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杨柳发现严屹难得连周末都不出门。而且看样子好像还在睡觉。不过最近他加班挺多的，昨晚好像也是九点多才回来。应该是趁着休息日补补觉吧。
杨柳平时工作也挺忙，一般周末都是她的清洁日。洗衣服，收拾房间，一下就忙到中午11点。
眼看快到饭点了，她敲敲严屹的房门：“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没人回应她，但能听见房间里有响动声。她估计严屹已经醒了，便提高嗓门喊道：“中午要不一起点外卖？”
严屹好像有回她话，但是声音很含糊，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呢？我进来了啊！”杨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给严屹留了点准备时间后，方才推门进去。
打开门一看，只见严屹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头。他的脸色不太好，双眼紧闭，表情痛苦，像是还深陷在梦魇中。杨柳上前去摸他的额头，很烫。
“怎么发烧了！”杨柳赶紧帮他把被子盖上：“我去找下，家里还有没有退烧药。”
“不要讨厌我……”严屹突然喊了一句。
“啊？”杨柳愣住了，再看严屹还闭着眼。原来是在说梦话呢。
“求你了！”严屹又说道。
杨柳拍了拍他，哄道：“怎么会讨厌你？喜欢还来不及呢！”
严屹不说话了，却依旧紧锁着眉头。
杨柳刚要走开，忽然听到他喊了一声“关楠”。她转回头来，盯着严屹看。严屹又轻轻地喊了一声。这下她终于确定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果然嘛！她当初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对。可看严屹现在这副样子，难道是因为和关楠吵架了？
家里也没退烧药，杨柳拿上手机、钱包下楼去买药。回来的路上，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关楠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严屹病了。
关楠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回消息，问严屹怎么样了。
严屹吃了药，烧已经退下去了。又被杨柳监督着喝了一碗粥，此刻已经能坐起来了。不过依旧没什么精神，也不怎么肯说话。杨柳想着，这解铃还需系铃人。便自作主张地给关楠回消息说，严屹烧得很厉害，自己也扛不动他。如果关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帮忙送下医院。
关楠就回了个“好”字。
杨柳放下手机，抬头看到严屹还是一副了无生机、不修边幅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要给自己收拾下？关楠一会儿过来看你。”
“啊？”严屹的头还是晕晕的，脑子比平时慢了一拍。
“我给他发消息了，说你病得很厉害。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严屹又惊又怕，有些气恼杨柳的自作主张：“你怎么能这样？！”
一听说关楠要过来，他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他现在害怕见关楠。只要一想到关楠最后看他的眼神，他的心就整个地揪着痛。
“你不想见吗？那我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别来了。”杨柳拿起手机，佯装要拨号。
“算了。”严屹赶紧说道，“他都已经出发了。就是你不应该骗人……回头他还以为都是我搞出来的。”
杨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严屹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还对着镜子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杨柳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他顾影自怜，看着他幽怨哀叹，又看着他慢慢拿起了刮胡刀。
杨柳及时出手制止：“还是留着吧。这样子看着挺招人疼的。”
严屹摸了摸自己胡茬，望着镜中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刮胡刀。
他扭头对杨柳说道：“一会儿我还是躺床上吧。你就说……我吃了药睡着了。”
“行！”杨柳扬了扬下巴：“去躺着吧。他也快到了。”
关楠一进门，杨柳就给他讲了严屹的情况。说是已经吃过药，这会儿正睡着呢。看样子暂时是不用送医院了。
关楠客气地说：“辛苦你了。既然严屹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
杨柳一看，这是连面都不想见，直接就要走人啊。她拦着关楠：“你都来了，就去看看他吧。早上他都烧糊涂了，一直喊着你名字。”
关楠听到这话，皱了下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杨柳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马上就走。
严屹房间的门半掩着。关楠推门进去，一直走到他床前。在床头站了不到半分钟的样子，便拉了一张椅子，不远不近地坐下了。
