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得癫狂
云初带着那丫鬟进了内室，丫鬟甚至还未瞧见沐云锦的身影，便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浑身发颤，整个人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地抵在微凉的地面，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屋子内显得愈发清晰可辨。
丫鬟此举倒是令沐云锦心底泛起了疑惑，她抬起素手拢了拢中衣，在云初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后起了身。
“你这是做甚？何故这般畏畏缩缩，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本王妃起了歹心，教唆下人去毒害了白侧妃？”
沐云锦话音里透着几分冷淡，清亮的眼眸一直上下打量着那丫鬟。
这丫鬟瞧着面生，不像是在她院子里走动的。
“云初，你可仔细瞧清楚了，这丫头可是咱们院子里的？”
丫鬟一听沐云锦对自己的身份起了怀疑，连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故作可怜似的哭诉起来。
“奴婢贱名春莺，原本是白侧妃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只因白侧妃瞧着奴婢长得……长得与王妃有五六分相像，所以才买通了在王爷身边近身伺候的嬷嬷，将奴婢安排在了王妃的院子里，目的就是为了膈应王妃。”
沐云锦自是不可能轻易相信这个丫鬟的一面之词，现下当务之急是要去一趟白侧妃院子里。
“云鬓，你随我去一趟白侧妃住处。云初，你将春莺先安置在偏房里，倒杯茶给她压压惊。”
云初自然明白沐云锦话里的意思，这丫头无缘无故从外院跑来，一路上大呼小叫的，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来了王妃院子里。
其中意图她们还尚未弄清楚，也只能暂且将她安置了，说白了也就是控制起来，省得到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沐云锦带着云鬓朝着白玥怡的兰芷居匆匆赶去，却没想暗中一直有一黑衣人紧随其后。
兰芷居里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妇，院子里的气氛异常紧张，沐云锦只一眼便瞧见了伫立在屋子外沉着脸的沈曜辰。
安晓茹此刻也安安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你来得倒是不紧不慢，方才本王可是吩咐了一个丫鬟去你院子里，那丫鬟呢？”
沈曜辰上来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清俊的面庞盛满了怒意，眼底的火星子恨不得将沐云锦彻底焚烧殆尽。
“王爷不必担心，那丫头现如今好得很，侧妃情况如何了？”
沈曜辰双手负于身后，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重。
沐云锦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搭腔，于是故意拔高了音调，将方才的疑惑抛了出去。
“你现在倒是装起好人来了，白侧妃身中剧毒命悬一线，难道王妃一点儿也不知情？”
沈曜辰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眼前只着外衫的女子，几缕凌乱的发丝交缠在耳后，竟无端让人生出几分怜爱之情。
“王爷此话何意？难不成王爷以为白侧妃落得此下场，皆是妾身在从中作梗？”
沐云锦抬起素手掩住半张脸，朝着屋子内床榻处的白玥怡望去，只见她脸色惨白如鬼，还有些许的泛青。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也不可能是。”
沐云锦话说得斩钉截铁，岂会给旁人留了把柄栽赃陷害。
“府里下人皆知白日里你与白侧妃之间的暗流涌动，这会儿想避嫌是不是有些晚了？”
沐云锦只觉气不打一处来，月色笼罩下的绝世姿容在此刻也变得更为淑丽，这狗男人是料定了背后唆使之人是她了。
沐云锦身后站着云鬓，她袖中的手紧紧捏住了好几根沾染剧毒的银针，好似沈曜辰再敢说沐云锦一句不是，她就要出手了结了眼前男子似的。
“王爷还是先听听太医如何说吧，免得与妾身做一些无谓之争。”
沐云锦再次将目光从沈曜辰身上移开，只见宫里来的老太医已缓缓站起了身。
“回王爷，方才微臣已经替侧妃诊治过了，毒素未入心脉，还有救过来的可能。方才微臣已为侧妃施了针逼出毒素，再配以几副解毒的汤药，想来便能化险为夷。”
听闻太医如是说，沐云锦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与白玥怡从进王府就一直不对付，但是刚入王府就闹出人命属实有些不太妥当，哪怕这事儿与她并无关系。
沈曜辰的脸色随着太医的话音落下松缓了几分，但是眼底的余怒甚是明显。
随着太医的缓缓离去，屋子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充斥着怨气。
沈曜辰原本舒展的眉宇，此时又狠狠地皱了起来。
“院外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处大呼小叫。”
“回王爷，是丫鬟春莺。”沈曜辰身旁一直未曾出声的影卫夜浩答了话。
