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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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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铃儿要在医馆中常住,接受的最快的居然是渔生。铃儿心性再早成,也不过是个幼龄的孩童,童心尚在,没几日,就跟渔生混熟了,跟着他出门上山采药,下水摸鱼,连带着爬树也不在话下。

    刚来时,铃儿穿的还是对襟的衫裙,跟着渔生混了几日,麻利的窄袖袄子和长裤就挂上了,呲溜一下,就将鸟蛋给掏下来了。

    等到月牙儿挂上柳梢时,正琢磨着要不要出门找孩子的如一等来了两枚人形的泥球。

    二人径直走过,一眼也不瞧她,其中小一点的泥球满脸兴奋与仰慕地看着大泥球:“小鱼哥哥,你好厉害呀,抓了好多鱼!”

    渔生小胸脯挺得老高,一脸欠揍:“那当然啦,你可得跟我好好学!”

    铃儿点头如捣蒜。

    如一看的叹为观止,渔生,真行啊。

    但失去娘亲的伤痛,哪怕铃儿不说,如一也总能从她时常愣神的眼睛中看出来。每隔五六日,铃儿会去祭拜她的母亲,陪陪她。回来时,不管渔生再怎么逗她,她的性质总也不高。

    但有一回,铃儿回来时面上带着明显的喜悦,如一问起她才说出缘由。

    她说,她找到属于她娘亲的那一座坟了。

    如一不解。

    铃儿的眉间带着小意的喜悦:“今日我去看望娘亲时,见到其中一个土包上开了两朵虞美人,那是娘亲最爱的花。她一定是用这种方式告诉铃儿,她在那里!”

    如一摸了摸铃儿的头,没有说什么。

    名花本该配美人,不管那是不是苏染冥冥中的指示,只要铃儿相信,那这就是她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缕香魂,最后的一抹思念。

    暮春夏初之时,如一染上了风寒,整天鼻涕眼泪不断,把她折腾得够呛。

    她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回忆,唉,一定是昨天晚上她踢了被子,所以这才感冒了。都怪她懒,想着再盖两天厚被子,等彻底升温了再换薄的,结果昨晚上闷热得很,一踢被子就给冻着了。

    如一知道在古代有时疫之说,她虽然清楚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但要是真传染开来,还是挺唬人的,所以还是早点治好比较好。

    不知跟她是穿越之身有没有点关系,几碗汤药下去,如一的风寒不仅丝毫没有见好,反而越发严重起来。有时候感觉上来了,能咳得喘不上气。怕传染给渔生和铃儿,如一模仿着现代的口罩,给自己戴了个面纱。这面纱挡病毒的效果好不好不知道,挡空气的效果还是相当好的,如一更喘不上气了。

    这难受的模样看的渔生和铃儿也跟着难受起来,两个刚入医学之门的小萝卜头,整天头碰着头翻着比他们胳膊还粗的古书,非要找一个能治好如一的药方。

    如一又好笑又无奈,也就随他们去了。

    可两人字还认不全呢,又如何能看得懂古书呢?自然是一无所获。

    如一的病情倒没有继续严重下去,可也没有好转,不好不坏地拖了七日仍不见好转,这可急坏了铃儿。

    之前如一姐姐都是好好的,怎么自己一来就生病了呢,还如此严重,一定是自己晦气,影响了如一姐姐。果然孟妈妈说的是没错的,自己就是没有用的人,不仅没有用,还会给周围人带来灾祸。

    这样的想法一日日侵蚀着铃儿,她愈发沉默寡欢,也愈发坚定了要治好如一的心。

    一日,她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冲进门来,兴冲冲地举到如一面前:“姐姐,你快看,我今日出城去,遇到了一位老婆婆,她正在倒药渣,嘴里还直说着什么‘神医再世’,什么‘久咳之症’的,我立马上前打听,越听越觉得与姐姐的病症十分相像,便讨了药方来,姐姐你快看看能不能用?”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如一接过药方,上面的几味药确实是有止咳之效的。只是这样的配伍方式,她还是头一回见。

    中草药药性复杂,往往毒性与药性相佐相依,因而需要其他的草药来舒缓毒性,增强药性,对于中下品的药材,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它的药性,全看郎中们如何配伍了。

    如一细看上头的几味药材,想通其中药性之后,发觉竟真有相辅相成之妙,是她从前从未想到之法,倒真是有几分意外之喜了。

    得了这样好的药方,自然是要怀着感激之情的,如一问铃儿:“你可有好好谢谢人家婆婆?”

