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秦汐撑着身后的假山站稳，手指紧紧捏住嶙峋的怪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抬眸对上萧承煜那双明明带着笑意，却异样冷漠的眼睛时，还是没骨气的有点发怵。
原本想要质问他为什么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的腹稿，被她硬生生憋回去，说出口的则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问候，“这么巧，王爷也来普佛寺祈福啊”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试探性地往外挪，刚走了没几步就讪讪地停住了。
萧承煜跟个柱子似的站在那里，将原本就不宽的假山出口堵了个严实，她想出都出不去。
“不巧，”萧承煜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我专门等你的。”
之前秦家四小姐秦嫣忽然出现在他身边，委婉地表示好感的时候，他以为这只是秦嫣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不满三小姐得到皇后的看重，又或许只是府中姐妹不和，单纯的想要跟秦婉争一争。
直到秦汐身边的婢女故意当着秦嫣的面询问他的喜好，小丫头藏不住心事，一边问一边往秦嫣那边瞟，明显是想让四小姐知道，她家小姐在打探他的事情。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秦汐没理由激怒秦嫣接近他，毕竟她对他向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因为跟姐妹闹矛盾把他牵扯进来。
除非另有目的。
难道是因为厌恶惧怕他，连带着不想让她姐姐嫁入昭王府，但无法拒绝皇后的赐婚，所以费尽心思指引秦家的另一个女儿跟秦婉抢这个昭王妃的位置。
毕竟秦汐从小就和一母同胞的阿姐亲厚，与庶出的秦嫣并不亲近，所以才会在两个姐姐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秦婉。
会是这样吗？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萧承煜故意选在秦老夫人祈福的日子来普佛寺给皇后求平安符，又故意让秦汐身边那个莽撞的小丫头看到他。
小丫头果然第一时间就去找秦汐禀告了这件事，如他所料，秦汐依旧岿然不动地躲着他，而那位四小姐秦嫣没多会便急急忙忙地从庙堂走出来，用视线搜寻他的身影。
猜测得到了验证，萧承煜抱着手臂靠在假山上，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个企图毁了自己婚约的罪魁祸首。
这才把她堵在了假山里。
她还真是好兴致，利用完他还不忘躲起来看戏。
萧承煜暗暗地磨了磨后槽牙，太招人恨了。
秦汐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跟你好好算算账的意思。”萧承煜面无表情道。
“算账，算什么账”秦汐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恰如其分地出现了一丝迷茫，心里却早已乱成了一曲东风噪。
是知道了她利用他跟药监司签订订货文书的事情，还是查清楚了她和荣辉堂的关系。
又或者，是被他知道了她在朝中布的局。
完了，亏心事做太多，债主找上门都分不清到是底为什么。
萧承煜用肩膀抵着外侧的假山边缘，唇边带笑，语气冰冷。“你很怕我？”
“”秦汐没有立即辩驳，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好尽量恭敬地说，“王爷贵为皇子，臣女自然敬畏。”
“因为知道我并非世人眼中那样温良无害，所以担心我会害了你阿姐，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毁掉我与她的婚约，对吗？”萧承煜慢悠悠地问。
秦汐怔愣了一下，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萧承煜说的算账和荣辉堂无关，只是单纯地发现了她利用秦嫣接近他的事情。
好像更难办了
“王爷这话，我听不懂。”秦汐装傻，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打死不认。
反正他没有证据。
“听不懂？”萧承煜慢悠悠道，“那我去跟能听得懂的人谈吧，比如陈钦或者孙七”
“！！！”秦汐差点被这两个名字砸了个七荤八素，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他离开。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却不动声色，没有拆穿她的身份，也没有将荣辉堂事情抖出来，而是一个人过来跟她谈判。
有转机的，一定有转机，她稳住心神安慰自己，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萧承煜顿了一下，垂眸看向她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指。
他没有想走，还没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放手，”萧承煜别过眼，声音平淡，“我不会走。”
秦汐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这么一直拽着萧承煜的衣袖。
她立刻松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那个，你答应过我，会保密的，”秦汐缩在衣袖内的指尖微蜷，声音很低，“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萧承煜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外衫，瞟了她一眼，“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我从没有答应。”
