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愧是陆远词亲手惯出来的宝贝疙瘩。
盛晚回到酒店,换了一套金色鱼尾裙,亮闪闪的,十分符合赌场里纸醉金迷的奢靡氛围。
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澳门温热的空气中,肩颈锁骨包括两条细细的手臂,线条无一不美,惹人注目,尤其是鱼尾裙背面开衩,两块惹眼的蝴蝶骨像是展翅欲飞。
“晚、晚姐。”沈向向对她这大胆的打扮有些担心,斟酌着问:“这么晚了,还要穿裙子么?”
“嗯,没事的。”盛晚点头,摸了个大大的口罩戴上,巴掌脸一下子就被糊住了大半。
她弯了弯眼睛:“这样就没事了。”
只是戴着口罩去赌场,也是颇为引人注目的。
尤其是在穿的很漂亮的情况下戴个口罩。
盛晚走进赌场,就能感觉到几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甚至可以说,很多束。
但她也不是很紧张。
从小到大,盛晚真的很适应别人或明着或悄悄看她的场面,并不觉得局促。
尤其是这赌场里鱼龙混杂,也没什么她认识的人。
盛晚拉着旁边明显紧张的沈向向往里走,面容淡定。
末路狂花的剧本里大家主要是玩牌,所以她没怎么挑选,直接走到牌桌那里。
赌场里最常规也是最好入门的玩法就是‘推牌九’,盛晚来之前特意做了功课,此刻兜里揣着钱虽然是准备都输出去的,但多少也抱着点赢的幻想。
牌桌旁边负责看场子的出台员一看到她们就拦住了,挑眉问:“有事儿么?”
盛晚皱眉,口罩背后的声音瓮声瓮气:“看看不行?”
出台员笑了:“美女,咱这儿可不干只进不出的买卖。”
………
还有赌场开了不让看的?分明是欺负她是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姑娘家。
要是放在平时,盛晚非得和他‘讲讲道理’不可。
但现在她不在滨市,身处‘人生地不熟’的地盘,尤其是还在赌场,还是别和里面的人发生什么冲突才好。
盛晚白了出台员一眼,忍气吞声的拉着沈向向去兑换筹码了。
不就是玩儿呢,有什么玩儿不起的?
她虽然没准备太当冤大头,但六位数还是配得起的。
拎着一箩筐筹码再次回到牌桌时,出台员没继续拦着她。
盛晚冷笑,蹭到牌桌旁边看了几轮,然后跟着下注。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这个‘异类’。
“小妞。”赌桌上的人问她:“要不要来玩几局?”
盛晚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问,顺势笑笑:“好啊。”
如果不想尝试着玩一下,她就不会去兑换筹码了。
不过还好这张牌桌上没什么下注歧视和鄙视链,就算她几千几千的压,也没人说她压得少。
只是盛晚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俗话里说的‘新人手气好’这点在她身上却并不能体现。
她运气差极了,玩了十几把也就赢了两三把。
兑换了二十万的筹码,没半个小时就输了个精光——且是在赌注最小的牌桌上。
盛晚笔直的脊梁骨有些发凉。
原来总是听说那些赌徒一晚上就能输个几百几千万倾家荡产的故事,可因为身边没有好赌的人,她也没有什么实感。
现在自己来这儿体验,才知道赌桌是个‘魔窟’这种话叫绝对所言非虚。
这种输赢乃至于生死就在一瞬间的事儿,的确容易让人肾上激素飙升的上瘾。
毕竟,谁不幻想着一夜暴富这种事呢?
但对于盛晚而言,她只是来学习的。
输了几十万固然心疼,可她却没有那种觉得上瘾到脑电波‘咣咣’直跳的感觉。
在玩牌的过程中,盛晚一直悄悄观察着发牌的荷官。
看他一双细长的手指是怎么摆弄一副牌面,怎么在一桌嘈杂的老赌鬼当中微笑着控场,然后又是怎么调动着气氛把一张张勾人的牌面发下来的。
因为在剧本里,花姐就是被大哥培养成了一个‘老千’高手,经常需要在赌局里充当着这样的荷官角色。
——所以她没什么好下场。
盛晚看得入神,在气氛的煽动中也不知不觉的又下了好多筹码,她身边的男人都惊讶于她出手阔绰……
直到赌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不少人的惊呼声,好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很多桌子都暂停赌局了。
“晚姐!”沈向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紧紧抓住她的手:“不会是警察来了吧?!”
