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冲动是第一生产力
回到滨湾，简云深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许忆北也已经基本熟悉了工作流程，上手也挺快。
简云深觉得许忆北还不错，主要是这个人没废话，大部分时候很沉默。不像安歌那样叽叽喳喳总是吵得简云深脑仁疼。
新的营销方案效果不错，bio-x的讨论度高了起来。销售量也跟着上去了。
“简总，咱们是不是该请个代言人啊？”
营销总监在例会上怯怯地说。
“请那个干嘛？欧洲那边都没有。”
“那边是没有，可国内环境不一样，这边的消费者还是很看代言人的。”
简云深想了想，他吸取了第一次营销策略错误的经验，此刻觉得要因地制宜，可能请个代言人确实有必要。
“但咱们现在这种把化妆品当药品搞的定位，除非请个专家皮肤科医生之类的，否则只会破坏逼格。”
简云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不想请个花里胡哨的花瓶，举着产品傻兮兮地念一段连代言人自己都不懂的专业内容。
“我们可以请符合定位的人啊。”
营销总监看到简云深有松口的意思，赶紧乘胜追击。
“什么人符合定位？”
“国民度高。”
“高知，有公信力的。”
“文化艺术届的吧？”
“长得好看的。”
与会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随着他们抛出的关键词，简云深脑子里司晨的形象都快画出来了，除了国民度，剩下她都符合。
“男的。”
忽然一个声音从桌子一角跳出。
这句话把司晨的脸在简云深脑子里瞬间砸成了碎片。
“为什么是男的？”
简云深没想出两者间的关联。
“男色经济啊，现在男人代言彩妆保养品才是潮流。”
营销总监似乎对这个关键词也很认可，认真解释了起来。
“对对对，男的好，男星的女粉丝比女星的女粉丝疯狂多了。”
男星的女粉丝对男星的态度是“想睡了他”，而女星的女粉丝对女星的态度是“想成为她”，两者截然不同。
性冲动才是人类第一生产力。
“而且，我们的目标消费者是有男性的，男性代言的东西，男女都会买，但女性代言的东西，男人是不会买的。”
……
与会者的讨论进入了彼此间毫无异议，并完全相互赞同的热烈阶段。丝毫没有别人家开会撕逼撕到昏天黑地的问题。
这主要是由于他们公司文化是全体人员团结起来一起对抗总是提出质疑的简云深。
“夏赤？”
正做会议记录的安歌在一边忽然插嘴。
简云深一听“夏赤”俩字脑浆都要冒烟了。这个人抛下自己大哥，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然后自己绿了他。简云深实在不想再给这份绵延不绝的绝世神孽缘再增加纠葛和厚重感了。
简云深斜着眼瞪安歌。
要说这安歌也是人才，丝毫看不出眉眼高低，她竟然以为简云深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他们说那些关键词合起来，不就是夏赤么？男的，文化艺术界，高国民度，有逼格，长得比明星还帅，最主要的是，粉丝巨疯狂。”
她说得没错，夏赤的粉丝也是一个娱乐圈奇观。
夏赤的粉丝群体的壮大，跟一般导演完全不是一回事，是极具时代发展阶段性色彩的。
夏赤当年拍禁片被封杀五年，留学法国，再加上他的那个禁片的主题，让他的“流亡”就成为了“时代悲鸣”。
这让他在愤青和文青中无意间刷出一大票同情心和革命情谊。
此时他的粉丝主体是男性愤青和文青们，其中不乏掌握话语权的古早公知。
这帮人三不五时就在网上写自由民主檄文“祭奠”他，搞得跟给先驱上坟似的。
夏赤回国后，接连获奖，又是走黑色幽默路线，讨论度极高，电影截图的神对话经常出现在各种表情包里。
再加上他的早期愤青铁粉总会在这种截图下面跳出来疯狂安利他们的宝藏男神，祥林嫂般不断重复夏赤的革命家史。
这波操作让夏赤跟那些纯商业导演在大众心中一下子拉开了差距，他在影迷心目中成为“为理想而死”的标杆和代言人。
他的粉丝群体也从极其小众的愤青和文青，扩大到了有一定电影和文艺品味的影迷，大学生和高知阶层。但依然是小众。
夏赤有个诨名叫“a导”全称是“a·v·i格式导演”，这是由于他那些获奖电影都不是商业片，而且讨论点又大多尖锐，是赚不了钱的，也基本上不了院线。想看只能找资源下载，当然，除了a·v·i格式，也有mp4，rmvb和mov等其他众多格式。
这个属性又招揽到一批每天念叨着“欠他一张电影票”的情怀粉。
“a导”其实还有别的深意，只是那段黑历史已经埋葬在法国了，他回国后就没人再提起。
之前的粉丝积累还算是顺应时代的洪流，但接下来就是神走向了。
夏赤的一张在片场叼着烟，光着上半身，帮忙搬摄影器材的照片在互联网上被人曝了出来。
照片上的夏赤立体的五官被光线勾勒得越发英挺，每块肌肉都在汗水和阳光的双重加持下散发着荷尔蒙，浑身上下散发的力与美，是一种男人和女人都喜欢的样子。
照片最开始的标题十分耸动——“影视城最帅场工。他扛走的是机器么？不！是我的理智”。
照片急速蹿红，一夜之间，全国人民都认识这个八块腹肌帅过男星的工人阶级朋友了。