    一听这话,铃儿便知道这药方应当是有用的,喜道:“当然有了!姐姐你要不要煎一副来试试?”

    如一思量片刻:“也好。”这病来的奇怪,说不定这些偏方还真能有用。若是没用,如一好笑地想,那就当为医疗事业做贡献了。

    药方是铃儿带回来的,煎药时铃儿也格外积极地在一旁看,惹的渔生好不爽快,怎么自己就没这样的好运气呢,分明找药方的点子还是他出的!

    他揪了揪铃儿头顶的小揪揪,翘着嘴道:“别以为这回你找到了药方就比我厉害了,我可比你早拜师,是你师兄呢,你跟我还有得学呢。”

    铃儿乖乖巧巧地点头:“铃儿知道了。”

    渔生这才心满意足,也跟着蹲下来看如一煎药。

    如一一边看着药炉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想,这不开窍的小鱼儿,改天得挑个时间好好教教他,对小姑娘可不能老是这个臭屁样儿。

    煎好了药,如一在四只盈满期待的眼睛中喝下了药,一入口她便尝出来,这药竟是微甘的。要放到从前,如一觉得中药不管是吃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跟泥汤似的,现如今跟草药堆儿里打滚久了,还真能分出来这味道是有些许不同的。没成想,这药还是微甜的。

    刚服下之后,没什么大反应,看如一还是照咳咳,照流鼻涕流鼻涕,铃儿还颇为失落,可一觉之后,如一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好多了,肉眼可见地在减少咳嗽的频率。这个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她的铃儿的眼睛,二人相视,都颇为惊喜。

    而这药真正的效用,是在连续服用了三日之后才被发现的。

    到第二日的晚上,如一其实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她浑身乏力,四肢止不住地发冷,可这样的症状并不严重,她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吃了药后要发汗的迹象。

    可第三日,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铃儿和渔生急的没了主意,铃儿更是一直抹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如一,眼里全是自责,看如一难受,她也不敢哭出声来吵了如一。

    如一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油锅里炸了一遍,炸空了,全身没一点力气,连抬手都费劲。大脑也仿佛被冻住,说不上来话,连呼吸似乎都要被夺走。

    她想,也许死亡就是这么个过程吧,一点一点夺走你原本以为是本能的东西——力量,思维,呼吸,让你痛,让你轻,然后,给你重重一击。

    到这时,她反而乐观起来,她想,这病也就是来的突然了些,自己这样不平凡的人生遭遇,没留下点儿自传什么的,怪可惜的。

    要真说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她的脑中慢慢浮现一个人影,今日自己怕是没力气给他去信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发现,又会不会在意。

    也许……

    思绪一点一点模糊、混乱,如一慢慢闭上了眼睛。

    铃儿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爬到床边,伸出去的手不住地发颤,凑近了,还好,还有呼吸。到这时候,快速镇定下来的,反而是渔生。

    他顾不上管哭泣的铃儿,连忙奔到扁舟子的药房,疯狂地翻找。他记得,他记得的,去年师父带回来了一棵野山参,能肉白骨,活死人,在哪呢?在哪里!

    他的额头汗珠直下,可他越想快点找到反而越是找不到,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渔生的内心焦急万分。

    终于,在一个被他忽视的小角落里,他找到了!

    先切一片让如一含着,再生活,煎药,一连串的动作仿佛做过千百遍,铃儿也很快反应过来,狠狠抹了两把眼泪,跟在渔生屁股后头帮着忙。

    一直忙到日落时分,如一的情况才算是稳定下来。

    可参汤只能续着命,根本治不了病啊。若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哪怕是有再多的参汤,也是白搭,更何况,那株野山参,已经快要用尽了。偏生这时扁舟子也不在家,他又云游四方去了,不知归期。二人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也不在,真可谓是山穷水尽了。

    渔生与铃儿趴在如一床前,二人神色悲戚,他们不看彼此,但都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怎么办,该怎么办,有谁来救救他们啊!

    窗外月色明媚,可盈盈月光也照不透这一方的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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