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经过一天的修整，鸣州门派的一行人继续前进。
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是一处距离鸣州百里左右的无名小山。山下面有个颇为繁荣的小镇，人口过万。
前段时间，山上突然冒出滚滚黑烟。
起初镇上的人以为是燃了山火，集结了队伍去灭火。但将整座山都走遍了，也没找到着火的地方。
“这事怪就怪在这里，不仅没找到起火点，走在山里甚至连黑烟都看不到，但离开了山，远远望过去，又能看到黑烟从山头冒出，漫天都是，黑烟一天比一天多，眼看着就要蔓延到镇子上，镇长怕了，赶紧求了鸣州。”
陆熙见萧谷独自一人走在队伍末尾，凑过去聊天。这些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他们接到任务时就被告知了。
萧谷点头，这也是镇子身处门派庇护内的好处。
门派给予庇护，凡人回以尊崇。
“要不要我给你找匹坐骑。”陆熙见萧谷小腿上绑着的长板，不放心的问。
“不用，医师的药膏很有效，没等你找到坐骑，我的骨头就长好了。”萧谷拄着一根树枝简单削制而成的拐杖，走的笔直，腿伤似乎真的如他所说，不打紧了。
萧谷眼角带了点笑意，示意陆熙回到内门弟子那里。
“我不回去，七师兄在前面领路，剩下的那个我烦，说不了几句就要吵架。”
陆熙见萧谷不愿意，不再说坐骑的事了。
这次外门弟子的历练任务，领队的是三位内门弟子，分别是掌门座下第七位亲传弟子傅星洲，神梦真人的记名弟子陆熙，和元机真人记名弟子相成文。
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入门三年是一道坎。
三年时间到，就会经历一场小考，也许是门派内的考核，也许是外出接受任务，不一而等。
像是萧谷他们，这些个二十多位外门弟子，接到的便是外出的任务。
若是在这次历练中表现卓越，就有可能晋升为内门弟子。
内门和外门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字。
所以在碰见那条袭击了村子的蛇妖时，所有人都争着想要表现自己。
一行人还未走到山脚下，只是远远观望，便已看见那漫天的滚滚黑烟，几乎将整座山都笼罩其中。
镇长带着人在此已等候多时，见到傅星洲等人像见到了亲人，连忙迎了上去。
“仙长们赶路辛苦。”镇长擦擦额头上被烈日烘烤的汗，眼巴巴看着像是主事的傅星洲，“您看是先休整一二，还是……”
傅星洲鼻尖微动，嗅着空气中微弱的腐朽之气，眸光微暗。
原本以为只是只蜃在作乱，现下看来，情形和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傅星洲回身，目光扫过身后的师弟们，有龟白膏和无袖花叶片这样的好东西，就连伤势最重的萧谷，腿伤也基本无事，在队伍中站的笔直。
“事从紧急，我们先去山上查看，如果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再下山休整。”
“好好好。”镇长连忙应下，显然他也想让这些道长们快点解决山上的异常，毕竟镇子离小山太近了。
距离山脚下还有一里路时，傅星洲停下脚步，面对镇长等人的不解，开口道：“还请各位止步于此。”
“这——”镇长前后看看，有些忐忑。
对于这冒着诡异黑烟的山，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人是他请来的，如果不一同前往，好想有些说不过去，犹豫了下，还是咬牙说道，“让他们回去，我跟众位仙长前往，这山里，有个熟悉的带路要好走很多。”
傅星洲婉拒，并递上几张叠成三角的符纸：“回镇子的路上，还请贴身携带。”
镇长连声道谢接过，符纸正好他们几人一人一个。
眼看着他们要继续往前走，镇长两步快走，到傅星洲面前：“仙长留步，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傅星洲回身，静静地等待镇长接下来的话。
镇长似是做了很多心理斗争，眼珠左右摇摆，最后还是小声说道：“我们这镇子是五百年前从南边乔迁至此，族谱上写的是因天灾，其实是人祸。”
“本不该乱议祖上，但我实在担心现下的情形，仙长是我请来帮忙的，如果不能如实告知，我心愧……”
“当年我们祖上出现一个怪人，突然不能识人也无法沟通，残杀族内多人，好不容易将其伏法，却怎么都杀不死，记载上面说他的血肉像是泥浆一样，斩断还会像和泥一般长回去，后来族长请高人算到这个方位，将他封进棺材埋进山中。祖上为了避免后人寻到，没有留下埋葬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这山上，我们一族也搬迁至此，暗地里守着这里。”
“说是守着，几百年来也无事发生，我们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渐渐将此事忘的差不多，偶尔也有猎户上山打猎，从无事发生。”
“那埋葬的位置很是隐蔽，我前些日子担心黑烟是因此而来，找遍了族内的书籍，也没有丝毫线索。”
“各位仙长，定要小心才是……”
傅星洲听得认真，点头：“多谢告知，对我们很有用。”