“不会。”盛晚倒是淡定,拍着她的手安抚:“这里赌博合法。”
就算警察真来,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审来这儿找乐子的人的。
只是盛晚也有点好奇来的人是谁,怎么能让这一赌场的工作人员都有种‘立正待命’的感觉的。
正这么想着,挡在身前的重重人群就自动自发的散开来,让出一条开阔的路。
竟是直直通向她们这桌的。
盛晚和沈向向忍不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道路’尽头。
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身长玉立,气度非凡。
仅仅是看了一眼,盛晚心脏就‘噼里啪啦’的跳起来,像是孤独的敲起了七重奏——老天爷,她没看错吧?陆远词和周知靡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盛晚是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了,以至于直到陆远词走到她面前,她还迟钝的回不了神。
直到眼前快两个月未见的男人开口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盛晚被他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等回过神,心口就泛起后知后觉的疼。
她别过眼,刻意不去看他又清减立体了几分的侧颜,同样冷冷道:“和你没关系吧。”
她没问陆远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分了手的前任,没必要过问太多。
气氛顿时冷场的厉害。
周知靡看够了,连忙开口调节气氛:“盛晚?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还真够巧的。”
说着,戏谑的眸子扫过藏在盛晚身后胆小如鼠的小姑娘,微微磨了磨牙。
“没什么巧的,赌场人人都能来。”盛晚无意寒暄,冷冷道:“我先来的。”
“……”周知靡觉得这女人说话是真噎人,一点都不留情面。
不愧是陆远词亲手惯出来的宝贝疙瘩。
盛晚说完就当这两个人不存在,要去继续兑换筹码,结果听到一向话少到可怜的陆远词轻启薄唇,开了金口:“喜欢玩儿牌?”
“嗯。”盛晚有些意外,违心地回答:“挺喜欢。”
陆远词:“倒是没看出来。”
在一起六年,女人也从未展现出她‘好赌’的一面。
………
盛晚有些无语,只想着他们赶紧走人,便开口有些不耐的问了句:“你还不走?不是也来玩儿的?”
在这里偶遇到前男友已经是够尴尬,不过来赌场的人能干嘛?不都是找乐子?
把他们拉到同一水平线,她就不尴尬了。
“啊?你说陆二是来玩儿的?他可不是。”旁边看戏的周知靡听到这句,忍不住笑出声:“这赌场是他开的,来随便看看而已。”
他、他开的?盛晚错愕的看着陆远词,心想她怎么没听说过。
不过,她一直都不太好奇也数不过来他到底有多少产业就是了。
陆远词没否认,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牌桌。
被大老板这么盯着,荷官自然不敢开牌,几乎是有点手足无措的状态了。
更甚至,整个赌场的状态一下子都是变的有些冷凝的。
盛晚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便有些无奈的看向陆远词,眼睛里的情绪全是——这人怎么还不走?
他杵在这里,真的很耽误大家的情绪好么?!
陆远词当然能读出来她想说什么,抿了抿唇。
“你是喜欢玩儿牌,还是单纯喜欢上了赌博的感觉?”他忍不住问。
盛晚莫名觉得有些被冒犯,因此她虽然根本就不是来赌博的,但也懒得解释。
她只是说:“和陆总没关系吧?”
语气不无讥讽,就像是说:难道全世界的事情都得和你陆远词报备?
“是没关系。”陆远词冷冷道:“只是这样可不够刺激。”
盛晚一愣,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因为这句话,并不像是男人这种性格会说出来的话。
“我说,玩牌不够刺激。”陆远词轻轻别过头,淡声道:“你如果来赌场追求的就是那血脉喷张的一瞬间,跟我来。”
说完就率先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大厅,顺着暗处的长廊走过去。
盛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她想看看陆远词准备搞什么名堂。
沈向向被这一出出的意外弄的头晕眼花,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被周知靡悄悄揪住了裙子后腰的布料,被迫也跟着走。
赌场内另有乾坤,顺着长廊里面穿过房间,绕几个弯,竟然来到后院。
而后院也是个‘赌场’,和前面明码标价的大赌台不同,这里是一个别有洞天的赌场。
面积偌大的后院里,错落堆着许许多多的大石头。
陆远词走在前面,带着盛晚走到了后院类似于一间阁楼样的屋子二楼,里面人也不少,但比起前面的赌场,几乎可以说是清冷了。
盛晚看了会儿,很快就明白男人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了。
这里确实也是个赌场,只是,这里是赌石的。
院子里堆砌的石头都是‘宝贝’,供人拍卖,现场切割,看看切开之后究竟是宝藏还是破烂。
可盛晚对此一窍不通,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陆远词。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并没有侧头看她,只是问:“你觉得这块石头怎么样?”
陆远词问的是现在台上拍卖的一块石头,中等大小,从外观形状上来看,就和园林里普通的石头并无分别。
盛晚当然是摇头:“我不懂这些。”
“你也不懂推牌九,但不还是去玩儿了?”陆远词反问,语气里不乏讥讽:“靠运气猜猜吧:”
……
好啊,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不但原来的温柔体贴都没了,还老是讽刺自己!
果然,分了手的男人不如狗!
