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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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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浩,请璃王殿下进殿内一叙。”

    沈曜辰的突然清醒,引起了殿内几人的注意,原本他们还以为会等得更久。

    夜浩得到命令,于是放下了阻拦沈玉书的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因着取错了药瓶,以致沈曜辰误服了让人昏睡的药物,沐云锦愧疚地一直守在沈曜辰的床榻边。

    “王爷终于醒了,妾身还以为自己真的会背上克夫的罪名。”

    入夜微凉,沐云锦将盖在身上的薄毯掀开,施施然站了起来,举止端庄大方。

    “王妃似乎句句不离期盼本王崩逝的话语,本王的存在这般碍了王妃的眼?”

    沈曜辰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凝聚着一丝气闷,语气也变得愈发不满起来。

    “倒也不是,妾身实在有些不太明白了,王爷此番身受重伤,为何两位妹妹没有前来随侍左右,莫不是王爷单单只是为了妾身演得一出好戏罢了?”

    “白侧妃身子中毒还得将养一段时日,早已自顾不暇了,哪里有时间服侍本王。安侧妃今日回了太傅府,府中只剩下王妃这个大闲人,本王不唤你过来还能唤谁?”

    “听王爷这么一说,妾身还真是得倍感荣幸才是,不然哪里来的好福气能服侍在王爷左右。”

    沐云锦眼眸似清水般潋滟,瞥了一眼方才进入内殿的沈玉书,已经有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既然王爷无事,妾身也想先行告退了,总不能耽误了王爷和璃王殿下的正事。”

    “请王爷服下这粒丹药,接下来的三日每日一粒,王爷身体里的毒素皆可排出,可保身体无碍。”

    云鬓将装着丹药的瓷瓶恭恭敬敬地递给沐云锦,随即又低着头退至一旁。

    沐云锦低头瞧了瞧手里的瓷瓶,忽然萌生出不太想将解药给眼前男人的想法。

    女人唇畔扬起一抹难以琢磨的浅笑,如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北风一般,着实令众人觉得背脊发凉。

    他不是盼着让自己背负克夫的名声吗,若是能如了他的愿,岂不是好事一桩?

    殿内几人皆是盯着沐云锦手里的瓷瓶,夜浩甚至想要上前将瓷瓶抢过来,他怎么瞧都觉得王妃并不想将解药交于自家主子。

    “你们都这般瞧着本王妃做甚?”

    夜浩支支吾吾也没敢说一个字,他悄悄瞥了一眼床榻之上精气神好了许多的男人,心里直犯嘀咕。

    沈曜辰自顾自地从床榻之上缓缓起身,右手臂上有剑伤,只能用左手使力。

    “怎么,王妃这是不打算将解药给本王了?还是说王妃想要以此药换取什么利益?”

    “难道妾身在王爷眼中竟是这般势力的小人,那妾身就不推辞了,王爷将妾身的嫁妆交由妾身打理可好?”

    沐云锦佯装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难得这男人肯主动开口,不提个什么条件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王妃这般急不可耐地要回嫁妆,难不成是想换成银钱去豢养面首?”

    沈曜辰蓦地思及此,整个人简直快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这女人脑子里除了豢养面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想了吗,譬如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为他诞下一儿半女,两人携手到老。

    沈曜辰也惊诧于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了想要和她羁绊一生的想法?

    “原本妾身暂时还没这打算,王爷此话倒是提醒了妾身,早做打算也不是不可。”

    沐云锦微微扬起下巴,因着身处位置的不同,她竟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之上拿她毫无办法的男人。

    “嫂嫂还是将解药给二哥吧,总不能让曾经带兵出征的战神死于贼人的下三滥招数。”

    沐云锦侧过身子,眼底一抹玩味,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素来喜欢煽风点火的璃王殿下,竟然也能真心实意地关心起自己的皇兄了,还真是令人不可置信。”

    沐云锦并没有错过沈玉书眼中一闪而逝的焦急,此次他竟是真的在关心床榻之上的那个男人。

    “算了,妾身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既然王爷答应将嫁妆交由妾身自己打理,妾身自然要对王爷感恩戴德,这解药就当妾身赠与王爷的了。”

    沐云锦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下来,就连云初都对自家主子刮目相看了,这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京中贵女之典范了吧?