镇长听此，揪着的心也宽松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告别镇长等人，陆熙疑惑的问七师兄：“听着像个故事一样，会跟这黑烟有关系吗。”
“关系不大，镇长说的那怪人，应是恶性缠身招惹了邪魔附身。封进棺材埋入土中的做法是对的，土壤中自带灵气，尤其是这种少有人来的小山，灵气满而不散，正适合封印邪魔，像是镇长口中的那只，魔气不多，只消百年就能将其驱散。”
傅星洲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的黑烟，那些黑烟看着吓人，但一丝一毫都没有离开小山的界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箍在了小山的范围。
“如今，那只邪魔怕早就散的渣都不剩。”
陆熙多看了这位七师兄一眼，刚才七师兄对镇长说的有用，是为了宽慰镇长的心吧。
对镇长来说，他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将对于他来说，镇子几百年来守着的最大的秘密告知与外人，如果丝毫没用，怕是会自责后悔。
他们虽然都属于内门弟子，但这位是掌门的嫡传七弟子，自己则是另一位长老的记名弟子，地位上天差万别，平日里也鲜少遇见。
要不是这次因为的萧谷关系，自己恐怕也不会跟着来，就是不知道这小小的试炼为何能引来七师兄亲自来带队。
眼看着就要进入无名小山的地界。
陆熙和相成文走到傅星洲身后，这三位内门弟子和两位两位医师脚步稍慢，在队伍尾端停下脚步。
傅星洲：“诸位师弟，从现在开始，除非性命攸关我不会再出手，试炼就此开始，天行有道，各自珍重。”
萧谷和其余外门弟子一同拜谢傅星洲。
随即踏入被黑烟笼罩的山中。
一步之差。
那仿若山林大火般的黑烟，消失不见了。
萧谷忍不住回头，十步之远的地方还站着傅星洲、陆熙等人。
傅星洲似是察觉到萧谷的目光，回以鼓励般的颔首。
萧谷一怔，连忙收回眼神，继续往山中走。
这无名小山上，正如之前所说，走在山上是一点黑烟都看不见，之前在山外看见的那滚滚黑烟像是海市蜃楼一般。
“会不会是蜃妖？”有弟子开口说出猜测，“我在书上看到过，蜃妖吐出的水气会倒影出另一个地方的景色，我们看到的黑烟其实是另一座山头上面起的火。”
“有道理，蜃妖喜水，我们往有湖泊瀑布的地方去找，必然有线索。”另一个取出寻水罗盘，附和道。
这种关于蜃妖的猜测得到了大半数人的支持。
萧谷不觉得是蜃妖：“蜃妖的水气无法维持太长的时间，这山的黑烟已有半月。”
“萧师弟可有见过蜃妖？”有人问道。
萧谷：“只在书上看过。”
“书上只会记载大多数蜃妖的习性，说不定就有这么一只特别的，吐出的水气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呢。”那人还未反驳完，就瞧见其他人已经顺着寻水罗盘指示的方向先走一步，不再和萧谷辩解，连忙跟了上去。
“我打算先去山顶看上一看。”
又有一人出声，另有几人和他的想法相同，便结伴而行。
不多时，二十多个弟子就分成了三队，去往不同的地方。
萧谷看着往不同方向离开的人群，只留他自己一人，也无什么落单的难过情绪，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
他拿出自己的罗盘，这罗盘是他进鸣州外门时用自己的积蓄买的，价格不菲，制作精良，算是他身上最贵重的物件了。
仔细辨别了方位之后，萧谷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刚才在山外，萧谷多留意了一下。
东南边的山腰处，黑烟似乎更浓烈一些。
一路上他走的很慢，右腿小腿处断裂的骨头，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能支撑他走的过快。
右腿给人的感觉和左腿完全不同，很容易疲累。
萧谷走了半个时辰后，寻了块石头，坐下休息，抚过右腿小腿，揉了揉。
“这次辛苦你了，回去炖骨头汤给你好好补补。”
山外，傅星洲面前立着四面水镜，上面是前往四处不同位置的外面弟子。
一处是人数最多，前往湖泊的队伍，有十人。
一处是寻找瀑布的队伍，有七八人。
另一队是往山顶去的队伍，也有六七人。
最后一队就是孤零零的萧谷。
傅星洲看向一直紧张萧谷的陆熙：“你这位好友挺有意思，还会和自己的伤腿说话。”
陆熙有些尴尬的解释：“他是有些独，但人很不错，我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善堂，他对我多有照顾，是我们的大哥哥。”
“人不错，就是脑子不好。”相成文笑出了声。
“你怎么说话呢！”陆熙上前一步就要和他吵架。
“师弟。”傅星洲看相成文一眼，“慎言，各人有各人不同的脾性，在我看来，和自己受伤的腿说话没什么不好，反而有趣。”
陆熙见傅星洲站在自己这边，有些高兴：“要是萧谷听见七师兄夸他，肯定开心，他向来以七师兄为榜样，这次努力进内门多半也是因为七师兄。”
傅星洲对这样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听得多，也不因此自喜。
这次一同出来的外门弟子，如果问他们，恐怕二十个人里面有十五个人的榜样都是傅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