严屹假装在睡觉，可耳朵却一直竖着听动静，每一个细小的声音他都不放过。尽管关楠一言不发，但严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过去关楠是从不抽烟的。
他很想去抱关楠，可却没有脸这么做。他是个可耻的骗子！要是关楠知道他现在还在演戏，肯定会更加生气、愤怒。
关楠一直在盯着严屹。他怀疑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睡着。严屹熟睡的时候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老实过，经常是四仰八叉，或是跟只大章鱼似地缠着人。
他早已经看透了严屹的花招、严屹的谎话。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个人就会原形毕露，跳起来缠着他，耍赖求和……严屹只要这么做，他立马就起身走人。他本来就不该来的，如果不是杨柳给他发消息，他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就是严屹的花招。
关楠等了一会儿，严屹还是没有动静。难道真的病了？看样子，脸色是不好，胡子也没刮。关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严屹这边听到响动，以为关楠要走了。他一时心急忍不住睁开眼睛，想着哪怕只是看个背影也好。可没料到，就这么正好和关楠的目光撞上了。
关楠脸色骤变，往后退了一步，嘲讽地看着严屹。严屹张开嘴想要解释，可看到他的表情后，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眼眶跟着红了。
关楠很快走了，甚至都没和杨柳打个招呼。
看到他临出门前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杨柳就知道两人一定是不欢而散。她走进严屹的房间，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严屹已经哭成了大花脸。
“怎么回事？！”她皱着眉头：“关楠连个病人都欺负！”
严屹用手在脸上糊乱抹了一把后翻身躺下，背对着杨柳。
杨柳在他床边坐下：“关楠这人真没心肝，咱不理他了。把身体养好了，找个比他强的，让他后悔去！”
严屹还是不吭声。杨柳探过脑袋去，想看看他。他连忙躲着把整张脸都埋到了枕头里。
杨柳一看，得！枕头都哭湿了……
第一次遇到男人在她面前伤心成这样，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了，只能说了句：“你别这样！”
严屹闷在枕头里，把自己憋到不行了，才肯把嘴巴、鼻子露出来。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他方才缓过来劲来。因为不好意思，依然不肯转过头来面对杨柳。
“你……都知道了？”严屹吸着鼻子，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是指，你和关楠的那点事吗？这我早就看出来了。”
“那你跟我住一块儿，不觉得怪……”严屹本来想说“膈应”，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杨柳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可是看着《x战记》、《绝爱》长大的新人类。”
严屹忽然转过身来，无情地指出：“你小时候都还没开始放《x战记》吧？！”
杨柳骂道：“小混蛋，你讲话怎么这么扎心呢？！”
严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可嘴却忍不住咧开了。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看着即好玩又可怜的。
“来，给姐讲讲关楠的坏话。我帮你一起□□他！”
严屹马上就不吭声了，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他挺好的，错的是我。”
“那就等他气头过去了，你再哄哄。”
严屹摇摇头：“他都跟我提分手了。”
看来情况比她想得严重。杨柳思忖了半刻后，说道：“我觉得还有转机。你看，他今天能过来，就说明了他不是个绝情的人。”
严屹想说，自己是没脸求关楠回头的。他不仅给不了关楠想要的，还一次一次地欺骗他。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句两句能跟杨柳说清楚的。
杨柳见严屹不说话，又问道：“还是说你也想好了，跟他分手？”
严屹眼眶又红了：“我是舍不得……但没办法。”
“那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只要确定了不想放手，那总是有办法把他给追回来的。”
“不可能的。他要是下了决心，是不会再回头的。关楠跟他前任好了三年呢！还不是说分就分了。就连人家出国前想见他最后一面，他都不肯。他这个人，要断就会断得干干净净。”
严屹忽然想到，刚才那一面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关楠了。可就连这最后一眼，关楠留给他的都是深深地鄙视和嘲讽。
杨柳见他又伤心起来，便宽慰道：“这情况不一样。他前任那是出国去了，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再有交集。你又不走！只要有决心，铁棒都能磨成针。”
