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如一就这样被坑蒙拐骗地过上了拜师打工的日子。
这几日,付子归似乎是被一些事绊住了手脚,已经好些天没有过来了。这天的一大清早如一就听到两个侍女在小声讨论这件事。
先开口的那个叫小桃:“付公子好些日子没来了,他该不会是忘了这儿了吧。”
另一个叫杏儿,杏儿明显比小桃要年长稳重:“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要妄议主子的是非。”
小桃揉揉脸,有些沮丧:“可是付公子长得真的太俊逸好看了,他不来,咱们整日就只能面对着何管事那张臭脸,好无聊哦。”
屋子里头的如一听得发笑,原来这些小丫头也是花痴啊。不过不怪她们,付子归确实长得好看,还是那种古今通吃的长相。要不然她也不会第一眼见他就看愣了。
“还不是你这丫头总是偷懒,何管事才说你几句罢了。”杏儿又话一转,“不过我那日倒是听何管事说起,付公子似乎一直在筹备着入翰林的事,这几日应当是到了紧要关头了,怕是抽不出空过来了吧。”
“这么说来,付公子也要入朝为官了?”小桃又道,“翰林苑啊,听我阿爹说,咱们当朝好多大官都是翰林苑出身的。”
杏儿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的子弟,有什么样的前程都不是她们这些侍女能过问的。
“不过,付公子当了大官,那宋姑娘怎么办?付公子应当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吧,宋姑娘会有个名分吗?”小桃又皱起脸,如一漂亮又和善,她对她印象可好了。
话题都扯到自己身上了,再加上她与扁舟子约好的“上班”时间也快到了,她不得不露面了。
她推开门:“早上好啊。”
两个小侍女顿时慌作一团,杏儿还算镇定,小桃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一双眼想瞟又不敢瞟地几个来回,见如一神色如常,似是没有听到自己方才说的,这才放下心来,又高高兴兴地上前挽着如一的手。
“姑娘姑娘,今儿杏儿姐姐做了桂花圆子,可好吃了,小桃帮您盛了一碗晾着呢,就等您洗漱完毕去用呢。”
如一蔫坏地顿了片刻没接话,直看的两个小侍女又开始心虚慌乱这才慢悠悠道:“辛苦你了,杏儿。”
眼见着两人长松一口气,如一在心中偷笑。哼,虽然没说她什么坏话,可还是要叫她们知道,是不可以在背后说别人的。
到了医馆,扁舟子正将一些草药装在篾子里拿出来晒。
别看这老头性子十分不着调,可对待草药却是十分认真,在如一没有背出来药性之前,他连碰都不让如一碰。
如一就站在一旁看着,将每一味药和自己已经记忆下的药性一一对应,一时之间,倒也不觉得没趣。
没一会儿,惠娘就来了,她给扁舟子送早饭。得知如一已经用过早饭,两人就各搬了一张板凳坐一块唠嗑。
惠娘跟她讲的大多是些邻里八卦,后来发现如一谁都不认识,讲八卦的兴趣少了一大半,没八卦可讲,两人就随意聊着,聊着聊着惠娘就发现,如一就像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好多事都不怎么懂,可一问她的身世,却又不是。怕有什么难言之隐,惠娘也不好多问,只在这些寻常能说到的地方多交代她两句。
如一很是感激。她能感觉得出来,惠娘是将她当做小辈甚至是自己孩子来对待的。可这样喜欢孩子的惠娘,却是终身未嫁,膝下无子,这在如此重视人伦后嗣的古代,是很奇怪的。
思及此,如一将目光转向了扁舟子,难道是为了自己的师父?
说起来,扁舟子也是独身一人吧,至少如一从未见过有类似师娘的人物出现在医馆。
若二人真是有情,为何不在一起呢?难道是怕戳破了维持不了现在温馨的关系?可又不像啊。
难不成他们也喜欢朋友之上,恋人未满这种暧昧的高级玩法?如一的思绪跑到天外,她师父和惠娘还真是一对有故事的男同学和女同学啊。
如一直待到过了午时才回来,原因是扁舟子要午睡,不想有人打扰,虽然他午睡的时候,你就是一把火烧了医馆,他不定也只当是今日被子盖得厚了,热出了汗,可如一还是十分尊师重道地没有戳穿他。
回到碎金小屋时,付子归竟然在。
他的眉宇间明显凝着疲态。若是小桃和杏儿说的为真,那他应当真是很忙,实在没必要过来的。
“如一,”他看见了她,露出笑,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给你带了些零嘴。”
如一打开门,请他进去。
两人坐了没有半个时辰,如一就见他揉了好几次额头,还掩唇打了个哈欠,大概真是累极了。
“你若是困顿,不如我让何管事准备一辆马车,你先回去休息?”
付子归看着她,没说话。
如一看不懂他的意思了:“或者你不困?那我们再聊会儿?”
他却又摇头:“近日公事繁忙,确实有些劳累。”
如一作势要起身:“那我去叫何管事备马车。”
“我不可以在这儿稍事歇息吗?”
如一一愣,心跳一下乱了节奏,眼神飘忽,嘴上却是僵硬地道:“可,可以啊,这本来就是你的宅子。”
付子归暗暗松了一口气,趁她没看自己偷偷捏了捏腰间的流苏定了定神:“那就麻烦你费心安排了。”
他的眼神专注又藏不住欣喜,如一脸上腾起热气,她赶忙借着起身掩饰:“不费心,就是,誊间屋子而已。”
说完,就匆匆走出厅堂,一副要赶紧去安排房间,晚一瞬都要来不及的繁忙样子。
付子归终于将所有的喜悦外放,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连喝了好几口冷茶这才将情绪稍稍收住。
这十几日来,他一直在与林亦彻争那一个翰林的位置,还未入官场,便已尝到官场的尔虞我诈,他本就是清淡的性子,纵有父亲帮忙,可还是觉得身心俱疲,可只要一来这儿,一见到她,他满身的疲惫就都卸下了。
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沉溺的轻松感。
付子归长叹一声,怎么办呢,她还未有什么表示他就已经不想离开她了。
如一一路走出付子归的视线才缓下脚步。四下无人,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撑着下巴呆愣愣的。
付子归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以前那些小暧昧她还能无视掉,现在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再当做没看见就显得自己太愚蠢了吧。啊啊啊,好烦,万一他要一觉睡到第二天怎么办呢,算不算留宿呢,话说这样子了再说二人毫无关系还会不会有人信呢……
一大堆的想法在如一脑袋中跑马灯地过,闪的她心烦意乱。她一甩脑袋,抛掉这些想法,还是先给人把房间收拾出来再说吧。
付子归这一觉,一直睡过了饭点。如一在他门前徘徊了几个来回,纠结于要不要叫醒他吃饭,最后在小桃和杏儿偷笑的眼神中,还是决定不擅闯人家的“闺房”了。
睡这么沉,他应该真的挺累的吧。
付子归醒来时,明月正在驱赶最后一抹霞光,房内一片昏暗,临睡前燃着的蜡烛已经烧到底,他起身穿好衣服,在床边坐下醒神。
半个月来,这是他睡过的最踏实的一觉,无事惊扰,还,有她在侧。
坐了片刻,起身推开门,脑海中想念着的人就坐在门槛上。
付子归眨眨眼,她这是,在等他?
“何故坐在门边,你可以叫醒我。”
如一起身拍拍灰:“你总算是醒了,你的朋友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