    沈曜辰此时已经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这是摊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沐云锦将解药交给夜浩,堂而皇之地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从沈曜辰几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嫂嫂当真不似京中传言那般,这模样哪里是身子骨柔弱,分明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

    沈玉书凝视着沐云锦离开的背影,顿时有些感慨万千。

    “这般恣意妄为,岂是一介京城贵女该有的作为。”

    沈曜辰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右手臂,剧烈的疼痛感早已消散。

    夜浩从一旁的桌案上端来方才命人备下的一小碟蜜饯,又将装着解药的瓷瓶毕恭毕敬地递给沈曜辰。

    他接过瓷瓶,倒出丹药,配以蜜饯,才就着水将丹药服了下去。

    这瓷瓶里的丹药他倒是没什么疑虑,否则也不用留她们主仆三人在此待这么久了。

    早在沐云锦嫁入王府之前,他已派人将主仆三人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一则此番赐婚乃当今皇上下旨,其中缘由不好揣测,他只能将其看作是皇上派来的眼线。

    二来纵使她是无辜之人,成婚原是迫不得已,但始终不可能与自己是一条心,不得不防备。

    “你的脸色为何如此惨白,难不成你也受伤了?”

    沈曜辰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审视的目光在沈玉书身上停留。

    “二哥说笑了,我成日里吃得好睡得好,乐得逍遥自在,哪里会像二哥一般树敌太多,指不定哪天就栽在贼人手里了。”

    沈玉书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遮过,可是也难以掩盖他面色难看的事实。

    夜浩也循着自家主子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如自家主子所说,璃王殿下此时面如枯槁,神色异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痛苦的感觉,好似瞬间苍老了不少,明明他只是年近十五的少年郎。

    “既然二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可不能因为二哥而耽误了我的好梦。”

    话音落下,沈玉书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如针扎一般的痛楚,冷汗从额间一滴滴滚落,四肢仿若不受控制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像风雨中摇曳着的一片枯叶,在雨打风吹中凋零。

    沈曜辰望着沈玉书仓惶离去的萧条背影,双瞳似九幽冥暗的最底层一般深不可测。

    “国师深夜造访,还真是特别会挑选时机。”

    沈曜辰将视线缓缓收回,也只有国师这般的人物才能来无影去无踪。

    凌昱修将沈玉书的狼狈姿态尽收眼底,他手执两幅画卷扔到沈曜辰的床榻之上,完全不顾及沈曜辰手臂上的伤。

    “你这是想谋害与我?”

    “在下哪有那个胆量,好歹辰王殿下曾经也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过,我可不想如璃王殿下那般自讨苦吃,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此话怎讲?”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凌昱修挑眉看向床榻之上的沈曜辰,眼底一抹幽深难辨的色泽。

    “你们先退下。”

    “是,属下遵命。”

    夜浩与夜冥一同退出殿内,殿内再次沉寂了下来。

    “国师有话不妨直说,别总是遮遮掩掩小家子气。”

    凌昱修简直快要被气笑了,眼前这人何时都只会逞口舌之快。

    “璃王殿下大限将至,唯有一法可解,不过得看王爷是否已找到天命之人。”

    沈曜辰面色猛地一变,他竟然命不久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有了解释。

    沈曜辰当着凌昱修的面将右手臂的衣袖挽起,露出那一处伤势,细布包扎得极好,还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劳烦国师将本王的细布拆开便知。”

    凌昱修不疑有他,上前一步动作敏捷地将缠绕的细布打开,当剑伤露出来的时候就连沈曜辰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原本深可见骨的剑伤,此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渗出的血迹干涸呈暗黑色,隐隐有结痂的趋势。

    “这……”

    “恭喜王爷了,天命之人得来竟然丝毫不费功夫。”

    “国师此话何意?”

    “王爷难道还不明白吗?亦或者王爷是太过惊讶,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凌昱修意味深长地端详着沈曜辰手臂上的伤势,方才殿内发生的一切他全都亲眼目睹,只是不想及早现身罢了。

    “所以国师的意思是,在夜冥之后触碰过本王伤口的唯有王妃一人,所以王妃便是本王一直在暗中寻找的天命之人?”

    “王爷此话有理,王妃竟有这般本事,哪日在下要是受伤了定要借王妃的妙手一用,皮肉之苦虽能忍受,但有法子不受罪自然也是极好的。”

    凌昱修眼中精光一闪,似是寻得了什么妙人儿一般。

    “国师为何总是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现下当务之急不是要确定王妃是否真的是天命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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