刚说完这话，杨柳就觉得好像哪不对劲，再看到严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铁棒磨成针”的比喻不怎么合适，赶紧又改口道：“那咱熬他，把他给熬成老干菜！他不是比你大嘛……熬不了几年，他就老了。到时候没人要了，只能从了你。”
严屹被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给逗乐了：“他跟你同岁的。”
“啊？！”杨柳想，我这嘴可真要命，怎么把自个儿也一并损上了。
“不过，你们看着都挺年轻的。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严屹总算还贴心。
“那是啊！不过，我跟你说，像关楠这种吧，年轻的时候看着越帅，老起来就比一般人还快。”
严屹皱着眉怀疑地问道：“真的吗？”
“那当然了。你没听过红颜易老吗？！”
严屹白了她一眼，原来又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表情？！这是嫌弃他了？”
严屹摇头：“怎么可能！就算他老了，我也喜欢。”
“那就行了！放心吧，他肯定跑不出你的五指山。”
严屹想想自己也不是如来，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他丧气地摇了摇头：“没可能的。三年的感情，他说放下也就放下了。何况，我跟他在一块儿还不到一年。”
“感情又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你就说，他对你好不好？”
“好。”严屹一下子想起了关楠为他做的种种，又说道：“特别的好。”
杨柳拍了下他的肩：“那你就放胆追吧！”
可我拿什么追啊？严屹更迷茫了。他什么承诺都给不出。关楠若是问他，将来打算怎么办？他要如何回答？就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他能选择的。
他小声说了句：“我不配……”
杨柳心说，怎么还自卑上了？得给小孩点信心才行。
于是，她好好地加油添醋了一番：“你要是这种消极的态度，那人家可就真的跑了。我跟你说，关楠今天这一进门的样子，你是没瞧见，满脸的紧张、担心。说不定他是想回头的，只要你给个台阶下。”
严屹心说，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啊？明明他最后看我的那眼，要多无情就有多无情。
“不会的。他跟我说分手的时候，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我要是再去缠着他，只会让他更加讨厌。”
杨柳一看，这孩子太没自信了，她必须得再给添把柴。
“那是他好面子，硬撑着。从你房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睛都红了……直接冲出大门去的。那样子绝对一出门就哭了。”
她说看到关楠眼睛红了，那完全是骗人的。但冲出门去倒是真的。只不过，当时关楠的样子看着特别生气，挺吓人的。
严屹居然还真的信了。他想着，关楠这人吧，其实就是外表看着凶，有事又喜欢闷在心里。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好过，关楠怎么可能不伤心？！
严屹这边被杨柳说得有些心动。但他要去挽回关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他又不能骗关楠说，自己不打算结婚生子了。但凡能哄人的那些话，什么“我爱你”、“心里只有你一个”诸如此类的，早就被他说烂了。再讲这些，关楠也不会相信的。最关键的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个问题看起来根本就是无解。
严屹犹豫地说道：“怎么追啊……我都还没准备好……”
“那你也得先把人给守牢了。不然，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关楠的条件这么好，能空窗多久？！”
这一番话对严屹而言犹如醍醐灌顶。瞬间，他方才还在忧虑的问题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绝不能让其他人觊觎关楠。声色犬马的生意场上有太多的诱惑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严屹心中警铃大作。他急切地问道：“那我要怎么守？”
“首先就要保持你的影响力。你千万不能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想尽法设法地渗透进去。跟春雨似的，润物细无声……说白了就是要无缝不入，懂不？”
严屹点点头。他想，这应该不难。关楠那边还有他的内应呢。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他也不想想，黄豆又不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再说了，那么一条傻狗，不帮倒忙就算好了。
还有，他怎么能找杨柳来当情感顾问。这位姐姐自个儿都没什么成功的恋爱经历。如果不是因为她出的那些馊主意，黄豆后来也不会被关楠一并扫地出门。
不过，杨柳给人洗脑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怎么说严屹都是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三句两句地就被她给成功忽悠了，以至于一条道走到了黑，撞了南墙都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