸平和。说实话，面对这种场面，她什么情绪都跑丢了。
顿了片刻，她忍不住道：“不若，先认识一下，我叫沈知晚，你叫什么名字？”
“……陶灵。”
沈知晚眉毛一挑。
完了没听说过这个人。这件事在原作里完全没有，万一很棘手很复杂怎么办？会不会被身边这位男主看出她是个笨蛋，根本不是原装货？
她心里在疯狂嚎叫。当女主根本没有那么自由自在好吗，这该死的责任感和怕被发现的胆怯感是哪里来的？忽然不想当这个女主了呢，有办法吗没有。
许是她心里活动太复杂了，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江玄卿冷眼看她，道：“你怎么了？”
沈知晚猛然回神，摇了摇头，又想起已经耽误时间了，便抛开不想，清了清嗓子，看着陶灵：“所以，你可以和我们说说，为什么要害方公子吗？你是怎么害的他？”
“……”陶灵并不情愿理她，扭头无言。
“不说？不说也可以，那我便要将你收起来带回去，放在满是凶残妖魔的降魔殿。”
陶灵抬眸，见她一脸不怀好意，不由瞪了她一眼，许久，才闷闷道：“是他食言了。阿凌曾与我说过，此生只与我一人在一起，若对我不是真心的，便是对不起我，任我处置。”
“那么……”沈知晚沉静下来了，缓缓道，“你对他是真心的吗？”
陶灵垂下了眸子，似乎挣扎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江玄卿一直半垂着眼皮，手负在背后站的笔直，此时忽然出声：“你可知自己是什么？”
“当然……知道。”陶灵头低了下去，语气平淡的叙述着，“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浑浑噩噩醒来后，便没有目的的四处漂泊，阿凌，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很温暖的人，他笑起来很好看。”
江玄卿闭了眸：“人鬼殊途。”
沈知晚无声的撇了撇嘴，她知道，这个人心中放在第一位的便是这个，什么人鬼殊途，人魔殊途的。
陶灵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我听过这句话，却不明白为何。”
江玄卿继续问她：“那他可知道你是什么？”
空气似乎冰冷了一个度。沈知晚目不转睛盯着陶灵，见她头越来越低，心里便明了。
江玄卿的见章剑直直钉着，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的她的脸惨白诡异，她幽幽道：“他原本，不知道。可是，不管知不知道，他面对的都是我，与我秉烛夜谈，与我的情感……那都是我啊，和我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倒像是在质问，不是质问他们，而是质问她自己的恋人。
沈知晚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按说是这样的，不管是什么，该有的感情还是要有的，不过，身为一个普通人，又怎么接受一个非人者与自己同床共枕？
她道：“你刚说‘原本’，他后来知道了对吗？”
陶灵又沉默着，点点头。
“那么，他知道以后呢？就要和你分开了？所以你才将他报复成这幅样子？”
“不完全是。虽然，我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前一日还满是温存，后一日便冷酷无情了，可是，我又怎么舍得害他？”她抬头，可惜鬼不会哭，不然此时肯定泪流满面了。
“我悄悄跟着他回家，看他面对家人，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我还听到他父亲说，说他应当娶那个有婚约在身的青梅竹马。”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后来……他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他，他居然，主动去找了那个女子。他没有再主动找过我，从前说过的话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陶灵说到此处，略略激动，若不是见章在那里钉着她，她肯定要起来了。她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的心都要碎了……他明明有婚约，为何还要招惹我？他若是真心喜欢我，又怎么会因为身份而突然转了态度？！”
沈知晚抱着臂，手指轻轻敲着手臂，侧头看了江玄卿一眼，碰巧对方也瞥她一眼。这怎么和那位方员外说的话有歧义？
愣了片刻，她道：“所以，你开始恨他，吸了他的精血？”
“有人和我说过，像我们这样的非人，不能奢求别人的感情。人的感情也没什么好期盼的，看似美好，其实虚幻无比，他们总是薄情寡义。不如好好修行，至少，能有个安稳之处。”
“并不能。”江玄卿冷冷回应。她所说的修行，也就是吸取凡人精血元神，而修真者自然会想办法追捕剿灭他们。
而沈知晚的关注点则比较独特，她问：“什么人说的？”
陶灵回忆完了从前，从失神中醒了过来，也换了冷冷的声音：“无可奉告。”
“反正，杀了这薄情寡义之人，我也没有遗憾了，今日被你们收服，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她自知挣扎无用，干脆闭了眼睛，自暴自弃了。
江玄卿十分矜贵的伸手召回了见章，瞥了沈知晚一眼。
她立刻明白，念动咒语，唤出一只锁灵囊，一顿操作，却没办法将陶灵收进去。
“这怎么回事……”话没嘟囔完，她忽然眼前一亮，两步跑到了陶灵跟前，伸出了一只手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他的东西？贴身的？”
她问完了，又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奇妙，扭头看了眼江玄卿。
“弟子忽然想到，若是一人真心托付给灵自己的贴身之物，那么束灵索锁灵囊之类的便会被混淆，失去它的作用。师尊，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陶灵眸中忽然多了一丝生机，她喃喃道：“真心？他对我，真的有真心吗？”
“想来是的。”沈知晚干巴巴点头，她也被搞晕了，难道这个人变心变得就那么快？
陶灵默默从袖中掏出一块墨玉玉佩，捧在了手中，她道：“他和我说，这个是辟邪的，是他从小便贴身佩着的，要送给他最心爱的人……”
沈知晚心里不住的叹气，她头一次身临其中这种事，怎么听起来心头还怪怪的。她伸手，陶灵似乎定住了一般，不阻止也不收回，于是她很轻巧的拿了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床榻之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