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变得顺从
第六十三章
一场发烧过后，陆嘉禾明显瘦下来，下巴变得尖尖的，搭配低眉顺目的素白病容，多了丝弱不禁风的气质。
过去莹润活泼的小公主，如今安静纤柔，看上去很好控制。
等痊愈两三天后身体没有症状，陆澈主动提出带她去联盛开会。
陆嘉禾为遮病容，化了全妆，用正色的红唇提升了整体精神气。
她戴上方扣形状的钻石耳钉，简单烫了个外扩的大波浪，搭配一套黑底白珍珠镶边的高定套裙，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什么，依旧是那个高贵的大小姐。
但跟过往相比，陆嘉禾整个人气质已经变冷，多了份泰然处之的淡定，显得成熟许多。
集团董事大会上，陆澈坐在环形桌的主位，自然放松地双手-交错。
他背后是一幅巨幕竖框水晶画，眼前的桌面光滑，反射着他模糊的倒影。
诸位高管相互之间坐得很远，或抱臂或肘搭扶手，并没有寻常会议所带的笔记和资料。
这种装修下，现场笼罩着肃穆的气氛。
“陆董事长授权我代理集团ceo一职，全面接管公司运营，从现在开始各位高管向我负责。”
“陆副总。”有人举手示意讲话。
侧撑着额角的陆嘉禾，眼神瞟向那个位置。
长者伸出的手掌变为拳，眼神却盯着陆澈。
陆澈感受到视线，目光扫过去：“可以改口了，郑董事。”
对方一笑：“我是想问陆小姐，”说着头转向陆嘉禾，“董事长说是查体，但应该不至于连视频会议都没办法参加吧，是不是有其他问题，我出于对共同利益的考虑，希望陆小姐能坦言，集团好及时调控预防股价波动风险。”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过来，连陆嘉禾对面一直低头看美甲的女董事也抬起头。
偌大的会议室里，严肃安静，没有一个人出声。
一位位精装端坐的高级董事，就像是机器厂里每个关键处的转向阀，稍微调整都会影响整体。
不过他们每一个都有血有肉有头脑，不像机器那样好操控。
必须将他们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有那么一瞬间，陆嘉禾想，陆澈坐在那个位置，究竟需要多少定力和自信。
她淡淡地回望这个老狐狸，眼神不屑，神情似笑非笑。
“不信啊，觉得有其他问题？这样肯定，你直接宣布吧，还来问我做什么？”
即便大小姐身陷囹圄，但娇贵养出的脾气还摆在那儿。
她没有讨好别人情绪的习惯，在大场面前也丝毫不会胆怯。
敢在这里逼问她？真是给他脸了，老不死的东西。
两个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问，让老狐狸不再询问，也没有立刻回话接这一茬。
陆嘉禾见好就收，控制住继续怼他的欲望，没把这里变成口水战场，阖上眼帘闭目养神，不去看现场各种人的表情。
但既然有一个人问，那潜在里，不知多少人有这种怀疑。
想到父亲，陆嘉禾心底是痛的，但她却还要在这里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十八岁那年，她以为成长是逃离，现在才知道，成长是痛的开始，从此这世上的荆棘道路，都要自己走。
在前面为她劈开荆棘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陪在谁身边，归根到底，人的一生就是他自己的征程。
会议结束，陆嘉禾坐在车后排，还在出神。
就听陆澈向司机吩咐。
“开去医院。”
陆嘉禾诧异地望向陆澈，只见对方向她点头。
“听说陆永山情况好一些，能间接保持清醒，而且你最近状态不错，可以去短暂探望，不要影响他情绪。”
别人见自己父亲，让男人说得像是特许。
陆嘉禾嘴角掀起一丝冷笑，不过被她控制得很好，又迅速隐藏住。
她暂且不跟他为这点事闹僵，她已经准备好了见父亲要讲的话。
如果董事会最终决议不符合陆永山当初对陆澈的委托，可以进行撤销。
只是看今天的局面，某种程度上，她跟陆澈才是利益共同体，这让陆嘉禾有些进退为难。
全体董事假若对陆澈心有不服，难道就会听从她吗？那个老狐狸后来一直称呼她为陆小姐，可见心底丝毫不承认她的业务能力。
她进驻集团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也没有说服力。
原来当初陆澈加班的每份努力，都有其所在的价值。
只要努力，就有意义，它就像是万里长城的每一块砖，一次看不出什么，堆积在一起，却有质的变化。
陆嘉禾心底思忖着走进特殊病房，然而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那一刻，忽然心底所有的计算和考虑都不存在了。
身穿病号服的中年男人，戴着呼吸面罩，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阖着双目，像是永久沉入梦境。
疾病可以把一个人折磨成非人的模样。
看到那瘦削的脸颊，陆嘉禾猛然转过身，对着洁白的墙壁，睁着眼睛去沾掉差点滚下的泪珠。
怎么能用让人担忧的样子去见父亲呢？
她吞咽几次，整理好情绪，放轻脚步走过去，拉过旁边的滚轮转椅，在床旁坐下。
