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微臣不敢揣度太后的意思,”兰亭亭连忙叩首道,“但臣以为,太后所言自是全部为了皇上着想。李文城一脉的老臣,因着曾伺候过先皇,便耀武扬威,不将陛下和太后放在眼里,此人定当铲除。向皇上进谏之人,或许忠肝义胆,或许各怀鬼胎,皇上可以通过分辨他们的意图、目的,听取太后的想法来进行判别。”
书中,太后垂帘听政到大结局,兰亭亭当然选择为她说话,但她也并不想当真给她站队,皇上此刻还小自然好说,但他总有长大的一日,她可不想被皇上记仇。
太后听罢,不再多说什么,兰亭亭便退了下去。
出了大门,正见成云开站在门口,却是丝毫没有要觐见了意思,她见他这副模样,想必已然看到了李文城被带走的狼狈样子,笑道,“这回是如你所愿了。”
“这李文城买卖朝廷官职,给他机会回家养老算是便宜他了。”成云开颇挑眉道,“光他这些年赚的,就足够他颐养天年了。就他这个样子,外面还养了一票的妻妾为他养老送终。你以为太后会不知道?”
兰亭亭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方才经历了太后一问的她,有些恍惚,怔怔的朝宫外走去,却听成云开在后门忽然对她喊道,“阿兰大人上等的金疮药可备好了?”
在成云开对上等金疮药的坚持下,他们去了太医院,兰亭亭觉得他简直在无理取闹,但这人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顶头上司,虽然看起来没个正行,但耍起狠来,谁知道他要怎么折腾她。
接风宴的事还未告一段落,她可希望他能消停消停,别在借着这茬儿搞出什么事来。她可没这经历挨个儿擦屁股。
在太医院一众医官、医士的围观下,兰亭亭把成云开带入了诊房,关上了门。褪下了成云开的外衫,他肩膀上的伤好的有些慢,上等的金疮药薄薄的一层洒在上面。
成云开撇了撇嘴道,“阿兰女官可真替太医院着想,你这出诊费都够买一车这药了。”
“成大人可真不是个听话的病人,”兰亭亭指了指他的伤口道,“你是不是这两天没有好生歇着,这伤口怎么还扯开了。”
“阿兰大人成天忙着接风宴的事,这翰林院大事小事我连个用的顺手的人都没有,哎,”成云开佯装苦恼地叹着气道,“可不得亲自上阵了。”
兰亭亭在他看不到的位置翻了个白眼,她去翰林院之前,他手底下还能一个人都没有,怕是见不到她卑躬屈膝的听话模样,心中不踏实吧。
她重新裹好了纱布,故意勒的紧了一点,引得成云开倒吸了口气,她却笑道,“这回知道疼了。”
送走了成云开,她又在太医院等了一会,走到熟悉的后院水塘旁,顿觉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真是胆大妄为,也有些天真幼稚,以为考入太医院就能避免诸多纷争,却不知有太多人能站在太医院的头上,对他们呼三喝四,没有能力,那么无论在那里,都只能成为掌权者手下的棋子,身不由己。
想的专注,未注意到罗远山已来到了她的身边,他见她现在的神色虽不比当初明亮,但却柔和了许多,一时分不清心中悲喜,不禁长出了口气。
兰亭亭这才转过头来,对他笑道,“罗大人,这些日子又麻烦你了。”
“司大人还未苏醒,凶手可找到了?”罗远山背着手,感慨道,“要是你这刚去翰林院,就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当时太后管我要人,我就不会那么干脆的同意了。”
兰亭亭颇为惊诧,“是太后要的我?难道不是皇上……”
“寿宴那天,她将我留下,问了我关于三齿噬髓草的事,我多说了几句,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我想着你这医术,”罗远山顿了顿,似乎是在找个不那么打击她自信心的说法,“可能的确不适合在太医院发展,而翰林院则是更好的平台,怕太后回头变卦,便擅自替你决定了。”
兰亭亭回想着,本以为是小皇上见她听话,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却没想到先被太后看中了。不过想来也是,时复是太后一脉,将自己归到他的麾下,合情合理。
“司大人的事,谁也想不到,但也总归找到了线索,暂时告一段落。”兰亭亭看着湖中煽动着翅膀扑腾的鸳鸯道,“明日宫中便会正事宣布此事的调查结果,给陈国使臣一个交代。至于我能否将功抵罪,就全看明日了。”
司南陈中毒一案的调查结果是由内务府新官上任的彭大人宣布的。这位富态的彭大人年岁不小,却因常年和李文城呛着做事,一直没怎么升迁,此次被太后一手提拔了起来。
兰亭亭看他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忽然觉得李文城可能也不都是出于私仇,他的确不像是能干之人。
这份调查结果是兰亭亭亲手起草的,略去了乐师买官一事,单说是因为对陈国的私仇而蓄意报复,通篇皆是在撇清此人与大燕皇室的关系。结尾又被太后添油加醋了些许斥责之词。
冯苍听罢自然是顿觉痛快,钟江却沉默了许久,上前道,“事已至此,之前我国所提的和谈一事,怕是需要从长计议,我们二人准备不日启程,将司大人接回国内诊治。那下毒的乐师,也请大人交到我们的手上,由我陈国进行判罪。”
彭大人正了正帽檐,摇头道,“这怕是不妥,这乐师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大燕的官员,理应受到我大燕律例的监管,大人大可放心,我们自当依法处置。”
冯苍却不满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等到他定罪问斩,再回国也不迟!”
“这……”彭大人皱起了眉,咂摸了下嘴道,“那二位大人的住所,请阿兰大人再给安排安排吧。”
嘉轩阁是不能再住了,他们敢去,兰亭亭也不敢让他们去了。为了他们监督判刑那乐师方便,兰亭亭包下了府衙对面的客栈,给他们暂居。
三天后,将由京城知府来开庭审理此案。
可还未等到三天后,兰亭亭便在刑部大牢的院内,逮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趁着月黑风高夜,身着夜行衣潜入大牢之中,翻遍了各大牢房,却也没能找到他想找的人,终是在被迫放弃行动之时,被院内潜伏的守卫抓了个正着。
成云开点起了火把,在他面前晃了晃,摘下了他的面具,对他笑道,“何必如此费心费力,您一开尊口,下官自然会带您来见那将死的乐师,”火光下应着一张面色发黑的脸,“我说的是吧,钟大人。”
与此同时,在翰林院的后院,也有个人被侍卫扣在了空荡荡的院子里。
兰亭亭叹着气从一旁废弃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蹭到的余灰,颇为伤心道,“我是真没想到,来翰林院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被围的人手中端着两本翰林院的藏书,僵直的站在她的面前,“连云,是我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