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秘的菌层
居民楼下并没有什么欢迎仪式，萧条荒凉的小区内，冷灰色的水泥楼下只有几个制作某种手工制品的妇女和帮忙劳作的少年。
乞讨的幼童们，随追着越野回来时的呼喊，令干活的少年停下手中劈削木枝的刀斧，也被吸引了过去，持着工具表情戒备的偷看着。
老者迎了上去微微鞠身：“老朽王晚福恭临远道而来的贵客。”
王晚福对外来之客简单寒暄了几句，便邀请三人进入灰楼，边吃边聊。
真到了请客吃饭的时候，唐灰翎倒退缩了起来，想要回绝。
毕竟不能乱吃东西的常识，不论在古代盛世还是今天依旧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但一旁的墨白则思索着起了兴趣，对长牙低声耳语。
长牙点头，小眼睛直溜一转：“老板我饿了，老头儿有辣子风味的菜肴没？”
长牙不识眼色的话语，立刻引来唐灰翎刀剜的眼神。
王晚福迅速笑着握住长牙的手，往楼道内走：
“有！有！还有麻辣风味的荤菜绝对正宗！”
长牙便大大咧咧的向老者吹嘘着与唐飞的相遇经过，以及如何路见不平大杀“青蛇”的事迹。
王晚福则不停的称赞着长牙，并扭头打量了唐灰翎一眼，点了点头。
仿佛在向唐灰翎表达谢意。
墨白看着楼道内的墙壁上白亮的墙漆与旧楼外墙斑驳的巨大反差，并泛着少许油漆的味道，看样子是刚翻新不久。
心中越发笃定老者必然是有备而来。
一个头发微卷，光着脚的半大少年在前面领路，众人随之进入一间放着圆桌的屋子内。
王晚福邀唐灰翎居中主坐，自己与唐飞还有那个孩子坐在唐灰翎右侧。
按旧时代汉夏传统的座次礼仪来说，以主座左侧为上，这种礼仪不以地理方位的东、西为准则，而是以主人的左或右为参照。
菜品陆续上来：炒菌菇，凉拌蓝篙，烤乳猪…？，还有腊肉？
五六个菜品上齐，香味扑鼻。
对于灰区来说这的确是一桌丰盛且奢侈的午餐。
六人坐定王晚福目视一周开口道：“邀各位大人光临星愿并没有其他意思，我们的情况想必小飞也与你们说过了，也已经看到了。
但我们这里还是有些与域内不一样的东西，还有我们采集队从域外丛林搜寻来的奇异物件。
若大人们有看得上的东西，我们小区必全力为大人们搜寻采集，也可以缓解我们星愿眼下的困境。”
唐灰翎微微点头，却带着戒备的说：
“若你们有我所感兴趣的东西，我当然乐于收购。”
王晚福笑呵呵的对身旁那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吩咐：“小星快开酒，各位先尝尝我们产的桑黄酒。”
那个头发微卷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是懂事立即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上。
墨白三人相互打了个眼色，老人看在眼里举起酒杯：“各位大人到来之时，小飞莽撞无知，冲撞了大人们，我们先自罚一杯。”
墨白看三人喝完并无异样，给长牙打了个眼色，长牙便知其意。
刚才墨白告诉他，由他喝酒、试吃一旦有所不对，墨白会立即带着他们两个发动瞬移到车上，驾车而逃。
而且长牙自己也确实饿了，于是端起酒杯与他们回敬。
一杯下肚，酒味温转香绵，便不再客气，提起筷子向着圆桌中央的主菜开动，随手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肉块往嘴巴里送，肥而不腻，口齿留香～
“嗯？好吃！真香！和我们市场里卖的烤乳猪味道的确不同啊！”长牙腮帮鼓鼓的瞪大了眼睛嘟嘟嚷嚷继续道：
“嗯……都说灰区穷掉渣的地方，没想到都是骗人的，居然有这么好吃的野味，唐姐快趁热～”
王晚福和唐飞老脸笑开了花，而唐灰翎则是一副看傻子吃货的眼神，捂脸叹气。
“那是，这可是爷爷用灵菌喂养的矿鼠，味道是社区一绝呢！”卷发男孩儿突然接话道。
“额……”长牙瞪圆了眼，半塞嘴巴里的肘子吃也不是，吐也不是，表情扭曲。
矿鼠，如旧时代的老鼠一样环境适应能力强大，繁殖能力强，植物、小型昆虫、矿石、尸体食谱范围广。
种类群体繁多，有的种类体型大的，一米多如基因调制的乳猪般大小。