“放她进来。”
沈曜辰在落下这句话后，一脸怀疑地盯着沐云锦瞧。
“王爷，妾身脸上可没刻字，你这般情深地注视着妾身，妾身怕是会心生误会。”
恶心人谁不会，沐云锦这会儿就想瞧瞧眼前这位说翻脸就翻脸的无情男子气急的模样。
沈曜辰冷冰冰地收回了视线，颇有些嫌恶地甩了甩衣袖，好似离得与沐云锦近了些，都会沾染什么脏污一般。
“王爷，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奉王爷之命去王妃院里，可是王妃却不问缘由地将奴婢关押起来，若非有经过的侍卫相救，奴婢怕是要，怕是要……”
说罢，春莺又扑通跪倒在沈曜辰的脚下，继续“嘤嘤嘤”地哭诉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紧接着，云初紧追而来，在眼神触及沈曜辰时，立时停住了匆忙的脚步。
“王妃可还有话说，你院中的陪嫁丫鬟主动送上门来，本王也只能……”
“慢着，王爷您是只听一面之词的昏庸无能之人吗？不然怎的都不听人分辩分辨就定了罪了，那……”
春莺不等沐云锦继续把话说完，动作敏捷地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
“王爷，这是奴婢费尽心思冒着生命危险从王妃院中寻得的物证，请王爷明鉴。”
云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死丫头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小瓷瓶，若是这瓷瓶里真的装有毒药，自家王妃岂不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沐云锦眼神示意云初先别急着出声，静待这个丫鬟将戏演完了。
沈曜辰身后的影卫夜浩接过春莺递过来的小瓷瓶，将这个所谓的物证恭敬地交到了沈曜辰的手中。
沈曜辰打量着手中的瓷瓶，原打算揭开瓶塞时，一旁的安晓茹终于开了口。
“王爷，还是妾身代替王爷查看吧，妾身自幼博览府中医书，想来应该能知晓这瓶中是何物。若是妾身实在分辨不出来，再由王爷亲自查验可好？”
沈曜辰眸光浅浅地盯着安晓茹瞧了一会儿，终是将瓷瓶递了过去。
沐云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想来坊间传闻大抵都是真的，这对金童玉女还真会挑时候你侬我侬……
安晓茹伸手稳妥地接过瓷瓶，从容不迫地将瓶塞打开，从瓷瓶中倒出几粒药丸放在掌心，细细看了一会儿，秀气的脸庞露出几分了然。
“王爷，此药名为诛心，来自西域，毒性颇大，若是不慎误服，恐怕……”
春莺听闻安晓茹这般说来，更是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受害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沐云锦眸光淡淡地觑着眼前这个面生的丫鬟，她这是打定主意将自己往死路上逼了。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地想要陷害王妃，毕竟这种毒药来自遥远的西域，王妃进府不过才两日，岂能随意命人得到这种毒药。纵使王妃在丞相府里的时候，早早儿地有了主意想要得到此药，试想一位闺阁女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触到能贩卖此药的人物。”
安晓茹几番话下来，仿若给了春莺当头一棒，急得春莺不知该如何继续接下来的说辞了。
“王妃若是没有手段得到，难道丞相就不能……”
沈曜辰在春莺反驳之际，一脚将她狠狠踢飞了数米远，原本还怀揣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这会儿的春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踹懵了。
沐云锦站在一旁垂手相看着，春莺不过是在狡辩，可是这要了半条命的一脚，明眼人都能瞧见这是沈曜辰在给安晓茹立威呢，否则怎会在安晓茹话音方落之际，春莺的话说一半，便将她踢飞了出去。
一脸狼狈相的春莺口吐鲜血，半趴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到失去血色。
此时的白玥怡悠悠转醒，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到了沈曜辰的耳中。
“侧妃娘娘醒了，侧妃娘娘醒了。”
兰芷居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妇此时全都面露喜色，宛若初生一般，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当今贵妃的亲侄女，若是真有什么闪失，皇上追查下来，岂不是让她们这些命贱如草的下人来抵命。
“王爷，妾身委屈，王爷一定要替妾身讨回公道。”
白玥怡此刻的身子太过虚弱，因而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王爷，这毒确确实实是王妃下的，可是侧妃娘娘早就知晓王妃会谋害于她，不过是将计就计，算计着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春莺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渍，笑得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