工友夏赤的倩影在热搜飘了一整天后，才有知情人出来澄清说，那照片中的不是剧组的场工，是知名导演夏赤。
一石激起千层浪，波浪绵延无绝期，夏赤最终成了当年男星热度榜的榜首。
这个榜进的夏赤莫名其妙，他又不是男明星。他想找人撤榜，但被告知这个榜完全是程序自己爬出来的结果，号称内娱最真实榜单，根本撤不掉。
夏赤之前很低调，鲜有影像曝光，连电影花絮他都不入镜。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很丑的天才，此时此刻，忽然发现他竟然是个绝世帅哥，粉丝被惊喜到几乎昏厥。全疯了。
如今，他的粉丝已经涵盖了各个性别，各个消费阶级，各个年龄段，各个教育层，其中还包括花起钱来不要命的大量颜粉。
而且，夏赤颜粉的口号特别牛逼，“求求你，随便代言个什么让我为你花点钱吧！”
也确实，想花钱支持他的票房都没地方买电影票。他的片全都是a·v·i格式，全他妈的是免费的。
对于夏赤这个人选，与会者纷纷表示十分靠谱，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简云深捂着额头都无语了，其实他也觉得夏赤合适，于是更加觉得头痛。
“你们觉得司晨代言怎么样？”
简云深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
“司晨是谁？”
与会者异口同声。
坐在夏赤工作室里的时候，简云深十分恍惚。
夏赤给简云深倒了杯咖啡，自己倒了杯，坐在简云深面前，看着他。
“bio-x想请你担任大中华区代言人。”
简云深也没废话，直接进入主题，他完全不想跟眼前这个人聊私事，他俩间的纠葛桩桩件件都沾着泥。
夏赤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似乎对简云深这个笑话十分喜欢。
他笑了一会儿，看到简云深表情依然严肃，渐渐收起了笑意。
“你是认真的？”
“当然。”
简云深推出一份代言人意向协议。
“小深，你让我给你拍广告我都可以接受，但代言这个，不适合，我是个幕后工作者，没想过走到幕前。”
这直白的拒绝反而让简云深眼前一亮。
他忽然觉得，如果夏赤是以自己拍摄自己的广告片这个形式出镜，会比举着产品傻兮兮念广告词有意思多了。
“如果我就是想要你拍摄广告片同时出镜代言呢？我不会弱化你幕后工作者的身份，反而会强调他。”
“你哥知道么？”
就知道夏赤会问这个问题，简云深早就跟简山隐询问过了，简山隐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就挂了电话。
简云深在挂断电话后分析了半天，据他对简山隐的了解，如果他不同意，肯定就直接骂街了，他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就是同意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希望如此。
“他知道。”
“他同意？”
“我才是bio-x大中华区的管理者，他无权干涉我的营销策略。”
简云深这句话就是扯淡，就是给自己造势来装逼。简山隐但凡说个“不”字，他铁定不会来。但不是商业决策，这是情感决策。
简云深向来是个情感为上的人，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他要是同意，我就答应你。”
夏赤又把问题绕回到了简山隐身上。
“这事儿跟我哥没关系，纯属商业行为，没必要把他扯进来。”
这是简云深的真实想法，他不想因为公事把他哥搅进来，更不想利用他哥的前尘去胁迫夏赤。
“好，我答应你。”
夏赤看都没看，直接把协议签了。
“代言费那里还是空白。”
“哦？”
夏赤翻到代言费的地方，在空白处，用汉语大写写了个“零”。
简云深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赤。
“如果你非要给我钱，那我不干了。”
夏赤直眼看着简云深，一脸不容置喙。
“再见到他时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放下他。”
夏赤忽然说。
非常忽然，根本没有任何铺垫。
夏赤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像是个通知。
简云深的心口瞬间堵得像俄罗斯方块快到顶了似的。
不是早就和好了么？干嘛此时再强调一遍？这是宣示主权，暗示我别再继续？还是仅仅是通知我，或者让我顺便通知简山隐？
“挺好的。”
简云深想了半天，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
夏赤对他冷冷淡淡尴尴尬尬的反应有点意外，他似乎想说点什么。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简云深已经起身离开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