“”秦汐用舌尖抵了抵上颌，将蔓延至胸口的火气又无声无息地按了回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有把柄在他手上。
秦汐忍着脾气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个礼，“秦汐在此恳求王爷，还请王爷暂时帮我保密，日后王爷若有需要荣辉堂的地方，秦汐定会全力以赴，绝不推诿。”
“哦，”萧承煜懒懒地瞟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我考虑一下。”
“半个月，”秦汐知道自己的这个承诺毫无分量，只好加重筹码，“半个月之内，我可以帮王爷解决一个大麻烦。虽不能保证完全除掉，但至少以后不会再对王爷有任何威胁。”
“什么麻烦。”萧承煜饶有兴致地问。
秦汐抿了抿唇，缓缓说了两个字，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萧承煜微微挑眉，似乎不相信她有这个能耐。
“若半月后我做到了，还请王爷答应臣女两件事。”秦汐依旧拘着礼，没有直起身子。
萧承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答话，仿佛在思考跟她合作的胜算到底有多大。
就在秦汐脊背都开始微微冒汗的时候，才听到他淡淡地道，“说说看。”
秦汐松了口气，微微直起身子，“第一，帮我隐藏秘密，任何时候都不要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萧承煜漫不经心地点头，“可以。”
“第二，”秦汐下意识地捏了捏清瘦的指尖，缓缓开口，“由你出面跟皇后娘娘解释，退掉和我阿姐的婚约。”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请求？”萧承煜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凭我开出的条件足以让王爷心动，”秦汐抬起睫毛看向他，声音平静，“我想王爷不会拒绝这样一个交换条件。”
萧承煜回视着她的眼睛，须臾，唇边泛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像是有所期待，又像是十分愉悦，最后终于缓缓地点了下头，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秦汐彻底放下心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等下，”萧承煜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有件事需要你现在立刻解决。”
“什么？”秦汐微怔。
“你们家四小姐，”萧承煜有些头疼，“你想个办法，最好让她以后都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秦汐有些不理解，“我们家四小姐挺漂亮的啊，你怎么就”
“你还合不合作了？”萧承煜看了她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知道了，知道了。”秦汐敷衍地点头，“我争取让她见你一次，躲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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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锦娘差点将手里的香烛丢在地上，“什么叫小姐找不到了？”
浣珠也有点着急，“就方才小姐让我盯着昭王，我就出去了一会，然后就找不到了。”
“昭王？”锦娘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也来了？”
“是啊，”浣珠点头，“我也是碰巧看见，才去告诉小姐的”
“你知道昭王也在这里，不好好守着小姐，还乱跑，”锦娘气道，“他要是再欺负小姐怎么办？”
浣珠有些不知所措，“那怎么办，昭王也不见了，休息长廊那边也只有一个玄参，他不会真的趁机欺负小姐吧”
两个人一起转过身，打算回假山处去寻找秦汐，回身的瞬间双双楞在原地。一个暗叫不妙，一个被被面前人吓住了，不敢说话。
“锦娘，”秦老夫人站在两人不足三步远的地方，面色煞白地看向面前的人，声音都在微微发颤，“你七岁时就进府了，在我身边一直待到十二岁才去照顾小五，我知你老实本分，从不欺我瞒我。你”
秦老夫人顿了顿，才艰难地继续说道，“你同我说句实话，方才那句‘再欺负’小五是什么意思”秦老夫人捏紧了手里的佛珠，抖着手将后面的话问了出来，“那日他来府上的时候，到底对小五做了什么！”
锦娘略有些慌乱，明白秦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只好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秦老夫人。
浣珠更是无措，她哪里知道小姐竟被昭王欺负过，现下心里更是着急，手指紧紧搅着衣角，都快哭出来了。微乱的视线越过几近崩溃的老夫人看向远处的假山，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秦老夫人缓缓回头，顺着浣珠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一个身穿深黑色常服的颀长身影从庙堂前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脚步轻慢，唇边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是昭王。
老夫人下意识地寻找秦汐的身影，果然昭王消失后没多久，秦汐也从假山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眉头微蹙，眼眸低垂，一副受了欺负又不敢声张的委屈模样。
秦老夫人的眼睛一黑，身形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被身边的贴身婢女芍药搀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