体型小了也有半米多长，是众变异兽上好的狩猎对象，对域外野人、流荒者们来说也是上好的食材。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食材原始的野味，往往最容易满足吃货的味蕾，正如此时的长牙，舌尖在跳舞，肠胃在蹦迪。
大家相互聊了一会，墨白观长牙除了大口喝水并无异样，夹起一块菌菇浅尝了一口。
味道鲜嫩，滑香溢口，墨白灵识微感，除了菌菇可食菌，表层上有一道不一样的菌层。
菌层中不同的未知菌类在相互游动吞吃，并以极快的速度不断进化。
“老爷子，你们的菌菜与桑黄酒之所以味道有所不同，是因为你们添加了一种特殊的菌料吧？”
墨白将筷子放下，凝视着老者发问。
王晚福表情微变放下筷子，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的确不同，不知各位愿不愿意听老朽讲一段灰区的故事。”
墨白挺了挺身子坐直：“愿闻其详。”
王晚福看了眼唐飞，唐飞马上站起走出屋子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不让其他人靠近。
王晚福满皱纹的脸上，深邃的双眼看着外来人开口道：
“我年轻的时候，那时的平安社区有着共有的大学堂，我是学堂中十几个教书先生之一。
尽管我们生于黑暗，但那时人们同样渴望知识、尊重知识，人们认为总有一天会从地底走出，重新拥抱阳光。
然而八十年过去了，平安社区人口由一个六万多人的小镇，逐渐衰败成了还剩三万多人的大村子。
八十年前星愿小区4000人口，现在已不足一千余人，大都是老弱。
如今孩子们最大的渴望不再是知识，而是加入某个帮派。
知识没有改变命运，却成了被上位者愚弄的笑话。
对于我们灰区这个永世黑暗的地下城来说，个人的生产力极为低下。
除了医生这个极为重要的职业，大部分青壮以社区治安官的域外庄园、矿场或者其他生意而服务。
若只是经营灰区内的生意还好，一旦被征召到地面的庄园和矿场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这些庄园、矿场治安官不可能为了弃民安全而去弄像大人们那样的护罩。”
“哦？你知道灵能防御护罩？”长牙惊讶的打断老人的话。
“从一本的书上看到过，曾很是向往大人们的域内。”王晚福带着神往的神色回答，而后继续说道：
“我们星愿人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孩子一代又一代逐渐沦为愚昧的野兽。
在四十年前决定开凿出一条直通地面的通道，成立采集队寻找新的出路。
而治安官知道此事只当是一个笑话，事实上那确实是一个笑话。
当我们日复一日挖通了地面，发现地面的温度只有青晚与墨夜两个小时的交汇时间人可以在地面生存。
否则在地表，以墨夜深夜零下七十多度的严寒与青晚正午五十多度的高温，在没有防护装备的情况下，对于普通人在荒野生存是痴人说梦，侥幸存活者也会沦为荒野食物链底层的野人。”
听到野人二字，墨白点了点头。
老者继续道:
“但我们的采集队还是成立了，而我也是采集队的一员，在外出采集的路上我意外发现了一种可以食用的特殊菌块。
不但可以食用，而且食用后对抑制弃民身体异化有一定作用。
我做过统计，我们小区老人的数量是其他小区的数十倍。
其他小区的人，超过二十岁，身体大部位便开始异化，四十岁便开始出现失智兽化，超过五十岁的人百不足一。
而我们小区的人在我暗中当香料分配给各家各户后，几十年来。
我们星愿小区的人三十多岁才开始异化，五十岁才开始出现失智兽化的现象。”
“失智兽化，就是书上所说的污染者深度异化吗？”唐灰翎疑惑的扭头问向墨白。
墨白平静的点了点头：“是，弃民之所以被称为弃民，就是因为两百年前的平躺论者。
以为xg045病毒和普通xg病毒似的只是感冒，不曾想这种病毒会改变人体基因链和染色体并代代相传。
更可怕的是感染后的后代不仅身体不能进化成为觉醒者。
而且一旦深度异化，身体会异化成奇奇怪怪的生物。
神志也会时而清醒时而狂暴嗜血，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