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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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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一是被一阵针刺的尖锐痛感痛醒的。

    “嘶。”意识被指尖的痛楚提前唤醒,身体还没清醒,至少眼皮像是被粘住似的,使了半天劲才缓缓睁开。

    眼前一闪而过一道黑影,还没看清是什么,声音就传进耳中。

    “妈妈,人醒了。”一道男音。

    “嗯,做的不错。”一道女声。

    鼻间传来浓烈的霉味和潮湿的泥土腥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感到疼痛,如一费力睁开眼睛。

    眼前景物天旋地转,她忍过一阵晕眩,总算看清。

    甫一看清,就给她吓了一大跳。

    眼前一女一男共两人,一坐一立很显然存在着尊卑关系。这都不重要,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们一个袄裙一个马褂,一个满头珠钗,一个束发?!

    顾不上疼痛,如一低头一看。看完,眼睛都瞪圆。这这这,为什么自己会穿着一套古装剧里才会出现的中衣?她的红连衣裙呢?她的新皮包呢?

    好一会儿,如一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这是,穿越了?!

    没等如一厘清头绪,那女子嚯地起身走到她面前,两指一捏,下巴被挑起,拇指的长指甲陷进肉里,如一疼的皱起眉。

    女子好似被她这幅表情逗乐了,移开手指,摩挲着那道红痕:“哟,知道疼了?知道疼就给老娘乖觉着点儿,不过是个被卖身的贱蹄子,少给老娘摆谱子!”

    说完,手臂用力一掼,如一全身无力,重重摔倒在地,骨头相撞,她疼的蜷起身子。

    女子轻飘飘看她一眼,转身离开这间柴房前对着那男人道:“六子,看着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带她来见我,想不通就给我好好‘伺候’着,可别‘委屈’了这位宋大小姐!”

    那男人的声音泛着油光:“得嘞,孟妈妈吩咐的,小的一定办妥!”

    说着,点头哈腰地送着那女子出去,“砰”一声,柴门被锁上,这四方的牢笼就剩下如一一人。

    环境安静下来,关于原身的记忆这才一点一点涌入如一的脑海。

    这具身子的主人也叫宋如一,母家姓沈,是个书香门第,从小受着母亲的熏陶,宋如一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可惜故事的走向就跟戏折子里唱的一样,富小姐爱上了穷书生,这穷书生也就是宋如一的父亲。

    书生不思进取,好斗好赌,仗着老丈人沈老太爷的威风谋了个差事做,俸禄不高,却还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整日出没于瓦肆里头的赌场,很快,家产全被败光,靠着岳家的接济勉强度日。

    自己所托非良人,看着稚女懵懂清澈的目光,宋母整日活在愧疚自悔之中,没多久,便抑郁而终。

    爱女离世,沈老太爷悲痛万分,竟一病不起,靠着郎中一碗接一碗的参汤吊着命。这样悲惨的结局,可乐坏了穷书生。没人再管着,还不是天高任鸟飞?就这样,一场又一场的豪赌,在宋如一无知无觉之中,家中早已债台高筑,那些放债人不过是忌惮沈老太爷的积威,暂时没有上门讨债而已。

    可就在前不久,昂贵的参汤终于没能再给沈老太爷续上一口气,老太爷撒手人寰,而宋家,也塌了天。穷书生以最快的速度和京城里头的勾栏院子听竹阁签了卖身契,将自己刚刚及笄的女儿卖给了听竹阁,换了笔银子,随后,逃之夭夭。

    曾经风光无限的才女沦为了人人皆可采的妓子,宋如一完全接受不了,不停地吵不停地闹,可听竹阁是什么地方,什么样的硬壳子没见过,他们有一百种法子来治不听话的棋子。

    在最大限度不破坏宋如一皮囊的情况下,她被折磨至昏迷,而在她昏迷的那一刻,21世纪的如一来到了她的身体里。

    在脑海里回顾完原身的一生,如一只有一个想法。

    草。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无语至极,这都什么事儿啊,比她妈追的一百零八集伦理剧还要狗血。

    可这么狗血的事儿还就偏偏降临到了她身上。上一件噩梦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现在又摊上了这样的烂摊子,如一郁闷不已。

    可再郁闷也是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如一花了点时间接受了这个现实。当务之急,还是要想个脱身的办法。让她去接客伺候男人,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可她现在被关在这柴房里,什么都做不了,眼下,怎么出去是个首要问题。

    思索间,开锁声响起,门吱呀一声打开,六子那张面泛油光的脸暴露在如一面前。

    他没看如一,朝着门外某个方向一挥手,道:“快进去,送完饭就出来。”

    随后,一个身量不高的小丫头拎着饭盒垂头走进来。如一立刻注意到她,小丫头走路一高一低,显然身有残疾。

    小丫头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如一,从饭盒里取出两个碟子,一个放着两个白面馒头,一个放着一点咸菜,勉强果腹的伙食罢了。在如一不肯开口答应接客之前,她知道她是没有好饭菜吃的。

    摆放好,小丫头低低道了句:“姑娘,用饭吧。”

    声音是真的小,如蚊蝇般,要不是如一注意力在她身上,怕是都听不到。

    如一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没做抵抗,乖顺地捧起白面馒头啃起来。

    六子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叉着手道:“姑娘这不就对了嘛,骨气还能当饭吃啊。进了咱听竹阁的大门,就没有哪个姑娘还能清清白白出去的,早晚的事,硬气这一时不是白找罪受么?要我说,伺候那些个官人有什么不好,伺候舒坦了还能讨点私房钱花花,嘿,多快活呀。”

    如一心中嗤笑,接了一句:“既然快活,你怎么不去?”