安静的病房内，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清晰。
床上的陆永山睁开了眼，看起来双眸还算明亮。
陆嘉禾滑动着座椅靠近，在床沿上撑着下巴，还像天真的小女儿一样，撇撇嘴巴。
“哼，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所以要跟她和奶奶在家里过春节，还要去老家曾经的院子怀旧，原来这都是与最亲近的人共度最后的时光。
纵使心底正泪流成河，陆嘉禾还是扮演好了父亲最喜欢的女儿。
床上的陆永山看着她那不乐意的神态，像往日一样和蔼地笑了下。
陆嘉禾又道。
“你放心好了，我跟奶奶说，他最骄傲的那个儿子已经出去工作了，会给家里写信寄钱来的，她一直念叨没给你带上一桶鸡蛋，说要攒着点，下次，下次再给你呢。”
可是他们都知道，没有下次了。
陆嘉禾有点说不下去，情绪低落了下，又高兴起来。
“偷偷地不说，原来早就知道我谈恋爱的事，嘁。”
“呵。”陆永山的笑给吸氧面罩喷上一层雾气，他用满是针眼的手背将它拿开，声音比寻常虚弱许多，一句话分开数段。
“就知道，你不可能没动静，一问你找对象，就说相不中。”
陆嘉禾像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额角。
陆永山微微一歪头，像是要打量完整她的模样，等他仔细看完，才道。
“瘦了。”
“那不当然，你生病我还能吃胖吗？肯定担心，就没怎么有食欲了。”陆嘉禾语气无奈。
“没白疼。”陆永山讲完这句话，忽然猛烈咳嗽了几声。
“你少说点话嘛，一见我这么激动，那我还来不来呀？还想多陪陪你的。”陆嘉禾连忙起身帮他戴好面罩。
“我说你听着，最近我跟春樱学了一手……”
陆嘉禾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半点没有提刚才在联盛发生的事情。
她在病房呆了半个小时，一个苹果削得坑坑洼洼，瘦了一大圈，等床上人再度疲惫地睡着才起身，一步一停地悄然离开。
等病房门关上，陆嘉禾青葱玉指上还沾着苹果汁。
她神情恍然，跟着陆澈回到车上，任对方拿湿巾给她将指尖擦干净。
所以啊，那样虚弱的父亲，让她怎样将质问说出口，问他为什么不信任她，为什么要留那样的遗嘱，为什么让陆澈领导联盛……
可是今日去开会，她也见到了，她压根带不动联盛。
还有她和陆澈之间。
难道她要跟父亲讲，她不喜欢陆澈，他女儿并没有找到真爱，这个安排很恶心，她还没玩够，还想再快意人间，多找几个男人，感受一下爱情里的甜蜜或痛楚。
陆嘉禾说不出口。
她想让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顺心如意，不要在离开之前，还带着对女儿的担忧。
等回到主宅更衣室，陆嘉禾坐在精致橱窗中间的沙发凳上，在这片一个人的空间里，忽然单手掩住脸。
五指间，紧闭的眼睛流出泪水，淌满整个面颊。
纵使周身环绕着成百上千万的奢侈品，可她一点都不快乐。
以前她秉持金钱至上，现在才知道，原来钱不是万能的，她感觉到无尽孤独。
父亲啊，她这一辈子，未曾有回报他爱意的机会，那现在她将伪装做下去，让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应该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吧？
空荡荡的更衣室里，传出悲痛怮哭的低声。
半掩的门外，陆澈站了许久。
若有常见他的人在，就会惊异，惯来没有多少表情的男人，如今在黑暗里难掩伤感，一脸悲戚。
今日的行程实则出自陆澈的有心安排。
他听到了病房里聊天的全程，果然如他所料，纵使陆嘉禾再如何跋扈忤逆，她的心底，亲情要超过利益。
表面纸醉金迷的大小姐，背后仍有一些珍贵的情感，当初在赛利亚她见不得对面桌女服务员受辱时，陆澈就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他无耻地利用她这种特性，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深爱父亲的小公主，最终选择了顺从，彻底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只能怪，她将弱点暴露给了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吧。
听到房间内的人哭完，陆澈才回神，撤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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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作者做梦梦见女主怒问为什么不更新。
渣作者：呜呜我写不下去，我心底难受。
陆嘉禾：关关难过关关过，赶紧写，老娘还等着翻身！[超凶][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