盛晚心里憋气,忍不住咬了咬唇。
她赌气一样的说:“我觉得不怎么样!”
结果这块石头被一位戴眼镜的老男人以七十万的价格拍下,当场切割,里面开出一片翠绿。
活生生的赚翻了。
盛晚:“……”
怎么随口一说都能说反?
她忍不住抬眸看了陆远词一眼,男人侧脸线条深邃流畅,眉目却阴鸷,清俊到寒气逼人。
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很快,下一块石头就被推了上来。
这块比刚刚那块大一点,形状上来看也更好看,属于石头里比较‘英俊’的了。
人大概都是以貌取人的生物,这块石头一推上来,竞价的人多了许多,没一会儿就叫到了二百万。
盛晚听的心里一颤一颤的——虽然这些年她花钱没数,二百万对她来说不是个大数目,但她仍然无法理解眼前这些对这一块石头就能叫出几百万价格的人。
这完全是纯粹的赌,如果石头切割开什么都没有,那岂不是完蛋了?
价格叫到五百万的时候,盛晚手心里不自觉的濡湿了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样?”陆远词在这个时候问她:“这块石头。”
盛晚回神,愣愣道:“应该……比刚才那块好吧?”
要么怎么叫价的人这么多?
陆远词微微抬了抬唇角,随后举牌:“一千五百万。”
整个屋子的人都被震住了,瞬间鸦雀无声。
盛晚更甚,颤着声低低地问;“你,你怎么就拍了?”
“刚刚那石头开出来的玉在两千万左右。”陆远词眼皮也不眨一下:“你说比刚刚那块好,要是真的那就不亏。”
“……”盛晚莫名感觉天降一口大锅,忍不住瞪他:“跟我没关系!”
她真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陆远词笑而不语,拿下牌标递过去,静静等待开石。
一千五百万,这个价格肯定不会有人跟他争的。
只是很可惜,这块看起来很英俊的石头切割开后只有拇指那么大点的翠绿,是实打实的破烂,一千五百万,几乎全部打了水漂。
在场的人都有些同情的看向陆远词。
而之前那些举牌到几百万的人也是浑身冷汗,重重松了口气感慨劫后余生,然后忙不迭的离开了。
赌博这种事,生死就在一瞬间。
盛晚在开石那一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等到尘埃落定,莫名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她看向面无表情的陆远词,只觉得这男人深不可测的过了头——仿佛那六年,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否则为什么他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花了一千五百万买了一块石头,废了之后还能这般淡定?他是正常人么?
“愿赌服输。”在女人万分惊诧的注视中,陆远词云淡风轻:“这就是赌博的代价。”
“盛晚,你先试试吗?”
试试这种,千钧一发的赌石方式。
盛晚沉默片刻,低声道:“陆远词,你真是个疯子。”
用这种折损一千五百万的方式,让她彻底断了对赌博的跃跃欲试,甚至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她承认,她就不是那种追求刺激不顾一切的人。
只是,陆远词会想到自己一开始也不是因为‘赌博’这件事本身来的么?
她就是想看看荷官学习一下罢了。
可这件事也没必要告诉他,就让他一直误会着好了。
盛晚有些偏激的想着,末了冷笑一声,拉着身后晕头转向的沈向向离开这座充斥着铜臭气味的庭院。
目送着女人纤细的背影离开,陆远词才收敛了看向她的黑眸。
“我说,你也真够舍得的。”周知靡等两位女士离开,才双手插兜懒洋洋的挪喻:“就为了让盛晚对赌博不再有幻想,一千五百万说扔就扔?啧啧。”
虽然他也家大业大,但愿没有陆远词这么能败家,或者说,陆某人是追女人时太能败家。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观石本领是老爷子手把手从小教的,几乎弹无虚发,结果今天这么莽撞就选了一块废石头……”
周知靡说着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陆二,值得么?你俩都已经分手了。”
陆远词面无表情,黑眸冷的像冰:“你想多了,我只是看走眼了而已。”
不过对他而言,再多钱也没有扳正盛晚的习惯重要,她长记性就好。
“喜欢人家就说呗,还在那儿板着脸,呵呵,女人可是要哄的。”周知靡还在那儿叨叨个没完。
“你一知道人家来澳门把工作都推了屁颠屁颠跟过来就为了训她一顿?陆二,你真的没救了,你以为这么默默付出,盛晚就会感谢你?她现在肯定埋怨你呢……”
陆远词不以为然,只淡声说:“你话太多了。”
他做事向来只注重结果,并不是想好了邀功给谁看才去做的。
况且,让盛晚和自己没有交集才是他应该做的事,虽然一听到她来赌场,本能意识还是会让他情不自禁的跟过来,看着她。
戒掉盛晚就和戒掉du品一样,很难,总会有戒断反应,也会忍不住……
可他必须要戒掉,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