    六子又露出那副油腻的笑:“嘿,我好心劝姑娘一句,你呛我做什么?我要是有姑娘这副好皮囊,我又哪需要留在这看人脸色?”

    如一没再接话,余光里瞥到那小丫头一直安安静静地侍立在一旁,等着她吃完收走碗筷,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知为何,如一直觉这个小丫头或许会是个突破口,尽管她看起来如此的不起眼。

    这般想着,口中咀嚼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要是能拖点时间,跟这个小丫头说两句话探探虚实那就好了。

    谁知下一刻机会就来了。

    只见前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拽着六子气喘吁吁:“六哥,不好了,万公子的夫人找上门来了,说要打死素容姑娘,孟妈妈带着姑娘们拦也拦不住,就快打起来了,您快去瞧瞧吧!”

    六子眉间显出急色:“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哎哟这谁知道呢,万公子看着斯斯文文的,谁知道他夫人有这样的泼辣劲儿,快别说了,您快去吧,前院儿都乱成一锅粥了!”

    六子来不及再多说什么,眼带警告地扫了如一一眼,反手锁上柴房门,跟着那小厮直奔前院而去。全程,竟没看如一身旁的小丫头一眼。

    这存在感未免太低了吧?!

    匆忙的脚步声走远,柴房里回归寂静。

    如一啃了一口馒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他就这么把你也锁在这儿了?”

    许久,都无人应答。如一奇怪,偏头看去,小丫头还是垂着头,跟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像是动都没动过。

    如一重重咳一声,脚尖踢了踢小丫头的脚尖:“你没听到吗?”

    小丫头像是受到惊吓般的一哆嗦,难以置信地小声道:“姑,姑娘是在跟铃儿说话?”

    如一露出个友好的笑容:“原来你叫铃儿啊。”

    铃儿非常小幅度地点点头,一双小鹿眼怯生生地看着如一,里面写着胆怯还有隐藏不住的欣喜:“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

    “嗯,很好听的名字。”

    本是一句随口的夸奖,谁知铃儿就这么红了脸蛋,绞着手指忸怩起来:“谢,谢谢姑娘。”

    怎么是这个反应啊,如一在心中偷笑,面上倒没忘了正事:“对了,那六子就把你也锁这儿了?”

    小鹿眼又垂了下去,像是为了掩盖失落:“六哥办完事会给铃儿开门的。”

    “要是他忘了怎么办?”

    “柴房很暖和,铃儿可以在这儿睡一晚。”

    有些可怜啊,看来以前没少发生过这种事儿,不得不说也是铃儿看着实在太好欺负了,不声不响的小小一只,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她。

    如一转了转眼珠,试探道:“你不回去,你娘不会担心吗?”

    铃儿又很小幅度地摇头,声音更加低落:“娘的房里有客人,她不和铃儿住在一起。”

    原本只是有些猜测,现下如一可以肯定,这位铃儿的母亲原来也是听竹阁里的姑娘。这个小姑娘的身世还真是挺可怜的。

    想了想,如一故意道:“你娘这么不关心你,就不怕你跑丢啊?”

    “不会跑丢的,铃儿认得回房的路!”

    噗,如一憋住笑,还真是个孩子:“那,要是你不小心跑出了听竹阁,关门了回不来了怎么办?”

    说到这个,铃儿就有些小骄傲起来:“不会的!后院合欢树底下有个小洞,铃儿每次都从那里爬进来,都没有人发现过的!”

    如一眯起眼睛,她的直觉还真是准,这个小丫头果真是个宝。

    按下心头翻涌的波涛,如一又随意扯了几个话题,逗得小姑娘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刚被傻乎乎套了话。

    柴房内没有蜡烛,没过一会儿,天色就暗下来,很快,就难以视物,如一拢了拢身下的稻草,假装打了一个哈欠。

    铃儿立刻止住话头:“姑娘,你困了吗?”

    如一似困顿地含糊不清了:“嗯,是有点儿。”

    “那,那姑娘快睡吧,有事可以吩咐铃儿。”

    黑暗里,如一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铃儿也和衣躺在了她身旁。如一闭上眼睛假寐。其实她哪里睡得着,不知道那六子和孟妈妈使了什么阴招,她身上分明没有伤口,可却全身都疼,别说睡着了,刚才和铃儿的那番交谈,也已是她勉力支撑的结果。

    此刻黑夜成了最好的保护伞,她终于可以短暂地卸下防备。她睁开眼,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晦暗不明的光。

    身旁的铃儿翻了个身,如一立刻闭上眼,却听到铃儿极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姑娘你睡了吗?”

    如一闭眼不答,放缓呼吸,作熟睡样。

    铃儿没得到回应也不恼,反而像是高兴极了地偷偷笑了两声,很小声地说:“姑娘是第一个和铃儿说这么多话的人,铃儿好开心呀。”

    夜色里,如一一动不动,但心头,像是被羽毛触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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